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童桦听说顾茹龄产女的消息后，只平淡说了一句：“还真是巧！”之后继续工作，再无半句闲话。

那一天，狄慕确实不在家，他在山上的陵园。

程遥的埋骨之处，被安置在整个陵园据说风水最好的山顶，墓碑安放之后，又按照狄慕的要求搭建一座亭子。此时狄慕就坐在亭子的汉白玉雕栏上，面对程遥的墓碑。

秋日暖阳照射在陵园中，让本应该阴冷的地方，凭空生出一份暖意，而狄慕脸上，也确实找不到太多悲哀之情。他只是想过来坐坐，和程遥聊聊天，说一说最近娱乐圈的变动，他知道，程遥一直喜欢听这些的。

陈特助收到一通电话后走过来：“总裁，顾小姐生下一个女孩，您要打电话回去吗？”

狄慕眉心一跳：“今天？”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拂上袖口，“这么巧……”说话间，视线移到程遥那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程遥的生年后面，金字镌刻了“9月15日”，正是今天！

下山的时候，一名灰衣女子正拾阶而上，与狄慕擦肩而过，两人在看到对方的时候，都不由停顿了步伐，目光交错后均不发一语，而后女子继续向山上走去。

女人的发髻平整，一丝不乱。脸上虽未施妆，然而精致的容颜，以及高贵典雅的气质，是任何奢侈的化妆品都无法妆点出来的。

直到她走过去很久，狄慕才缓缓回身，望着她的背影不发一语。

倒是陈特助在旁提醒：“总裁，董涵也是来给副总扫墓的吗？”

狄慕长出一口气：“难为她还记得，她一个人来的，这里人少，留个保镖暗中保护她吧。”

陈枫忙应了一声，狄慕又半转过身，在这里依旧还是能看到程遥碑亭的一角，在暖阳之下，折射出暖心的光晕。

——

《浅梦》的首映礼，在全市最大的影院举行。王嘉玫作为女二，要跟随导演、男女主演，一同出席发布活动。

首映礼上最先上去的钟凯，依旧是那僵尸脸，让主持人顿感“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于是稍后上去的男女主角风长空和董涵，就成了主持人和现场记者发问的焦点。

董涵还好，天后气场全开，太极手段精熟，不愿回答的问题就都甩回给记者。

而素来被公认为演技很好却没有得奖缘的风长空，就没这么好过了，回答得左支右绌，尴尬不断。

后台备场的阿玫不禁回头问童桦：“风大哥这是怎么了，平时话也不少，为什么见记者就害怕？”

“他经纪人的功课没做足，他自己又以为只要演技好，不用公关就能拿影帝，所以才困顿这么多年。”童桦没好气说道。

阿玫还想问得时候，主持人已经在邀请她上场了。

童桦拍拍她肩膀：“别紧张，按照我让你背的稿子说话，不许自由发挥！”

发布会之前，童桦经常带着阿玫四处走动，参加节目进行宣传，她才不会紧张！趁着摄影机还没推过来，她还来得及向童桦做了个鬼脸，而后整整裙角，按照童桦的要求，活力四射地走到舞台上。

“大家好，我叫王嘉玫，现场的……”

“嘘——吁——”台下嘘声一片，截断了王嘉玫要说下去的话。

阿玫茫然无措，她转头像看一看身后，但是随着她的出现，身后的led屏幕门关闭，她看不到后台的经纪人。她只能求助地望向主持人，主持人维持现场还算有效，但说过几句话，轮到王嘉玫发言的时候，现场再度失控。

这一次，除了之前的“嘘——吁——”声之外，不知谁喊了一句，要王嘉玫“滚下去”的话，首映礼现场愈发混乱。

在后台通过小屏幕看现场直播的童桦，面色冷峻，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现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涉世未深的张舒歌，讶异地看向童桦。

童桦看他一眼，快速掏出手机，打开几家门户网站的娱乐版，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娱乐版的头条或者二条，差不多都能看到“王嘉玫”的名字。

童桦默不作声地把手机递给舒歌看，坐下继续看喧闹的现场直播。

舒歌扫了一眼版面，只见一行红色醒目大字标题——《王嘉玫：小三的女儿扮演小三》！舒歌倒抽一口冷气，查看其它网站，报导内容大同小异，只是语言越发苛毒，比如什么“王嘉玫出演小三源于家传”，“小三害丈夫瘫痪在床”等等……

最后，舒歌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关掉手机站在童桦面前：“他们在造谣！”

“他们不是造谣。”童桦拿过手机直接开机，“你挡住我看现场直播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现场！”舒歌冲口说道，但还是坐在童桦身边。

童桦一边拨号一边对舒歌说道：“年轻人，要学会沉住气。”

电话几乎第一时间被接通，不待他说话，那边童昕就急声说道：“桦桦，你是因为王嘉玫的事找我吧？”

“大哥，你也知道了？”

童昕有些为难：“我也是刚知道，这是事先预谋好的，桦桦，他们宣传的太过火了，我也是娱记，这种事不能压的……”

童桦笑了笑：“哥，我不是让你压制，我是让你帮我宣传。你也找些娱记，跟那些人的宣传要大同小异，但是要特别提出一点——就说王嘉玫为了得到《浅梦》的角色，不惜和钟导潜规则！”

电话那端，就听童昕“啊？”的一声，但随即便明白过来了，“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我尽力。”

“谢谢哥！还有，我今晚可能要晚些时候回去。”王嘉玫的事情，越早处理越好。

“好，我给你熬粥，上次你说鱼生滚白粥好吃，还吃不吃？”

童桦笑道：“哥，我不想喝粥，我想吃你做的鲜奶鱼汤。”

“好，我做给你吃。”

哥俩的对话，让一旁的张舒歌听了，鼻子都快气歪了！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结束通话，抬起头来的时候，液晶屏上直播的现场有了明显的变化。王嘉玫不知何时夺过主持人手里的扬声器，调到最高音量，大声说着童桦给她准备的台词，台下依旧嘈杂，但是有些媒体人已经感于阿玫的无畏精神，重新坐下听她说话了。

童桦很是欣慰：“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阿玫的长进就这么大了！”他转头看依旧气咻咻的舒歌，“你要能修炼到阿玫的十分之一，我就能放心地把你……”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他摇摇头，不再说话。

——

首映礼结束，阿玫被童桦带回办公室，一路上她都没有哭，始终低头不发一语。

童桦泡了一杯果茶给她，她默默接过，捧在手里，不说话也不动。那样子的王嘉玫，同平日判若两人。

童桦望着她，求证道：“那些报道，都是真的吗？”

女孩听到问话，身子抽了抽，随即痛苦地点点头。

童桦走过去，怜惜地抱住她，直到今天才知道这女孩活得有多艰难！

阿玫叹口气，开始说道：“我知道，这些事应该早些告诉你，但我没想到……我爸是富二代，原配妻子是因为家族联姻娶进门的。后来我爸认识了我妈，为了她离婚，放弃家产。我小的时候，家里生活的不好也不坏，但是很幸福。直到我爸在工地上出事，高位截瘫。那以后我妈就总说，那是她的报应……开始还避开我说，后来随时随地都会说这句话，我才知道她疯了……”

童桦皱紧眉头，他想到在鼎尊的楼梯间里，女孩哭着说要养家。在丽人行的总决赛，虽然遭遇那样的耻辱，依旧坚定无悔地回到舞台。

原来，王嘉玫相貌上流露出的高傲，并非表象。相由心生，她本身就是一个高傲的人。

童桦劝道：“现在难过也没有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能做的，是尽力弥补这件事。”

阿玫扭头望向他，良久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在安慰我，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怎么可能弥补？”

“你选我做经纪人，不就是因为信任我吗？现在发生这种事，不如你就信任我到底吧，反正事情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而且还有好处呢！”

王嘉玫不可思议地看着童桦，皱眉问道：“什么好处？”

“起码你上头条了！以你现在的发展态势，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也不敢保证你能上头条，这样一闹，至少名气上去了。”

王嘉玫哭笑不得，仰头喝下整整一杯果茶，平复下来，问道：“那么，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呢？我的经纪人。”

闻言，童桦立即拿出纸笔：“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家里这种事，你都跟谁说过。”

阿玫想都不想就回答：“我跟谁都没说！我都不准备告诉你的，更不会跟其他人说。”

“那有没有人圈里人去过你家的？”

阿玫有些迟疑：“没有吧……”

“我记得金影奖颁奖礼后的宴会上，你跟两个女艺人聊得很开心，是丽人行时认识的朋友吧？她们也没去过？”童桦心里起急，但越是这样，面上还要维持平静。

这一次，阿玫回忆的时间就更长了，许久，她突然“啊呀”一声，旋即不敢置信道：“不会吧……”

“是谁？！”看她这样，童桦心里依旧有谱，“给我个名字！”

“范灵！”王嘉玫赶紧说道，“不可能是范灵，丽人行决赛排练的时候，我把手机丢在舞蹈室，她给我送过一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