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干旱的文饶县步行巡视了三天,灵宝依然没看到什么可疑的精灵鬼怪,因为知道今天要举行祈雨仪式,便算着时间,准备在祈雨仪式结束前,回到白帝村,进行降雨。
哪知半晌都没收到信众们产生的新的信仰之力,她觉得有些不对,便加快速度赶回了白帝村。回到村里一看,才发现村民们已经四散开来,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家了。
灵宝因为神识覆盖范围仅限于神庙的一亩三分地,所以只知道山神庙被封了,其他一概不知。
拉着人一问,才得知刚才发生的事情,县里有官员带了警察来,不仅不准许他们举办求雨仪式,还封了庙抓了求雨仪式的主办人员。
“以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封庙还抓人了?”灵宝脸上带着些怒意。
特意赶回来降雨,却发现求雨仪式被人捣了乱,谁能不生气。
村长也是本村村民,早就知道灵宝的神通,以及她的画符驱鬼的法术传自于山神,看她的神态,说话便小心翼翼起来:
“我估摸着是想要钱,让我传话叫修庙的侯老板去找他。”
他把那桑总的原话复述了出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灵宝又岂能不明白。
政府对宗教一向是开明的,虽然明面上不提倡有神论,但只要不是信仰害人的邪|教,基本都不会干涉。这次居然会做出封庙抓人的事情来,确实在灵宝意料之外。
“灵宝,你看这要怎么办啊?”村长有些焦虑地道。村里好几个人被抓了,家属也要来找他闹啊。
“安心吧,有山神在,总是能逢凶化吉的。”灵宝安抚地道,她神态笃定,莫名地就让人心里安稳了不少。
村长连忙朝山神庙的方向拜了拜:“求山神菩萨保佑!”
“你们先别忙联系侯老板,我去看看情况。”
灵宝展开神识看了看,那一行警车已经开到接近镇上的地方了。
乡村公路虽然已经铺了水泥路,却依旧弯道很多,坡道很陡,属于非常容易出事故的路段,外头来的司机一般都会开得很小心,速度就快不起来。
仔细一看那些所谓的“警察”,灵宝顿时有些无语。
这哪里是什么警服,根本就是一些仿制的保安服嘛!
村里的村民们信息闭塞,又没什么见识,看着有点像那么回事,他们手里又拿着枪,车上也放了警笛,就以为真的是警察,被吓慌了神。
灵宝看着车里那位肥头大耳的桑总,眼中闪过冷意。
这个国家稍微有些名气的庙宇,几乎都被地头蛇们收编了。他们仗着手上有打手,基本都能让建庙的人将庙宇承包给他们,庙宇一到他们手里,就活生生变成了乌烟瘴气的商业盈利场所,以便这些人中饱私囊。
这个秃头男语焉不详地暗示自己是官员,但其实却是一个承包庙宇的商人,不知利用人们单纯的信仰赚了多少黑心钱。
他现在敢公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足以证明他的无法无天,将来神庙落在他手里,能有什么好下场。她的神庙将来必定会香火更加旺盛,若要让地方势力一直对她的神庙有充分的敬畏之心,就必须要杀鸡儆猴。
要怪就怪这位桑总自己倒霉,又贪心作祟。
打定了主意要给这位桑总严厉的惩罚,灵宝便全速地运起神力,几分钟内就走了二三十公里的路程,在桑总的车刚进入高速路不久,追上了他们。
她从公路边的小路走,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若有人无意间看见,也不过是觉得看到了一片残影,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桑总带来的三人开着车,刚进入镇上到县城的高速公路,就感觉汽车轮胎响起嘭地一声爆胎的响声,紧接着,整个车身就天翻地覆。后面的一串警车刹车不及,全都连环相撞。
砰砰砰的响声,如同放鞭炮一样。
车子里各个“警察”的脸上,都被车子撞碎的玻璃划伤了脸部头部,下令贴封条的“大队长”,不仅被划伤了脸,胳膊还骨折了。
最惨的是桑总那辆车里的人,两个普通跟班们的脸上划了伤口,额头上撞上了窟窿,可以说是头破血流。
比他们更惨的是桑总,整个人完全昏迷过去了,头上脸上都全是鲜血,一双腿还被压在了座椅底下,以可怕的角度扭曲着,有经验的打手们上前一摸,便说很可能已经是粉碎性骨折,一个不好,下半辈子都靠轮椅上渡过了。
而与他们的狼狈和凄惨相对应的是,走在中间的那几辆“警车”里,几个被抓来的村民,铐着手铐,在突然撞击的时候无法抓扶,甚至连安全带都没系,竟然毫发无伤!
两方人员的面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穿着保安服伪装警察的打手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没忍住道:
“太不科学了,同样被撞,为什么他们一点事都没有!”
其他人也是惊疑不定,若说一两个被抓的村民没受伤是巧合,但被抓的有七个人啊,分布在三辆车里,竟然一个也没受伤,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事情传到了打手小头目那里,他扶着自己的胳膊亲自去几辆车里看了看,几个村民果然是一点小伤口都没有,甚至连被撞到的淤青都看不见,完全像是什么意外也没发生一样。
见“警察”们都很不可思议的样子,村民们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山神菩萨保佑着我们呢,我们怎么可能有事!”
“就是,你看你们,那个什么局长刚才最嚣张,所以受伤最严重,其他人都是帮凶,所以是轻伤,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山神菩萨啊,眼睛雪亮着呢!”
小头目摸着自己骨折的胳膊,沉默了。
可不是么,桑总是罪魁祸首,受伤最重,而他下令封了山神庙,就成了受伤第二重的人。
村民们虽然不敢明说,却都认为他们是刚才亵渎了山神庙,遭了报应。
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觉得真的有那样玄之又玄的存在。这报应,来得真是太立竿见影了。
想到县城的高中生们口口相传白帝山神如何灵验,小头目只觉得背后发凉,心里悄悄地说着“山神恕罪,山神恕罪!”,然后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保管钥匙的小弟手里夺过钥匙,哗哗地打开了所有手铐。
“老乡,得罪了,你们快回家吧!”他挤出的笑容客气极了。
村民们下了车,都很高兴,看吧,连“警察”都怕了,他们的山神菩萨果然法力无边!
正在此时,却有几辆警车从镇上追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二十多个穿着灰色警服的警察从车上下来,用手枪指着车祸中的人们:
“放下武器,都举起手来,不许动!”
村民们都有些傻眼,怎么又来一伙警察!
而另外一些身穿“警服”的人,脸上都出现了慌乱的神色,有人想跑,却被两个警察冲上去就按到了地上。
带队的警察出示了证件:“刚才接到报警,说有人假冒警察,还对村民进行非法囚禁,请你们跟去去派出所一趟!”
由于桑总和他的两个跟班受了重伤,只能先送医院,打手们受的伤很轻,则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村民们的口供一出,还有现场缴获的假冒警服及威胁人用的加强,打手们当场就被收押了。
假冒警察,还做出了其他违法事件,情节很严重,可能要判十几年呢。作为头目的桑总就更别提了。
村民们回到村里,说起路上的遭遇,大家都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对于桑总那一伙人即将面临的惩罚,村里其他人也都拍手称快:
“赚黑心钱的主意竟然打到山神庙头上来了,活该他们遭报应!”
这般说着的时候,对山神的信仰变得更虔诚了。有这样强大灵验的山神庇佑着他们,想想都觉得十分安心。
自然,对于白帝山神能解决旱灾所抱的希望就更大了。不过,被抓了一次,还是害怕会担责任的,因此村民们商量后决定,毕竟是涉及到大规模集会的,所以还是走流程,事先去向警察局申请一下。
当天晚上,桑总那个承包寺庙的公司的二把手高玉江听说这事后,立刻就连夜开着车来到了白帝村的山神庙外,跪地磕头:
“山神恕罪,山神恕罪!我受了您的庇佑,却没尽力维护您,阻止桑总来求雨仪式捣乱,是我不够心诚,还请您原谅!以后初一十五,我一定来进香上供……”
原来这高玉江的儿子,也正是县一中的一名高三学生,自从求得了山神庙的状元符后,学习废寝忘食,成绩突飞猛进。过年的时候,他也让老婆带着孩子来上过香的。
但他在桑总手下做事,虽然手里也有股份,却因为性格懦弱,而桑总手里又有打手,一直只能被动听从桑总的话。桑总想打山神庙的主意,从上头榨取油水,他历来是个走路都怕被雨点砸死的人,好不容易混到现在的身家,哪里敢随意置喙得罪桑总。
如今见桑总和其他前来的人都遭了报应出了车祸,生怕山神责怪自己作为信众却不维护山神庙,赶紧前来请罪。
请完了罪,总算是安心了些。
哪知周末后的周一警察局便传来了消息,桑总不仅双腿粉碎性骨折,而且他假冒警察和政府公职人员,还非法抓捕囚禁村民,扰乱正常社会活动的秩序,至少要坐十几年的牢。
可公司还有一大堆事务需要处理呢,承包了那么多庙,还有香烛纸蜡的生意,至少涉及到上亿的生意。而且公司还有上百号员工,不能群龙无首啊。
还有谁比原本就是二把手,还握着百分之三十以上股份的高玉江更合适呢。
于是,这有着十几家寺庙和好几家工厂的公司,就这么落到了高玉江手里。
高玉江高兴极了,真是人在家中坐,财从天上来啊!何等的幸运!
肯定是他去拜了山神的缘故!
心中立刻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好好尊奉山神,一直低价给山神庙供应香烛纸蜡,将来山神庙有什么麻烦,他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便找了在县城水果种植公司上班的老同学一起吃饭。
这老同学都比他混得好些,虽然人家也是副总,公司规模却比他那个公司大多了,是全国首屈一指的水果种植公司。而且老板就是他亲姐夫,他手里的股份市值,比他整个公司都值钱。
两人喝了些酒,慢慢便谈到了些工作上的事情。
“这两天,那白帝村又提交了申请,说要再次组织祈雨仪式,你说我们公司要不要派些人去参加呢?”老同学戴新颇有些头痛地道。
白帝村那山神庙,有点邪乎,他最近听公司里的职员,以及在种植园里打工的农民们说了很多传言,特别的神乎其神。人家大师说了,要诚心参加祈雨的地方,才会下雨。他要是不参加,万一别的地方都下雨了,而他们果园不下雨,他受的损失就太大了。可要是参加了,首先他姐夫那一关就过不了。
他姐夫虽然经商,却一直看不惯圈内商人们整天神神叨叨的样子,和其他商人们经常因为这种事互相在背地里嘲讽对方。这次,他们要是参加了祈雨,不是把他姐夫的脸都打肿了么,其他人不得在背后笑掉大牙。那样,他姐夫肯定不会饶了他。
他明摆着跟姐夫对着干,就正好让自己的对手可以有机会对他进谗言。
要知道,姐夫的亲弟弟也在这公司上班呢,负责着另一个区域的种植园,一直看不惯他。
“当然是参加啊,那白帝山神灵验着呢。你参加了,多供奉点供品,不仅这次果园的收成有救了,将来山神也眷顾你,保佑你将来财运畅通!”高玉江积极怂恿道。
虚无缥缈的威胁或好处,总不如眼前的感觉直接。
“不行不行,我觉得这样做还是不太好,不能做这种让我姐夫不高兴的事!”戴新自己纠结了一番,想到了主意,“我看我还是先请示下姐夫!如此一来,不管是参加还是不参加,责任都不在我身上!”
他想到了完美的主意,第二天便去找了他姐夫,种植公司的董事长左彪。
左彪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四十出头闯下了如此大的一份家业,虽然圆滑,却也同样是个很有自己原则的人。听了他的话,严肃地道:
“不下雨那是气候原因,跟求神拜佛有什么关系?那些愚昧的村民搞这种玩意,阿新,你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啊,怎么会想出跟那些愚夫愚妇一样的主意来!”
“我说过我从来不信神佛,只靠自己的努力,咱们c省整个企业家的圈子都知道。现在你搞这么一出,他们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笑我呢!”
“不能参加,绝对不能参加!”
左彪一向最反感别人在他面前提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戴新也不好跟他说那白帝山山神确实邪乎,便道:
“可咱们在文饶县的果园面积那么大,要是再不下雨,今年的经济损失就太大了……”这毕竟关乎他自己的收益和业绩,戴新还是很在意的。
听到这话,左彪搓着手里的保健球,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容:
“这你就尽管放心,我早就已经向市气象局申请了人工降雨,我们的果园是市里的重点经济产业,他们一直都很重视的,早就答应了会进行人工降雨。最近这几天终于等到了云层密度,温度,湿度风向都合适的条件,明天就能开始在全县范围内进行人工降雨!咱们市的人工降雨技术,那是全国领先的,只要十几颗火箭弹一上去,马上就能下雨!”
他胸有成竹地道,“然后那些愚昧的村民就会知道,什么事啊,都是要依靠科学技术来解决的。也就不会再那么容易被些歪理邪说的封建迷信所蛊惑了!到时候说给其他人也听听,免得他们天天以为我见识浅薄又自大,说什么只是自己运气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就以为不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请相信科学,不要相信任何封建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