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7

戚导送客的态度已经很明显。黎承晖有些不明所以，倒是童桦看了一眼门口站立的单小天王，扯过黎承晖就告辞出来了。

回去的路上，黎承晖一直低头沉思，他在分析刚刚试镜的表现。当童桦看向他时，说道：“不知道戚导说的‘没必要’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的表现，和他的预期，差距太大了，所以连第二段他都懒得试了。”试戏时就很用力，这是演员的大忌，但是黎承晖急于表现，就顾不得这些了。事后冷静下来，多少有些后悔，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应该保留几分力度就好了……”

童桦嘴角噙着一抹意义不明的笑，这样的他显得精明圆滑，很符合他经纪人的身份：“你这叫庸人自扰！还是说，你对自己太没自信了？”

黎承晖摇头表示否定：“你知道我的，我就算对我这个人没有自信，也不会对我的演技缺乏自信！但现在事情就摆在这里，我和关杉，各有利弊：论知名度，我不如他；论实力，他不如我。关键是决定权在戚导手上，要看他取什么，舍什么。”

黎承晖能这样理智地分析他和关杉的差距，淡定从容的姿态，已经不是一年前童桦见到他时的那个彷徨无助的失意之人了。事业的波折和磨难，给了他身为演员最宝贵的财产——耐得住寂寞的稳重，这将为他的气质，平添雍容。

童桦不动声色地听他做分析，对于他的结论也持默认态度，他伸手拿起车上的报纸，打开到娱乐版面：“别想那么多了，我们不是导演肚子里的蛔虫。更何况，比起关杉，我们还有一点点优势。”说完，他不挑明，只把眼看着黎承晖，后者略一思考，也随即了然。

童桦说的，是片酬。在外界看来，娱乐圈是一个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殊不知那只是一个表象而已。具体到各个剧组的监制、制片人，哪一个不是精打细算，抠门能抠到牙缝了的！对于一个预算本就极低的剧组，削减支出但又不伤及作品本身的质量，黎承晖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因为关杉就算是自降片酬，他的片酬的十分之一拿出来做宣传，就可以请顶尖的宣传公关团队，做出很好的效果。

如果说，之前黎承晖和关杉的胜算是各占一半的话，加上不要片酬这一条，黎承晖的胜算，就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以上！

想通了，黎承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该做的，他的经纪人都给他做好了，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童桦低头看着娱乐版面的花花绿绿，还不忘朝身边人吐槽：“顾总还真够老土的，都什么年代了，还要订实体报纸。”

现在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用手机刷新闻了，可是顾凛威依旧坚持给公司的所有办公室，包括明星的保姆车里，娱乐方面的报纸。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黎承晖随手捡起几份：“顾总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童桦不解：“怎么讲？难道这些报都是巨鱼的副业？”他刚说完又赶紧摇头，拍着手头的一条新闻：“你看看，这都把巨鱼的明星损成什么德行了，还巨鱼的报纸，顾总脑抽了差不多！”

“童桦，这几分报纸，都是你哥办的。”黎承晖看向童桦，认真说道。

童桦愕然，良久，掏掏耳朵道：“我就当什么都没听见。”

他低头，继续看报纸。今天所有的娱乐版面上，几乎都在醒目位置提到同一条新闻：天皇巨星程遥去世一周年，鼎尊集团表示不会举办官方的追思会。童桦懒得看新闻的小字，就看这条新闻的图片中，很多愤怒的粉丝，聚集在鼎尊大楼外面，怒斥鼎尊不肯哀悼程遥的行为。这条新闻的旁边，报道程遥的忠实粉丝自发举办的各种追思活动，比如：网友手捧蜡烛，在夜风中低唱程遥名曲，很多女粉丝当场泪流满面；忠实粉丝手绣程遥画像；粉丝和电影院合作，举办程遥电影专映，三天三夜连续播放程天王电影……

童桦一动不动地看着这林林总总，他原先一直以为，只要他离开娱乐圈，用不了几个月，就会逐渐被大家遗忘。所以当面对这样声势浩荡的追思活动，前一世见惯世态炎凉经过各种坎坷艰难的童桦，还是被感动了！

黎承晖就着童桦的手，也在看同一版面，他还没从经纪人脸上，看到过这样动情的微妙表情，不由好奇道：“怎么？你什么时候变成程天王的粉丝了？”

童桦将报纸递给黎承晖：“你自己看吧。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说完他就闭上眼睛，顺势擦掉眼角溢出的一滴液体。

——

《脂粉英雄》临近杀青，阿玫的角色本来就很轻松，伤好之后又补了几条之后，就剩每天跟在程嫀身后，安心扮演小丫鬟的角色。

阿玫年后的通告，童桦已经做了安排——和巨鱼的八位新人一起合作一张专辑，之后就是一部有关跨国恋的电视剧，因为有一个月的欧洲取景，阿玫对此相当期待。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玫来经纪人办公室的时候，程嫀也经常跟在她身后，而且一呆就是半天时间。

那段时间，程嫀和王嘉玫几乎形影不离，她们一起参加访谈节目，并肩接受媒体采访，还经常秀一秀闺蜜之间的亲密合影。

童桦初时不觉有异，甚至程嫀来了，他还显得非常高兴，会亲自带阿玫和程嫀一起去吃饭去唱歌。可是后来，当程嫀一连五天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童桦才开始担心会影响到她的拍摄周期，婉转劝道：“嫀嫀，你这样子老往巨鱼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放弃鼎尊，投奔我们公司呢。”

谁知，闻言程嫀眼眸一亮，满是希望问道：“我要想签到你们巨鱼来，请你做我的经纪人，你会同意吧？”

童桦那句话是玩笑，谁知程嫀竟然认真了！

“怎么？狄慕对你不好？还是鼎尊有欺负你的地方？”童桦仔细查看程嫀的神色，眼中已见冰霜。要是那些人敢欺负他妹妹，他肯定跟他们玩命！

“没有没有！”程嫀赶紧摆手，“你怎么会这么想？”

“只不过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在鼎尊玩，那边太熟悉了，一点挑战都没有。慕哥管我管的也特别严，跟我哥在时一样。上周《脂粉英雄》剧组杀青了一起出去唱歌，大家玩的本来很高兴，可是慕哥准时十点出现在包厢里，就坐我身边看着我，闹得整个剧组都没玩好，以后谁还敢找我玩！”

说到这里，程嫀还很委屈地撅起嘴来：“要是没人管我就好了。”

“没人管你，你能长这么大！”童桦气得磨牙，他知道这个妹妹是被自己惯坏了！竟然还想着脱离鼎尊投奔巨鱼！如果他现在还是程遥，一准会好好管教管教程嫀。

程嫀是什么人？鼎尊创立人之一的程遥亲妹！

鼎尊又是什么样的公司？那是程遥、狄慕二位天皇巨星联手开创的公司。

程嫀要是真的离开鼎尊投奔巨鱼，那鼎尊的股票，要暴跌到冰点以下也止不住！她怎么就不会好好动动脑子，想一想这些事情的联系。

言简意赅地将可能造成的损失描述出来，程嫀也是吓了一跳：“怎么会造成这么大影响！”

童桦瞪她一眼，叹口气：“你呀，是不是跟阿玫接触的太多了，神经都变大条了！”

虽然后来程嫀没再提要转签来巨鱼的话题，但是《脂粉英雄》杀青之后，她几乎每天都呆在童桦的办公室里，顾凛威刚听说的时候还不敢相信，直到有一天从楼上晃到儿子的办公室来查班，惊见程嫀就站在童桦身边，有说有笑。程嫀本来就生得倾国倾城，现在和童桦说起话来，更是眉目含情。

当时吓得老顾就给童昕拨电话：“小昕啊，儿大不中留，你弟弟要名花有主了。”

巨鱼总裁看出来了，岂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了，程嫀看上童桦了！

在巨鱼内部的sn上，已经还是有员工提出，这将是巨鱼和鼎尊的又一次联姻！对此，童桦真的是有口难言，面对程嫀，他连躲都无处可躲！

这天临近中午，童桦正在为舒可的下一首单曲做准备的时候，程嫀的电话突然来了。

“童桦，你在办公室吗？”刚刚接通，那边就传来程嫀很着急的声音。

童桦立即警觉：“我在，怎么了？”

“中午，你可千万别出去吃饭，就在办公室等我！”

童桦还没来得及问是怎么回事，那边就突然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话：“要着火了！”然后啪的把电话挂断。

“喂……”童桦举着嘟嘟响的话筒，无语半天。

那天中午，十二点过去了，一点过去了，两点过去了，童桦饥肠辘辘地在办公室里等着，等到四点，他终于撑不住，饿晕了。

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医院，手上打了点滴。他身边坐着王嘉玫，阿玫旁边站着童昕和顾凛威。

童桦眼睫毛刚刚动了一下，童昕立即弯下腰：“桦桦，你可算醒了！”

睁开眼睛，对大哥笑了笑，随即就听顾凛威骂他：“你是白痴啊！饿了不会吃饭？食品柜里我也跟你准备各种小吃了，你本来就有低血糖别告诉我说你忘记了！当经纪人之后又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在自己办公室里，居然也能饿晕过去，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蛋的！”

当着自己手下的艺人，被老顾这么骂，童桦觉得很没面子。但很快，比他更没面子的人还有。

童昕立即推他一把，指着门口道：“你给我出去！”

果然，阿玫瞪大一双杏核眼看傻了，自家老板居然就这么轻巧地被赶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