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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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的四周笼罩在一片浓厚的雾气之中，随着白雾的翻滚散动，两边闪过一幅幅幻影般的画面，时而有清澈的流逝涔涔流下，时而后有飞鸟在绝壁间来回，时而有幼兽在山野里跳动，时而有礁石在海水的冲刷下显现出光滑的表面。

视野中的这些画面，都是虚幻的泡影，却近乎真实的存在，竟是足以蒙骗修士们的灵识感知，难分真假，由于置身于瞬息万变的环境下。

叶文抬头看着上方，目视着头顶那清澈如洗的蔚蓝天空，很奇怪，明明在理智上知悉这是雾气的幻影，基于某种力量造成的幻觉，但却像是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无论精神与都仿若被洗涤一般。

片刻之后，叶文的所有情绪都彻底消失，眼眸里的波纹归于平静，变得愈发的明亮起来，如同刚接受曙光洗礼的建筑物轮廓。

他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看似无尽的小路，随着步伐的缓慢前进，终究是有结束的一刻。

叶文看着前面的诸多背影消散着，略微沉默，便也加快步伐，抬脚就跨了过去，走出了淡淡的雾气笼罩着的路口，随后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这里是生长着一株株阔叶树的幽深山谷，一眼望去尽是绿色，与身后的白色世界呈现了鲜明的对比，青色的山谷足有百亩之大，就在这广阔的面积上，一座巨大的石殿矗立在中心处，略显灰黑的石壁缝隙里生长着一些杂草，有着天地间的苍老气息。

叶文知晓这是幻影，但依旧感到无比的震撼。

不止是他，其余的年轻修士们也不由得发出惊叹，场地一下子变得喧哗起来。

巨大石殿前是一片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广场，每三十格青石板便矗立着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一个个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神情严肃，就像是在全神贯注地修炼着。

“这种感觉……”

叶文看着一一座座散发着苍老气息仿若枯树的雕像，眉梢微微皱了起来，脸上的神情略显疑惑，他围着其中一座雕像绕了几圈，又抬头目视着人形雕像的双眼，像是为了看透里面的虚实似的。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想起了书院里那座雕像。

他一向对于自己的直觉颇为自信，但这一刻却不得不自我怀疑起来，明明是如此陌生的脸孔，却竟是给予他非常熟悉的感觉，就像是他很清楚这些雕像的来历。

便在这时，不远处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喧哗之声。

叶文听着那处的声音，精神微微一清，循这声音抬头望了过去，只见石殿正门处两边守着两座麒麟雕像，而就在左侧麒麟雕像之旁，有一人在那里盘膝而坐，也像是雕像一般动也不动。

那人纵使被数十人同时注目着，也似乎不为所动，脸色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保持着绝对的静止，面容和身躯都沉浸在麒麟雕像深沉的阴影之中，显得很是晦暗。

那人的右侧摆放着一个大红木箱，四四方方，鲜红到仿佛能够滴出血来，上侧开出一个容得下拳头的小洞。

喧哗之后，随着那人身躯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死寂味道，很多人开始屏息敛声，有的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有的掌心不自觉地冒出很多汗水，在场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自然能够看出眼前这人只怕不下于四大家族的长老级。

偏偏却让人估算不出确实的年纪，似是苍老到活了几百年，浑身的气息犹如古木一般，那面容却像是入世未深的少年似的，竟是稚嫩到让人觉得诡异的地步。

纵使是那位一向淡然的吴太难，此刻的脸色也稍显慎重，眼眸微微眯起，也似乎没出声打扰的意图，其他年轻高手见此就更是识趣地站在原地，安静等待着。

随着微寒的风从林间吹来，一道淡漠无情的声音终于响起。

“抽签之后，进内找对应地位房间，之后等待指示。”

声音冷得像是冰块在冥间黄泉撞击着似的，让在场听到这声音的人浑身一僵，似乎是在虚空中度过了很长时间，却只不过是一瞬间，随着声音的落下，寒冷的感觉随即挥散而去，停滞的时间似乎重新推进。

看着那人犹如雕像般的死寂身躯，冷然犹如寒冰的神情，似乎在没有说话的意图，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在略微犹豫之后，便自发地将目光落在那红木箱子身上，随后一个个上前把手往里面一伸。

每个人都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蜡丸。

叶文也不例外，眉头微微皱着，随即手指头一搓，一张小小的纸条显现在眼前，上面写着“十六”，大概便是房间的对应号码。

石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温和的目光射了下来，让人如沐春风，微微一笑道：“好了，既然抽签完成，你们就进去吧。你们暂时是不必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你们都是年轻一代的精英，资质可谓出类拔萃，但其中也必定有高下之分，这次比试是考察潜质，也就是说，你们哪怕输了比试，若是表现良好，也未必不能排上名次。”

“每个人都有两次比试的机会，无论输赢，都代表着试炼的结束，之后的成绩将会由诸位试炼官评核，审定名次。”

“若是被认为潜质第一名，也将可能是试炼的第一名，而潜质第一名，却不代表一定是最终的胜利者，也就是说，赢到最后的人，未必能够如愿拿到第一名的奖励。这一点请不要忘记，所以哪怕是处于劣势的人，还请尽力出招，努力表现自己的才华。”

闻言，在场的大多数人脸上微微松动，眼眸里闪过一抹兴奋之色，有的立刻下意识地望向吴太难，显然是把他当成难以跨越的夺冠障碍，但如今吴太难纵使再如何棘手，也未必真的能够稳夺第一名。

没有人怀疑吴太难会获得最终的胜利，也没有人怀疑吴太难那惊人的修行潜质，但比起众人跟他之间竖立着让人绝望的实力鸿沟，所谓潜质第一的比拼，终究是存在着一丝挑战的可能性。

大器晚成、沧海遗珠般的绝世天才，这等特殊人物过去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想到了这一点，有的年轻高手也不由得浮想联翩起来。

吴太难忽然微微一笑，这一笑犹如黑夜中绽放光明，使得注视着他的众人心头一凛。

叶文冷静地看着那些略显激动的年轻修士们，轻轻地摇了摇头，若是寄望于所谓资质第一，这跟依赖运气又有何分别，而且竟是默认自己必有一输，就相当于意志精神出现了破绽，那么纵使有再好的潜质，又怎么可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