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贫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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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明月的白光挥洒在城外的垃圾场，月光朦朦胧胧，映出垃圾场上的人们那瘦弱枯黄的面孔。

这个脏乱的垃圾场，位于千叶城西门外，对于东城的达官贵人来说，这里只是抛扔垃圾的肮脏地方，但是，垃圾场却是住在城西贫民窟的住民们的收入来源。

觅食！

贫民窟的住民称之为觅食。

觅食是贫民们最重要的一次活动，城东的富贵人家固然看不起，生活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平民也是不可置否，但这在整个贫民窟里头却是大大有名。

一个月一次，每一次的觅食都会引起贫民们的斗殴，甚至厮杀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为的就是寻找隐藏在垃圾堆里的重要物资，即使这些物资只是富贵人家不屑一顾的垃圾。

比如被咬上几口的面包，比如损坏的铁器，比如残破的符箓……能塞进嘴的可以用来填饱肚子，不能吃可以用来以物易物。

城西门外的数百米处，是一大片专门用来扔废品的空地，富贵人家用剩用坏的废品，全部会被扔在这种地方，免得弄脏了千叶东城的高贵面貌。

城西贫民并不在乎城东贵人的鄙夷，反正，汝之废品，吾之珍宝，多多益善，在这片垃圾堆里，若是运气不错的话，想必可以寻得一些价值几个馒头的“宝物”。

可恨城东贵人的人数不多，不然也不会一个月才扔上这么一次，一提起城东贵人的“节俭”，城西贫民们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怪模样。

此刻，在垃圾场的外围处，却是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爬了上来，是一个小男孩，看上去极为瘦弱的身子缓缓地从外围向内推进。

男孩大约十四五岁，穿着破烂的衣衫，脸上黑乎乎的，看不清面容，唯独那充满了坚毅的眼睛，显得与众不同。

叶文，这是他那早死的父母给他的名字，也是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他用着那粗糙而肮脏的小手扒着垃圾，一边扒着一边警惕地四处张望，似乎担心随时有什么凶狠的敌人扑了上来。

扒着扒着……

“咦？”

叶文的身体陡然一僵，双眼变得异常明亮起来，他的小手更是使劲地往下扒，手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经验告诉他这或许是淘到好货的前兆。

“这是……”

叶文疑惑地看着手上的东西，这是一个被锁上的铁盒子，他吞了吞口水，心想或许里面藏着一个馒头，小手往旁边摸去，很快就找到一个坚硬的小石头。

叶文双手握着小石，虽然有几天没吃过东西，但还是拼命地使出全身力气，往生锈的铁锁那里猛砸。

咔！

铁锁裂成两半。

“怎么这么容易……”叶文怔怔地望着铁盒子，小脸上浮现略微失望之色，越是脆弱的锁，越是表示里面的物品价值偏低，不过他很快收拾心情，还是带着期待的目光打开铁盒子。

空荡荡的铁盒子内部出现在眼前。

叶文把铁盒子倒置再晃了晃，果然是什么都没有，于是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才无语地把铁盒子随意扔到一旁。

“呃？”

叶文刚刚想离开这里，往垃圾场的更深处搜索，眼光骤然一顿，视线被旁边的一点闪亮缩吸引。

一闪即逝。

但叶文没有怀疑自己的眼光，他直勾勾地望向那个地方——铁盒子歪歪斜斜躺着的地方。铁盒子依旧是空荡荡的模样，无论怎么看都是毫无价值的垃圾，过于粗糙的手工连贫民窟的人也看不上眼。

有古怪！

叶文的明眸更是光亮，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了上去，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坚毅的视线注视着那空荡荡的铁盒子，微微颤抖的小手在里面仔细的摸索着。

骤然，一股冰凉的感觉从手上传下来。

叶文瘦弱的身躯一颤，双眸睁的全所未有的大，只见铁盒子里的一角落隐隐约约闪动着光芒，从若有若无，到肉眼可见，渐渐的凝聚成一块小巧的玉坠。

“是、是宝物……馒头，可以换很多馒头！”

叶文满脸惊喜地拿起意料之外的宝物，这是一块玉石雕刻而成的玉坠，随着形体从透明到肉眼可见，光芒逐渐消失，只见玉坠的表面涂满了黑灰。

用拇指磨蹭两下，把灰尘迅速去除掉，见到玉坠雕刻着的一只眼睛。

叶文骤然浑身一颤，神色有了一瞬间的呆滞，然后又猛的晃了晃头，回过神来，他对于刚才的异样没有太在意，估计是过度兴奋的缘故吧。

他警惕地看看左右，当看到附近那些衣衫褴褛的同行接近时，连忙把玉坠放进怀里，贴胸紧紧地存放着，然后装作没有收获的一脸沮丧模样，低着头缓缓地回头走去。

小心翼翼地走着，一步又一步地接近城西大门，由于身怀着宝物，连那些目不斜视的守卫也看似心怀叵测。

叶文进了城门，在曲曲折折的巷道里绕了是十几圈，终于到了城西贫民窟，这是一个充斥着饥饿和贫穷的地方。

破烂的木屋，破烂的衣着，还有类似粪坑的臭味，这代表着贫民窟的典型面貌。

几分钟后，一间陈旧的木屋出现在他的面前，叶文谨慎地扫视四周，没有发现有任何心怀恶意的人，于是缓缓的在门口蹲下，伸出沾满了灰尘的小手，在木门上轻轻的敲了十三下。

木门打开。

一道娇小可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处，那是一个看上去大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她的身材纤细甚至偏向瘦弱，一身破烂的灰衣，只是对比那娇小的身影，那件衣衫显得宽松无比，明亮的眸子一眨一眨的煞是可爱。

“叶文哥哥，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是不是找到馒头了。”

女孩仰着头，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向叶文，似乎能过吃上冷硬的馒头就是最大的幸福，一边说着还一边吞了吞口水。

转身关上木门，叶文快步走到女孩的面前，然后掏出那块价值好几个馒头的玉坠，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你看。”

望着小女孩，叶文笑嘻嘻地伸出小手，光滑可鉴的玉坠映入女孩的眼帘，一下子让女孩欢呼起来。

“好厉害！”

女孩的笑容让叶文整个人都变得暖呼呼的，他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膛，道：“小丫头，你也不看看哥哥是谁？这点小事用得着那么惊奇么？”

“叶文哥哥，这、这到底值多少个馒头啊？”

女孩眨了眨眼，小脑袋凑了过去，然后伸出小手摸向玉坠，很是好奇的问道。

“呃，大概，大概可以换十几个吧……不，至少二十个！”

叶文挠了挠头，先是有些不迟疑，但是很快便昂起头，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咕……

吞口水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对于眼前相依为命的哥哥，女孩显然是深信不疑，把他视作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于是用充满崇拜的语气道：“二、二十个馒头，叶文哥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还好啦。”叶文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道，“等明早我就去老瘸子那里，把这块玉佩卖掉，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大吃一顿！”

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现在饿了么？”叶文微微一笑，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

“完全不饿，前天才吃了一个馒头，喔，叶文哥哥，我刚才捡到一只死去的小绿蜥蜴……”

女孩摇了摇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大眼睛闪了闪，小手伸出抓住叶文的衣角，转身对着简陋的木床走去。

小脑袋一钻床底下，小手四处摸了摸，就此抓起一只拇指粗细的蜥蜴，然后探出头递给叶文，道：“叶文哥哥，你看看。”

“绿蜥蜴？”

叶文眼眸一红，接过幼小的绿蜥蜴，贫民窟以外的人，又有谁能够想象到，三餐不继的贫民，却是连味道恶心的小蜥蜴也视作珍贵的食物来源。

只是……

叶文低着头，望着女孩小脸上那渴求赞许的表情，小拳头紧紧的握着，脸上闪过不符合年纪的苦涩之色，旋即又把这一抹灰暗隐去，笑着道：“你做的很不错，小蜥蜴可以当做后备的口粮……不过，咱们现在可以先吃好的，哥哥我肚子也够饿了。”

说完，他粗糙的小手拉着女孩的嫩手，对着墙角的一个小木箱走去，然后缓缓打开这个干净的出奇的小木箱，从里面最深处摸出一个油纸包。

小心翼翼的把油纸包缓缓打开，顿时一股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飘出，一个完整的饼子呈现在两人眼中。

这块巴掌大的饼子是叶文偶尔捡到的，即使是贫民窟中那些处于食物链顶端的恶霸，也对此垂涎三尺，能够成功把饼子成功保存下来，多亏了叶文一向的细心和机警，正由于过于珍贵，两人至今还舍不得拿出品尝一番。

“来，咱们一人一半。”

叶文把绿蜥蜴放进箱子里，再把香味弥漫的饼子掰开两半，笑着递给女孩其中一份。

“这……叶文哥哥，不是说要等离开贫民窟的那一天，才拿出来吃掉庆祝一下么？”女孩睁大圆圆的大眼，有些疑惑道。

“呵呵，等明天卖完玉坠，咱们说不定就成为贫民窟的有钱人，到时候再买一个更好的来庆祝，来，咱们就吃掉这个香饽饽的饼子吧！”

“嗯。”

女孩点了点头，便从半截饼子撕下一小块，一小口又一小口地啃着，吃的津津有味，可爱的脸庞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望着女孩乐滋滋的模样，叶文的嘴角也浮现一抹笑容，自从养父过世之后，生活艰难，有时候甚至五六天才能吃上一个馒头，更多时候是捡动物尸体、挖树皮树根来填饱肚子，但两人一直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坚强的活了下来。

叶文一边小口的啃着饼子，一边静静的凝视着玉坠，眼眸里闪动着些许激动之色，或许这块玉坠比想象中还值钱也不一定，即使如此，在老瘸子那边也注定只能被剥削，这是缺乏【道力】的贫民的悲哀之处。

在这个世界，奉行强者为王、丛林法则的真理，若要成为强者，其第一步就是必须在体内滋养出道力。

所谓道力，是经过训练而产生的神秘力量，据说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成圣成仙，不过这种传说只不过是飘渺不可测的神话而已。

在千叶城贫民窟里，哪怕是滋养出一点点道力，也足以一下子跃升为贫民窟的中层，若是侥幸达到淬体一重的境界，更是连里头数一数二的恶霸也顾忌三分。

但是，淬体又怎么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滋生力量，强壮的体魄是先决的条件，若要修炼身体，就必须吃肉，而这却不是面黄肌瘦的贫民可以奢望的。

“肉……”

叶文望着自己瘦弱的小手，不禁苦笑起来，然后把剩下的饼子塞进嘴里，没两下就吞了进去，再望向还乐滋滋的吃着的女孩，心里涌起一丝温暖。

却见到女孩的小脸蛋骤然煞白起来，叶文脸色一变，小手迅速摸上那苍白的脸颊，只觉得就好像冰疙瘩一样寒冷，连带自己的小手也冻得僵硬。

“小倩！冰冷透骨……不、不可能！应该还有两个月才发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