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羊儿一肚子窝火,赵哲这胖子平日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到了此时却如此楞怔。如梦初醒的赵大胖墩此时才明白过来。恨恨的看着那妇人,一张胖脸涨的通红。
那妇人倒也知机,生恐这小胖子恼羞成怒,笑道:“这位胖哥儿倒也实诚。不过小哥儿,你手上那竹简确是我家丢的。”最后一句却是冲着周羊儿说的。
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妇人,手执天书竹简的少年心中有些疑惑,脸上却笑嘻嘻的问道:“不知是哪家的祝由集这般珍贵,连狐狸都偷?”那妇人一楞,知道周羊儿不放心,连忙笑道:“是金灵天女传下来的《圣灵祝由科》,世上全本稀少,倒也值些银子。”说罢还朝着周羊儿手上的竹简看了一眼。
周羊儿自幼跟老道学画符,这《圣灵祝由科》自然是听说过的,记得老道以前曾说过,如今世人多学的是《万妙祝由科》,乃是紫柏山的姬良天师所传。
这金灵天女所著的《圣灵祝由科》,知道的人还真是不多,显然这妇人并非出言相诈。周羊儿听了她的话,暗骂自己心太急,听了老羊倌所言,见只狐狸,就以为是偷天书的。
想到那只狐狸,周羊儿又是一阵气恼,畜牲果然是畜牲,看书都不挑,一本祝由集有甚可看,幸亏还没找到那老神仙,不然丑就出大发了。
心里虽然不痛快,可总不能拿了人家的书不还,老道一再说为人要本份,不可多贪念。所以周羊儿还是决定将书还给那位大婶。
因为心里不痛快,脸上显的也颇不耐,一边将那竹简递过去,一边口中还说着:“即是大婶家的……”他话还未完,却见旁边的赵哲一把将那竹简抢了过去。
周羊儿谔然看着赵哲。那中年女子满面微笑也僵在了脸上,目中的凶光一闪即逝。却见赵哲紧紧抓着竹简,口中还嚷嚷着:“我们从狐狸口中抢来的,凭什么给她?她想要,自己去找那狐狸去!”
忍了半天,赵大胖墩的少爷脾气终于发作了。本来这事儿只能怨他自己多嘴,但在赵大少爷看来,若不是这老娘们儿故意套话,自己怎会出洋相。越看这老娘们越不顺眼。总须找个由头给她个难堪才好。
周羊儿此时不免有些尴尬。他一看这架势,便知要糟。这头顺毛驴一旦发作起来,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除了他姐姐赵嫣,谁也没办法。此时强来只能让这家伙更拧,周羊儿只得好言相劝。
周羊儿说了半天,那妇人也跟着连连道谦,赵哲此时钻了牛角尖,也不听二人说话。直接把竹简往怀里一揣,一屁股坐在地下。脑袋往下一埋,谁也不理,倒让旁边二人没了主意。
周羊儿心中有事,哪有功夫瞎缠。怒道:“胖子,你个王八蛋还去不去猫儿岭了?和这老娘们有甚纠缠的?”他一着急,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连那妇人也骂作老娘们,自知失言,不免脸上一红。
偷眼看那中年女子,见她满面微笑,并未动怒,心中才松了一口气。赵哲听到周羊儿这般一说,心中方想起自己还要找神仙拜师。恨恨瞪了那妇人一眼,口中还骂骂咧咧的道:“臭婆娘,险些坏了我的大事。”一边将竹简递了过去。
那女子脸上恼怒之色再次闪过,却因这小胖子手上竹简甚为重要,此时不便发作。便又恢复了笑容。正要伸手去接,谁知赵哲将手一抽,把竹简又收了回来。冲她做个鬼脸道:“你想要?偏不给你。”
转身又把竹简扔到了旁边周羊儿的怀中,冲那老娘们一吐舌头道:“问他要去。”那妇人见他这般胡闹,倒有几分哭笑不得。把目光投向一旁的瘦高少年。
知道胖子已然想通,周羊儿一边笑着一边从怀中取过竹简,那竹简被赵哲一扔,有些散了,他便随手将竹简卷好,准备递给那中年女子。
他刚卷了两下,无意间看到那竹简上的字迹,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那竹简刻着一种云纂。和老道教自己画符的云纂有些相似,但周羊儿发誓,老道绝对没有教过这种竹简上的云纂。他却清晰认得那卷头上的五个字“万宝锻身诀”。
周羊儿甩了甩脑袋,再仔细看那竹简,上面确实是一种未见过的云纂字体,但奇怪的是,他能清楚的识得那云纂的意思,卷头上的五个字,确确实实是“万宝锻身诀”。
抬头看了那妇人一眼,周羊儿一皱眉毛,连带着鼻尖上三颗麻子也挤到了一块。随即不动声色的问道:“大婶,你这竹简是真的《圣灵祝由科》么?”却见那大婶微笑点头。却未作声。
周羊儿呵呵一笑,将原本伸出去的胳膊又收了回来,说道:“那这竹简便不是大婶的了,这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万宝锻身诀五个大字。”那妇人闻言脸色大变。惊讶的问道:“什么?……你怎么会认得……”一边说着,一边扑了过来。
周羊儿话一落地,见她脸上变了颜色,就知不妙,连忙后退。那妇人旋即扑了个空,这边赵哲见势大吼道:“贼婆娘,敢诈你爷爷。”一个头槌撞了过去。那妇人冷笑一声,随手一挥,小胖子还没冲到近前,便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下。半天挣扎不起来。
周羊儿大急,伸手进布袋想将弹弓拽出来,谁知却从袋中拽出一个兽夹子。眼见那恶婆娘就要冲到面前,想也不想就将那兽夹子扔了过去,口中还怪叫道:“着暗器!”复又伸手在那布袋里掏摸。
那妇人手一抬,便将飞在半空的兽夹子抓住,口中却换了称呼:“这位公子,小妇人并无……”她一言未尽,握着那兽夹子的手突然冒出了青烟。扭头一看,却见那兽夹子上,有无数怪兽张牙舞爪的向自己扑来。
只听一声惨叫,那妇人仆地化作一只雪白的狐狸,扭头看了周羊儿一眼,转身向密林深处奔去。周羊儿此时弹弓在手,却见那狐狸一身白毛,弹弓拉了两次却没将弹丸射出。那边赵哲刚从地下挣扎起来,正瞧见那妇人化作白狐狸,惊呼道:“我的妈呀!”又倒在了地下。
周羊儿看着那白狐狸跑进密林,手中的弹丸却始终没有打出去,他自幼和两只山羊生活在一起,每看到白绒绒的东西,便心生亲切,明知那白狐狸对自己不利,却还是下不去手。
走上前将那立了大功的兽夹子捡起,复又走到赵哲身边把他摇醒。小胖子这回吓的不轻,醒过来一把拉住周羊儿的胳膊,带着哭腔道:“哥呀,真有狐狸精啊!”
初时在和尚坟见到那狐狸,虽然也是精怪,但终究只是个四条腿的畜牲。此时眼见一个妇人化作狐狸,胖子终于怕了,再不复刚才趾高气扬的模样。周羊儿在他脑袋上一拍,笑道:“有就有呗,怕他作甚。”他早就听老羊倌说起过狐狸精的故事,此时突然见到,虽然心惊,却不甚惧怕。
安抚了赵哲一阵,复又将那兽夹子拿了出来。在阳光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明堂。见赵哲还是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便将那兽夹子递过去,复又将刚才情形说了一遍笑道:“老羊倌活着的时候,说这兽夹子专克妖怪,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厉害。”
其实老羊倌哪里说过这话,这兽夹子为什么能克那狐妖,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见赵哲怕的厉害。便故意出言安慰。不料,胖子一听此言,一把将那兽夹子抱在怀里。死活不撒手了。
周羊儿见状,只得由他。口中还出言打趣道:“你不是有虎猫么?还抢我的兽夹子……”他一言未必,却见赵哲从地上跳了起来口中叫道:“糟了,虎猫!”
他二人初时在和尚碰到那狐狸,一门心思要夺天书,赵哲早将那牵猫的绳子扔到了一边,到了后来事故连连,二人早将那猫儿抛在脑。到了此时方才想起。周羊儿跳将起来去寻那猫儿,他的项圈儿还在猫脖子上套着呢!
赵哲也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待二人赶到和尚坟,哪里还有猫儿的踪迹,两人顿时傻了眼,这猫儿是胖子他姐姐赵嫣的,若被那胭脂虎知道把她的猫儿弄没了,估计都两人回去都没好日子过了。
正无措间,却听左侧的山崖传来一声猫儿的叫声,还隐隐伴着铃铛的声音。周羊儿抬眼一看,惊道:“这死猫,怎么跑到坠狐崖去了!”
坠狐崖就在和尚坟边上,对于他们这些半大小子来说,这两处地方都不是什么好去处。据说姬良天师的大弟子哑姑娘娘曾在这里降伏了一只狐妖。那狐妖就被镇压在山崖之下。至今那山崖的峭壁上还贴着一张巨大的黄符。
周羊儿他们这帮小子虽然在山里野惯了,但和尚坟、坠狐崖却绝不敢来。不过今天,两人却不怎么在意,直奔坠狐崖而去,活蹦乱跳的狐妖都见识过了,哪里还在乎被压在山下面的。
等二人追到崖上,远远的便见那猫儿正爬在一颗大树上,项圈上拴的麻绳已没了踪迹。正盯着一只小兽怪叫。周羊儿瞅了那小兽一眼,却认不出是个什么畜牲。有些象黄老鼠又有些象松鼠。总知看样子是个鼠类。
那小兽被猫儿盯上,并不怎么惧怕,反而挥舞着两只前爪吱吱怪叫,那猫儿一个虎扑,将那小兽摁在爪底,复一口叼起。看那小兽在猫儿口中四爪乱蹬,显然还是活的。
在那猫儿扑鼠之际,下面两人已走的近了,赵哲指着那猫儿骂道:“小羊儿你个王八蛋,跑这里抓你娘的老鼠!”他话音刚落,后颈就挨了一下,却听周羊儿愤愤的说:“你他娘的才是王八蛋!”
胖子哭丧着脸道:“哥啊,我骂猫呢,你在里面掺和什么?”他二人正不可开交,却见那猫儿看了两人一眼,叼着那小兽又向崖顶跑去。二人也顾不得再闹,急忙追着那猫儿去了。
等二人追到崖顶,却彻底傻了眼,那猫此时在崖边的一棵大树上,那大树长的弯弯曲曲,树根虽在山崖,树干和树枝却伸到了山崖外面。那猫儿此时站在伸向山崖外面的一根树枝上,那树枝不过擀面杖粗细,别说站人,猫儿在上面都一晃一晃的。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了办法,周羊儿略一琢磨,从布袋里把弹弓拿了出来。虽说他和赵哲都会爬树,但这样的大树任谁也不敢上去。唯有拿弹弓朝猫儿前面打一家伙,把这猫儿吓回来才行。
当即周羊儿便拉开了弹弓,对着那猫儿瞄了起来。这边赵哲惊的大呼小叫道:“哥啊,使不得,那是我姐的猫。”他一把拉住周羊儿的袖子,复又哀求道:“若打死了,我们二人都没好果子吃。”腿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却听羊二哥骂道:“闭嘴,我在它前面打一弹弓,把它吓回来……”
正说着,却见那猫嘴里的小兽突然又是一阵挣扎,紧接着那猫儿就象石雕一般,直直的摔下了山崖。周、赵二人一声惊呼,慌忙奔至崖边。却见那猫儿直直的躺在崖底,身下还压着一张巨大的黄符。显是从峭壁上挂下去的。
二人转身下山,向崖底跑去。就算那猫儿死了,周羊儿的项圈也要拿回来啊。赵哲边走还边自言自语道:“放心,放心,我姐说过,猫儿命长,便是从十几丈的楼上摔下来都不会死。”
待他们原路下山,再转到崖底,那黄符还在,猫儿却彻底没了踪迹。二人在崖底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那猫儿的踪迹,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赵哲则在一边谢天谢地,至少猫儿还活着,只是跑的没影了而已。回家见了姐姐赵嫣总有了个辩解的话头儿。周羊儿又找了几圈,不见踪影,只得做罢。
扭头问胖子道:“你还去不去猫儿岭?”此时那猫儿找不到,项圈儿只有回头再找。只是自己去猫儿岭还有大事要办,却不能再耽搁下去。赵哲听他这么问,顿时跳起来道:“当然要去。”说罢跟着周羊儿径直向猫儿岭方向走去。
赵哲自小便打定了主意,将来一定要封候拜将。他爹本就是当官的,也曾把将当官的心得说与他听。
在他看来,不外乎三个字,找后台。谁有权势就找谁当后台。
现在大宁朝最有权势的人是谁?自然是汾阳王郭定远喽。
听说郭王爷喜欢用弹弓打猎,于是赵大胖墩便学做弹弓,为这找了三个最有名的木匠师父学手艺。
又听说这郭王爷年青时曾拜金灵天女为师,学了一身厉害本事,所以胖子无论如何也得有个神仙师父才行。
到时候见了汾阳王,一听自己的来历,老头子肯定会喜欢……到时候,自然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也不知他爹若听到他这番歪理,会不会气的吐血。
即便再加两个周羊儿,也绝对猜不出这胖子是为了将来巴结汾阳王,所以才去猫儿岭拜师的。
直到太阳偏西,淡蓝色的随日初升,丢盔弃甲的寻仙小队终于来到猫儿岭的山脚下。
却见路边站着两个少女。一个白衣胜雪,俏丽多姿如芙蓉出水。一双大眼睛灵动异常,便如会说话一般。另一个年长一点的少女,明目皓齿,肌若凝脂,丰姿绰约似谪降仙子,身着一袭黄衫,一双月牙儿眼看起来就象总是带着笑意,让人看着颇为可亲。
那两个少女一见周赵二人,皆目露喜色,黄衣少女上前笑道:“二位小哥,且慢些走。”她长的颇为和善,此时再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两个少年看着她的笑容,都觉得异常亲切。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
周羊儿还没开口,那边赵哲已笑容满面的抢着问道:“这位姐姐有何指教啊?”
那黄衫少女微微一笑说道:“不瞒二位小哥说,我和我小妹本是午子山下的住户,出来找我那离家的三弟,如今找着了人,想要回家,却在此处迷了路径,想向二位小哥问个道路。不知这位小哥可知晓?”
赵哲正满心欢喜的准备在美女面前露上一手。不料听到午子山,便彻底傻了眼。他一个大少爷,平日里出门车拉轿抬,外面的地名一个也不知道。此时美女动问,只觉的颇为尴尬。扭头转向正在一边看热闹的羊二哥。
谁知周羊儿便如没看见他一般,抬头看着那黄衫少女笑嘻嘻的说道:“去午子山啊?那倒容易,从陈家洼向北到普陀庙,等到了普陀庙再转向北,顺着大路走到头,便到了赵家坎。赵家坎村后有条往北的大路,顺着大路往北走到头,便能看到一条河,顺着河边走四五里地的光景,便到了午子山了。”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地名,不要说赵哲,便是那黄衫少女听的也一阵迷糊。
那少女在心中默想了半天,也没闹明白这路怎么个走法,连连摇摇头道:“小哥越说我越是糊涂,你们二位能不能送我们姐妹去午子山一趟?”
她这话原本说的极为突兀,此地离午子山路程颇远,周、赵二人与她非亲非故,怎么会答应。
谁知两个少年此时便如着了魔一般,连连说好。笑嘻嘻的跟着那黄衫少女向前走去。
周羊儿刚走了两步,身上黄光一闪,顿时清醒了过来。心中大骇道:“啊哟,好险。”当即后退,叫道:“胖墩,停下!”谁知那胖子恍若未觉只笑嘻嘻的跟在两个小妞儿身后。上前一把拉住胖子背后的包袱,谁知胖子胳膊一甩,将包袱丢给了他。
那黄衫少女听见他的声音,连忙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周羊儿说道:“好厉害,居然不怕奴奴的大迷魂法。”那白衣少女在她身后说道:“姐姐,我早说这小子有古怪吧,你还不信。”
他此时才发觉那白衣少女左手焦黑,猛然想到了那只白狐狸……却听一身黄衫的女孩儿笑道:“公子果然不是普通人,奴奴古金娘,这是我妹妹古玉娘。我们姐妹诚心邀公子前往午子山古月山庄作客,不知……”
她后面的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周羊儿打断道:“没功夫!”那古玉娘冷笑道:“怕由不得你。”说罢纵身向前,便要出手。谁知刚往前跨了一步,面前的少年仆地而灭。两女皆是一惊。
周羊儿在那古金娘说话时便瞅准了百步之外的一块大石。等那白衣少女动手,当即发动天赋神通从地下溜到了那青色的巨石之后。
二女见他始终不露面,那黄衫少女喝斥了妹妹几句,她料想这少年必是精通隐身法之类的法术,当即对空一拱手道:“这位公子,我们并无恶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胖子赵哲,复又说道:“如果想贵同伴安然无恙。明日清晨到午子山古月山庄一聚。”说罢,一把抓住胖子,说道:“玉娘,我们走。”一阵狂风刮过,二女皆没了踪迹。
见二女走了,周羊儿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怎么办?”少年有些发愁,鼻子上的三颗麻子也挤到了一起,随即又舒展开来。“即然已经到了猫儿岭,自然要先去找那老神仙。至于赵哲那胖子……”周羊儿有些犹豫。
低头看了看赵哲的包袱。最终还是决定明天去一趟午子山。“终究是我的朋友,也是唯一不叫我怪胎的朋友。”只是想着那两个女子的手段,心底有些发虚。
“总不能见死不救啊。”周羊儿想到。“大不了被那群狐妖杀了,陪胖子一起死罢了。”年少的人儿总有热血的时候。
一想到死,老道那瘦小的身影在心中闪过。
“嘿嘿,不怕不怕,我又死不了。我可是个祸害。”热血少年对着天边的新月笑嘻嘻的说道。他突然想起上次猎狗熊时老羊倌的话:“莫怕莫怕,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你小子祸害着呢,想死都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