第八十九章 相框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一个大概十岁出头的漂亮女孩子走了进来，粉红色帽子，背着个小书包。穿着校服，小裙子，袜子过膝。

她进来看到我，一下子愣住了，然后礼貌的说：“你好。”

有些害羞，娇滴滴，声音比较细，很好听。

我原本在打量着她，还在想她又是谁的时候，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跟我打招呼，就像是孩子回到家看到客人，然后礼貌的跟客人打声招呼的意思。

我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的也回了一句：“你好。”

然后她就小跑着上了楼，楼上是房间，估计是上去放书包去了。

我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子估计是那个阿柔的女儿吧。

事实上我还真没猜错，没过多久那女孩子换了一身衣服跑下来，跑进了厨房。这时我爸才从书房走出来，然后问我：“小雯是不是回来了？”

我也是醉了，这一回到家就各种考验我的反应能力吗？不过也证实了我的猜想，那个女孩子的确是阿柔的女儿。

“在厨房。”我朝厨房的方向摆了摆头。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摆着一副臭脸吓到人家了？怎么一回来就跑厨房去了？”

简直了，什么叫做我摆一副臭脸，拜托我又不是鬼，我就正常脸，两眼睛一鼻子一张嘴，我怎么吓她了？

我那便宜老爸说完就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喊“小雯，小雯的。”

听那声音，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就像是喊亲闺女一样。

坐着半天，我也慢慢平静下来了，其实自己也只是被收养的，这房子虽然大，但是能算是家吗？我不知道，我那便宜老爸，也就是所谓的义父，他想做什么，那是他的自由，我出于哪一种身份，也没资格有意见。

所以他没有跟我解释，我也没有问。毕竟如何他想让你知道哪些事情，他就一定会说，没说，可能是你没必要知道，也可能是还没到跟你说的时候。

我突然有点想回房间，这件房子里属于自己的那间房间，我站起身走上楼梯，刚走到中间，我爸那嗓门就在下面喊：“快要吃饭了，你跑上去做什么？”

“知道了，等会就下来。”我继续往上走，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开门进去。

原本以为自己这么久不回来一次，房间估计会有点脏，但是我想错了，房间很干净，像是经常有人打扫，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转头一看，原来在柜子上多了一个花瓶。

花瓶旁，有个相框，照片里是一个女人，不算年轻，长相也很一般，额头有些皱纹，眼睛微眯，笑得很开心。只是我一看到照片，就觉得心不自觉的疼了起来。

没错，那是我过世的养母。她还在的时候，自己很少见她笑得像是照片里那么开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容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好像是自从自己开始去上学的时候吧？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全是，如果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从去医院查出癌症的时候开始吧。

不过好像自己去上学大约半年后，她才被查出有癌症吧。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每个星期去看她一次，因为当时自己上的是贵族学校，每个星期只能回家一次。只是每一次自己去探望她的时候，她虽然也笑，可是笑容里却多了些东西，是什么呢，当时自己看不懂，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悲伤吧。

但是每一次她总能很好的掩饰过去，总是在自己不知道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对自己问东问西，学校有没有被人欺负，要认真学习，就算女同学长得漂亮也不要早恋，但可以先做朋友，不要碰一些不好的东西，千万不要去赌博等等等等。

每次一说到女孩子这个问题，自己总会脸红，然后她总会笑得很开心，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可能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时间可能没多少了，所以她想趁自己还在，多说些，虽然说的再多，也无法改变什么，但至少，她能稍微心安吧。

脸上忽然凉凉的，一看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掉眼泪了。真是丢脸啊，明明那时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会在她面前哭的，可是，我好像，有点控制不了。

“咚，咚”

忽然传来的敲门声让我猛地回过神来，用手抹掉脸上的泪痕，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平静下来。

“她不喜欢你哭。”

这是我那便宜老爸的声音，他站在门口，没有走进来。估计是我刚才太入神了，连他走路的声音都没听到。

“我刚才是被风吹的。”

窗户虽然开着，但其实并没有什么风，就连窗帘都没怎么动。所以我这个借口，不得不说有些牵强。

我没有转过身，所以并不知道老爸是什么样的神情，但从他的呼吸声，我估计他心里也不好受吧。

“我是两个月前才碰到的阿柔，那时候，她还是一名护士。”老爸居然说起了这件事，我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听下去。

“那天我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去医院做体检，然后就认识了她。她不像其他护士，对我指手画脚的，说我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什么的，很温柔，于是”

说实话，听着自己老爸跟自己说这些，感觉很别扭，虽然他只是自己的养父。不过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想听下去。

“其实，你不必跟我说这些。一方面，你是我老爸，虽然我知道我只是被收养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你做什么我管不了。”我侧过身看着他，“另一方面，你决定怎么样，是你的决定，是你的路，怎么走，你自己说了算。”

我顿了顿，继续说：“但是你如果想知道我的想法，那我只能告诉你，我不反对。”

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跟他说，有些惊讶的说：“你，不会觉得我”

“没什么觉不觉得，我没有那么固执，而且我也不觉得找个人一起度过余生有什么问题，至于其他的，我觉得，不应该轮到我来说。”我看了看手上的相框，“也许，她也不会反对吧。”

我这样擅作主张的认为您不会反对，您不会生气吧妈。

“说什么傻话。”我爸吸了一下鼻子，“你是我儿子，你都轮不到还有谁会来说，你别成天想什么收养不收养的，你就是我儿子。”

“不过，你觉得，她怎么样？”我爸显得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这样问，不过听到他承认自己，其实我内心还是很高兴的。

“很漂亮。”我很平静的说着，对于自己的父亲，何必躲躲藏藏，“那个女孩，是她的女儿吧，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长大，而且进门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她的手，有点粗糙，应该是经常干活，应该受了不少苦。我不知道其他事情，但我觉得她应该是个适合过日子的女人。”

“我经常不在家，说起来她临走前，我还答应过她要多回家住，多照顾你，但是我却没有做到，所以我觉得，既然我做不到，那就让另一个人来做吧，我觉得，她在天上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我依旧低着头看着相片。

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继续说：“只是，我需要点时间罢了。”

“没事，儿子，不说了，下去吃饭吧。”我爸眨了几下眼睛，看样子应该是想把眼泪憋回去，毕竟在儿子面前流眼泪是很丢脸的。

我小心的放下相框，然后转过身慢慢走出了房间，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阿柔，也就是我的继母，居然也在。

她用手捂住嘴，流着眼泪，没有发出声响，以至于我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在这的。

见我走出来，她一把抱住了我。她身上有一股沐浴露的香味，但是，不是我印象中的那一股味道。我没有反抗，任由她抱着，也没有问她什么时候在这，偷听之类的话，因为我觉得无所谓，听了就听了，反正自己也没说什么违心的话。

“下去吃饭吧。”她说。

这是我第二次听她说话，很温柔，但是，也不是那个印象中让我熟悉的声音。

“嗯。”

她拉着我的手走下楼梯，就像一个母亲拉着自己那刚回走路的孩子下楼梯一般，只不过不同的是我会走路，不是小孩子，她，也只是我的继母。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知道我该改口叫她那个字眼，但是我喊不出来，可能是内心还有些不能完全接受吧。

小雯见她拉着我走下来，想问什么，却被她拉着，然后指着我说：“小雯，以后他就是你的哥哥了，知道吗？来，快叫哥。”

小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因为是自己母亲的话，所以她乖乖听话的喊了声：“哥。”

“嗯。”我依旧还是平静的点了点头，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难道像是哥哥对妹妹一样去摸摸她的头？

可是我觉得，我还做不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