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葬是堪舆中的说法,说白了也就是的让我帮他找个好一点的风水宝地迁葬。道经中讲,人死有气,气能感应,影响活人。宋远山提出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肤浅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不过他的无耻,没下线,我同样领教了。
特别是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更让我无了语。不答应吧,肯定不行,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想空手套白狼估计不行。
虽然我可以用宋怀玉来钳制他,但这个可能性不大,万一这家伙吃了秤砣铁了心,我又不能真的把宋怀玉杀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反倒白白挨了一顿揍。
可要是答应下来的话,也是个麻烦,一来,风水宝地不是大白菜,想找就能够找到的。二来,在堪舆中讲,但凡是风水宝地必须是有德者方能居之,否则违天不详。我还不知道这个宋怀玉的秉性如何,哪敢盲目的为他点上一个上等的风水佳穴,这可是要背负因果的。
俗话说,菩萨怕因,凡人怕果。这因果二字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我可不想为了促成此事,把自己给填进去。
燕无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有些为难的看着宋远山,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我们先考察一下你子孙后代的品行和福德,如果可以的话,我帮你点个大富大贵的佳穴。如果不行的话……”
燕无双虽然没有把话说绝,但傻子都知道后面是个什么意思。更何况,宋远山并不傻,他立马接过话茬说:“如果福德不行的话,我不怪你。”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晚上你托梦给宋怀玉吧,明天让他到天桥来找我们。”
“好!”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
第二天晚上六点,我来到了天桥,摊开招牌,刚一坐定,宋怀玉就来了。对于他的到来我早有预料,毕竟昨个晚上我才跟他爷爷做了一笔交易,他来找我也在情理之中。
我连忙站起来招呼了一声:“小施主……”
岂料,刚一张口就遭到了宋怀玉的大声训斥:“你闭嘴!”
接着,我就发现他一脸愤怒的瞪着我,好像我跟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般。
我顿时就愣住了,尼玛,这狗日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像这种情况,书上,电视上,不都是先朝算命先生一通叩拜,然后求医么?怎么这家伙反过来骂我呢?
“臭道士,我爷爷给我托梦,是不是你搞的鬼?”宋怀玉大喝一声,恶狠狠的踢翻了我的摊位。
于此同时,两个身高一米八几,长相颇为凶恶的彪形大汉从旁跳了出来,厉声喝道:“说!”
“快说,否则打死你。”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跳了出来,俨然是一副狗腿子的装扮,我虽然不是怕事之人,但也不想惹事,特别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面对他们的训斥,我只得的赔着笑脸解释了一句:“小施主,你误会了……”
“你闭嘴!我爷爷什么都告诉我了。”
结果和上次一般无二,宋怀玉依旧不容我有开口的机会。一看这架势,我就知道瞒不住了,当下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呢?”宋怀玉反问了我一句。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了,完了,伎俩全部被识破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发现宋怀玉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逝,再一瞅他的表情,我勒个去,这厮竟然表露出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这明显是在诈我。
看到这个情形,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当下故意十分生气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八字不合,勉强在一起只能是害人害己。”说罢,我把摊位一收转身便走,看都不看宋怀玉一眼。
这叫以退为进,也是神棍与骗子的最大区别。骗子只是花言巧语,许以重利,或者哄吓诈骗蒙蔽别人,而神棍则是道出真言,说出实情,摆出一副愿者上钩的姿势。
果然宋怀玉急了,这一急,什么面子,戒心,试探,通通都顾不上了,他径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往我手里一拍,一脸歉意的说:“道长对不起,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还往笑纳。”
“二十万?”
“嗯!”宋怀玉点了点头,话一出口,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接着,一脸惊恐的望着我说:“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当然你是爷爷告诉我的喽。
不过这样的话,我不敢说出来,免得自找麻烦。面对他的询问,我故意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当然是算的咯,我不但能算出这卡里有多少钱,而且我还算出你爷爷昨天晚上找你了。”
这话一说出来,宋怀玉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反倒是两个狗腿子有些不太相信的望着我说:“道士,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算算我们少爷和张小姐有没有分手啊。”
尼玛,这不是刁难我么?我一个半吊子货色哪能算的出这个,我正准备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宋怀玉却是抢先出手了:“闭嘴!”
宋怀玉依旧是霸道的可以。
在训斥完两个狗腿子之后,他一脸讨好的望着我说:“道长,那个张琳我已经跟她分手了,今天早上把她赶走了。”
分手了?有这么快?
我有些不相信的拿起电话拨通了二表哥的手机,刚一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啼哭声,以及二表哥的安慰声:“好了别哭了琳琳,有钱人都不是好东西,他跟你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过了一会之后,电话里传来了二表哥质问的声音:“我说表弟,你在搞什么啊?怎么琳琳回来鼻青脸肿的,我只让你把他们搞分手了,又没让你打她……”
听到这里,我知道宋怀玉没有说谎,不过我没想到他为了跟张琳分手,竟然把她揍了一顿,这心也真够狠的。
为了避免引起宋怀玉的猜忌,我果断的挂掉电话,然后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冲他摆了摆手说:“行了,你先回去吧,等我找到合适的风水宝地会通知你迁葬的。”
宋怀玉微微一愣,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点了点头,带着两个狗腿子转身离去。
第二天上午,我从家中找来一套破旧的衣服,再拿着一副碗筷来到了宋怀玉的老家山坳村,这里是他父亲居住的地方。据宋远山说,他这个儿子虽说有钱,但喜欢住乡下,说是空气好,能养身。
对于富人的世界我不理解,也没多想。到了村口,我看四下无人,于是找了一个草垛作为遮挡,将身上那套乞丐装换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又在草垛旁边的地上打了几个滚,将身上弄的脏兮兮的,然后再往脸色擦了一点泥灰,这才大步的朝村里走去。
可没走两步,我忽然发现还是有些不对劲,我四下一看,这才发现我手里拿的这个碗是新的。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为了把这场戏演足,演真,我找了一块小石头将碗敲了一个豁口,又往上涂了一些泥巴,这才拿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进了村子。
事实证明我的演技还是可以的,一进村,那些小屁孩就朝我扔石子,一边扔一边叫:“大家看啊,要饭的来了,要饭的来了。”
那些在村口池塘边洗衣服的小妇女们,听到了孩子们的叫喊,回头看了我一眼,纷纷露出了骇然之色,然后提起装衣服的小桶就往回跑,也不管衣服洗好没洗好,一个个的落荒而逃,好似鬼子进村一般。
这叫我有些无语。
我没有理会这些落荒而逃的妇女,而是径直朝村西一个三层高的小洋楼走去,这里边是宋怀玉的父亲宋天成居住的地方。
隔着老远,我就看到宋怀玉家里头在吃饭,我简单的瞄了一眼,桌上大概坐了四五个人,有男有女。
我连忙走到他家门口,隔着铁门,我便朝里边喊了一声:“大伯,给点饭吃不。”
听到我的叫喊声后,一个年纪在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放下碗筷从屋里头走了出来,到了铁门跟前,他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了钱包,抽出一张十块钱的钞票往我碗里头一放,随即挥了挥手说:“家里头今天做的饭不够,你拿着这钱,去村子东头的小店买点东西吃吧。”
看着碗里的钱,我顿时为之一愣,心想:“咦,这个宋天成蛮好的呀,他那个儿子宋怀玉怎么那个德行呢?”
再一看他的长相,我顿时傻眼了,怎么跟宋怀玉一点不像啊?难不成是隔壁老王的儿子?
就在我想事的这会功夫,眼前的男人再次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只不过,这回他给的不是十快,而是整整五张百元大钞。看到碗里头的钞票,我不由的愣住了,这时,耳边却传来了他关切的声音:“天冷了,拿着这些钱去买些衣服吧,要不这个冬天很难熬。”
好人,真的是好人!
岂料,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碗里头的钱不见了,不但五张百元大钞不见了,就连那张十元的钞票也不见了。接着我就听到一个如同破锣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死乞丐,给老子滚远一点,否则我放狗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