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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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子保持着沉默，微微眯着眼睛，心想里对眼前这只老狐狸的难缠程度有了新的体会。如果百宝阁真的找到更高水准的供应商，那么冷风斋的利润必定会遭受极大的损害，问题是这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说这只老狐狸在故弄玄虚？

要知道他为了坐地起价，一直以来在态度上和处理手法都相当强硬和高傲，而百宝阁由于选择太少而不得不事事顺从冷风斋的要求，积累下来不可能没有丝毫的怨气，说不定这次的压价就是一种小小的还击。

若果东城区真出现一个强大的竞争者，绝对会让原本稳定下来的利益划分带来很大的变数，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业务相近的冷风斋，百宝斋虽然是多年合作的生意伙伴，但想必不会吝啬于借此施压，以求为自己的一份谋取最大的利益。

宁公子的平静反应，让原本等待着看好戏的大掌柜心中感到惊讶，因为他本以为这个高傲的年轻人必定会受不住挑衅，没想到居然能够如此沉得住气，果然不愧是冷风斋近年来最杰出的天才，不但修为了得，就连心性也是如此的沉着。

“大掌柜，不介意让我看看样品吧？我身为同行，倒是很有兴致看看你说的更高品质，到底是高到何等程度，居然能够压倒我们冷风斋？若果事实真是如此，冷风斋今后定必要多加努力，这才无愧于祖先的艰苦创业。”

忽然，一丝微笑浮上了宁公子的脸颊，眼眸里的怒火迅速收敛起来，犹如融入湖面的一滴雨点，在泛起些许涟漪后回复了平静，随即用很诚恳的语气开口要求道。

他不担心对方会借口搪塞，或许百宝阁有反客为主的意向，但绝不会愿意跟冷风斋撕破脸。

大掌柜在心中赞叹着，忽然觉得有点羡慕冷风斋的人才辈出，百宝阁的事业虽然蒸蒸日上，但说起来隐隐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年轻一辈中堪当大任的人实在不多，像宁公子如此出色的就更是没有。

“宁公子的任何要求，百宝阁自然会尽力满足，这一点不过是小事罢了，请稍等一下。”

大掌柜深深地看了神色平静，不见有被打击迹象的宁公子一眼，便招手唤来了侍者，吩咐了几句之后，不到片刻，只见那名侍者托着一个银色托盘从门外转了过来，行走到大掌柜的身边。

托盘里摆放着一张微微发出红色光华的符箓，丝丝热力散发了出来，在一条条赤红色的纹路上流转着，就像是橘红色的火玉一般。

“上等的防御性符箓！”

宁公子瞳孔猛的一缩，他从事的工作是专门负责处理各种符箓，经手的符箓少说也有几万张，论眼力之高明哪怕在冷风斋里面也是排上前十名，不然也没有资格跟百宝阁的大掌柜商谈交易事宜。

他在看到这张符箓的瞬间，便知道了大掌柜的话确实是没有半点虚言，这张火系防御符箓的品质之高，比起他在冷风斋工坊里看到的样品，起码高出一个层次，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要知道冷风斋的炼符大师可都是公认的一等一水平，而眼前居然出现了超出炼符大师的杰作。

“宁公子你觉得如此？”

大掌柜脸庞上的皱纹更紧密了，笑眯眯地望着宁公子，说道：“若是有兴趣，这张符箓可以送给宁公子。”

瞥了眼前这个可恶的老人一眼，宁公子的目光重新回到托盘上的火系符箓上，脸色却变得凝重了起来，右手缓缓地伸张了出来，轻轻地按住了赤色符箓的边缘，从指尖处灌入体内的道力，缓缓地激发符箓的效果。

嗖！

赤色符箓爆发微红的光华，随后飘飞在半空之中，在一阵光芒闪烁之后，只见一个三尺见方的赤色龟甲一般的盾牌，稳稳地漂浮在身前。

“甲符？”

宁公子挑了挑眉头，眼中露出一些意外之色，甲符即管是常见的防御幻象之一，但由于激发时间相对缓慢，对于高端的修士来说，其实反而是不常用的符箓，除非是那种蓄力甚久防御效果堪比城墙的超大型甲符。

但他马上想到了刚才激发的时间不算慢，眼眸又微微眯了起来，陷入了一种怪异的沉思之中，大掌柜倒是没有出声打扰，他虽然很想尽情打压一下这个高傲的年轻人的气焰，但也知晓适可而止的道理，凡事不宜太过，不然必遭报应，这是老人家经历沧桑人生后才有的宝贵领悟。

“的确厉害，如此精妙的手法，若果还不能算超卓的话，那么整个东城区都没有超卓的炼符师了。”

沉吟了片刻，宁公子很好地将眼眸里的一丝阴霾收起，淡然地抬起头询问道：“就不知道这等符箓，到底是出自那位高手？是厉东升？还是齐六爷？”

“呵呵，宁公子说笑了，那几位炼符天才地位崇高，又怎么可能有闲情跟百宝阁做生意。”

听到年轻公子提起那两个名字，大掌柜眉头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皱，随即又笑呵呵地说道：“这是来自一间名叫倩月斋的商家，是最近才在东城区南街道开张的小店铺，可惜终究是小本生意，品质虽然极高，但能够供应的货量实在不多。”

“原来如此。”

闻言，宁公子沉默起来，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听到供货量不多的信息，他心中反而涌起来浓烈的警惕，一间新开的店铺再怎么了得，也不可能比得上冷风斋的供货量，说不定连十分之一的分量也没有，但既然能够让百宝阁作为威胁冷风斋的手段，那么自然是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小店铺”。

居然能够满足一个大商家的一部分符箓需求，要么是聚集了相当数量的出色的炼符师，要么便是炼制者的水平达到了相当惊人的地步，在炼制效率上足以一敌百。但这真的是可能做到的事情么？不过无论是哪一个原因，这间倩月斋必定会成为冷风斋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防！

“我们冷风斋既然在当初签下协议，如今自是会遵从协议的内容，这次的交易就依从大掌柜给出的价钱吧。”

宁公子眼眸里的不喜隐藏了下来，瞥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一箱箱货物，转头淡淡说道：“若是大掌柜没有其他意见，这次的交易行程就到此为止吧，在下还必须归去处理事务。”

大掌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无法看到这位高傲年轻人的失态果然有些失望，但总的来说，能够让冷风斋吃瘪一次也算是大快人心。

“请代我向你父亲问好。”

把宁公子送到门口处，大掌柜笑呵呵地说道：“同时转告一下，若是冷风斋能够把供应量再提高一成，价钱方面还可以再商议。”

闻言，宁公子刚走出几步的身形一滞，回头盯着大掌柜的眼睛，神态如常地说道：“大掌柜，下次见。”

说完就拂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