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7

一月份，张舒歌取艺名为“舒可”，正式宣布出道，同日在巨鱼官网发行单曲v《佛愿》。

发行第二天，下载量突破十万次，点击五十万次。巨鱼在官网开出舒可的个人版块，点击量从第三天起成几何次方飙升，几乎刷爆了巨鱼的官网。

顾凛威两眼放光，从巨鱼集团建立至今，没有哪个歌手有这样的成绩。他风风火火地推开童桦办公室的门：“桦桦！额……有人啊？”

童桦扫向他的第一眼可称凌厉，但当他看清来人后，目光立即柔和下去，起身恭敬道：“顾总。”

此时站在童桦办公室里的，正是公司企宣部门的工作人员，见状也纷纷起身：“老板好。”

童桦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下一步的宣传工作就按照计划做，感谢各位同仁的辛苦。”

他说话的语气平和而有礼，但同时又不乏上位者的威严。

待员工依次退出，童桦这才坐下，瞟了一眼顾凛威：“说过你多少次了，进门前要记得敲门，真是！”

顾凛威瞪眼：“嘿，小兔崽子，我来你办公室还用敲门，你看公司那么多部门，我去哪个办公室用敲门的！”

童桦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可我记得你到哪里都敲门，就除了我这里。”

“谁让你是儿子，我是老子！”顾凛威笑骂道，终于想起下来的目的，“舒可出道一周，公司服务器险些被刷爆好几回，真有你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好的苗子，你居然让他在公司打杂打了将近一年。”

童桦笑笑：“不这样，他又怎么知道珍惜这一切的来之不易？另外做助理和录小样的工作虽琐碎，却能让他在短时间内积累经验。”

顾凛威摸摸下巴：“真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懂这些，我们公司成立五年，还没有哪一个歌手出道，能制造出这响动。”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得意，虽然是夸童桦，可他自己心里比谁都高兴。

这一次，童桦收敛了玩笑，他望向顾凛威：“您还没看出来吗？巨鱼虽然和鼎尊并立娱乐市场，可是鼎尊的艺人，哪一个没有非凡的实力？再看我们这边，全都是些半成品，就安排出道了，观众只图一个新鲜，往往巨鱼推出的新人，在娱乐圈站不到两年，就销声匿迹。”

“如果让你全权负责，你打算怎么办？”

童桦见问，不假思索道：“加强艺人的培训，严管艺人的出道，宁缺毋滥，总之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而且可以搞一些类似鼎尊丽人行的活动，从中遴选优秀艺人。”

闻言，顾凛威陷入沉思之中，童桦也不再管他，随手打开巨鱼官网，在官网首页的浮动页面上，就能看见舒可的专栏板块，他点了进去。随即，屏幕上开始放映舒可新歌《佛愿》v。

一段笛音的古典乐曲作为前奏，悠扬婉转。上山的青石板路上，香客们扶老携幼络绎不绝，远处山上的寺庙中，香烟缭绕。而后，“铛”的一声，悠长的钟声响彻山谷。这时候响起几声古琴的拨弦。

舒可身着长袍头戴纶巾，夹杂在香客之中，走进寺庙。镜头变换，舒可独自站在佛像前，仰望佛像，眼中满是虔诚。他的身后，大雄宝殿外的石阶上，香客们此起彼伏拜倒在地。

前奏到此结束，钢琴逐渐成为主旋律，长笛依旧为辅。甘醇的男音如同天籁般响起——

红尘阡陌，有几多愁

烟火萦绕，有多少愿

我在佛前

点燃一炷香

篆烟袅袅，飘散宝相前

飞檐回宇燕来嬉

风吹铁马入梦来

在演唱的同时，舒可拜倒在佛前，而后起身。当他再次拜下去的时候，电脑制作的特效，在屏幕上如同一阵风沙吹过，当镜头重新恢复的时候，周遭早已变了样子。

寺庙还在，佛像却已倒下。舒可换了一身黑色的中式服装，变成现代的打扮。他的四周满是尘土，很显然，寺庙已经荒废，再也无人前来拜佛。

镜头照到舒可背后，依旧是大雄宝殿前，断壁颓垣，荒草凄凄，只有两只黄鹂，在板缝中滋长出荒草的石头上觅食。

而舒可，虽然扮相变了，眼中的虔诚不改分毫。他依照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拜倒下去，歌声再度响起——

沧海桑田，人世幻变

断壁颓垣，难见当年

我在寺中

许下愿一桩

红尘滚滚，我心依旧

王谢堂前燕南飞

衰草寒烟证我愿

拜佛起来，年轻的演唱者嘴角露出轻松的笑，仿佛完成了一件庄重的使命。镜头向他推进，而后从他的侧面平移而过，照向院子里，院中的一树桂花，花瓣洒落了一地，灼灼其华。

鼠标向下滑动，评论距离上次又多了两万条，童桦每天都会仔细看评论，其中大多数是扬言要“嫁给舒可”的狂热粉丝，有理智评价这首歌的，还有极少数难免的上来骂上一口的。

童桦的目光移动到一条点赞较多的新评论上，眼皮跳了跳，那条评论是这么写的——

【无疑，新晋歌手舒可是一个天才型的音乐人，无论是唱腔还是声线的处理，至少在《佛愿》中，他都能做得恰到好处，又有着小鲜肉的高颜值，以及艺术生的气质，这些都是舒可一夜成名的原因。但是，娱乐圈不是单凭本事就能闯下一片天的童话世界，甫一出道便成绩绝佳的舒可，能否超越《佛愿》，再创佳绩？还是骑虎难下，只是歌坛的昙花一现，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童桦将这一段评论念了一遍，看向顾凛威。见老顾没反应，他又念了一遍。顾凛威挑挑眉，做出一个“你抽什么疯”的表情。于是童桦开始念第三遍。

顾凛威不等他念完立即打断：“你跟这段评论有仇啊？”

童桦无奈地看向顾凛威：“我看是我哥跟我有仇，干什么啊，好不容易推出去一个新人，他就跟我上这话？”

顾凛威立即站了起来：“这段话是你哥写的？我都没看出来。”说着人恨不得扑到屏幕前，再次极其认真地看了一遍，领会精神后嘿嘿笑道：“你哥是催你赶紧给舒可做下一首歌。”

童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用解释，我在看第一遍的时候就明白了。”

——

一周之内疯狂圈粉近十万、此时正被粉丝津津乐道的歌坛新宠舒可此时却出现在了鼎尊集团，总裁的候见室里。

陈特助亲自为他通报：“狄总，张舒歌来了。”

显然，这是一次预约过的见面，狄慕放下手头工作，淡淡道：“请他进来。”

舒可进去后，陈特助端上两杯茶，而后为两个密谈的人关上了门。

狄慕抬头看向舒可，上一次见面还是拍摄《脂粉英雄》的外景时，舒可还只是阿玫的助理。现在舒可和上次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眼眸越加深亮，头发可能是因为拍摄v的缘故稍稍留长，舒可没用发胶之类的定型，任头发散乱，颇有几分文艺青年的感觉。

狄慕率先开口：“你的新歌，我听了，还不错。”

来自狄慕的肯定，是对新人最大的奖励，但是舒可脸上毫无受宠若惊的表情，他竟然点头接受：“谢谢。”

“狄先生，我来见你，是希望解除我们曾经的私下交易。”舒可这话说的有点急，他外表虽然平和，但是从他说话时的眼神，以及略微加快的语速，狄慕还是看出了他的紧张。

“怎么，你不想进鼎尊了？”狄慕捏了捏凸起的手指骨节，冷笑道：“一首歌唱好了不算什么，你知道，最好的音乐资源还是在鼎尊。”

“我当然知道。”舒可望向落地窗外，停了半晌声音低下去几分：“就算我良心发现了吧，实在不想再给你当眼线了。”

狄慕哼了一声，右手拂上左袖的袖扣，低沉的声音说明他在勉强压制怒火：“如果我把我们私下的交易透露给我那小舅子……”

见舒歌明显没听懂，又解释一句，“你的经纪人，不就是我小舅子！”而后继续说道：“你猜他会不会把你踢出巨鱼？到时鼎尊肯定不会接纳你，而你又偏偏红过这么几天。就算你退出娱乐圈，走在哪里不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是最坏的结局”，舒可坦然望向狄慕，“可惜，从上一次向你提出解除交易，我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

他向前走了两步，眸色沉稳：“我可以去酒吧做驻唱歌手，我可以去片场做龙套演员，如果娱乐圈真不让我再混下去，那我就去打工，刷盘子都能养活我自己。”

“可是你不得不为此放弃你的梦想。”狄慕的声音，如同恶魔一般，尽力点燃少年的欲望，让他生出不甘不愿。

舒可望向狄慕的眼眸：“比起放弃梦想，放弃灵魂才最可怕！”

说这话的时候，他张扬的个性与不羁桀骜毕露无遗，再现去年丽人行海选时，鼎尊电梯中的那个“彩虹头”的神采飞扬。

那一刻，即便见惯风风雨雨的狄慕，都难免有一丝恍惚。在眼前这个少年人的孤傲中，他仿佛看见了故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