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郑重的向小仙妹连连致歉,并斥巨资为她买了一包美食后,她终于愁眉舒展,笑逐颜开。
连月发来的信息,无非是再言约她游玩之事。
此时,当她欲回连月的信息时,被我拦住了。
“小仙,先晾晾她。”
“这样合适吗?连姐姐会不会生气或者胡思乱想啊?”
“嗯,就是要让她惴惴不安。”
小仙妹嚼了一口薯片,蹙着灵动的眉头,说:这是为啥?
“如果你喜欢一个男孩,给他发短信表白,若他立马回复,你会觉得怎样?”
“我……我当然会很开心啊。”
“那如果他迟迟不回你的短信,或者说回的过晚,你又会怎样想?”
小仙妹抿着唇,蓝眸打了几圈,说:我会忐忑不安,觉得他是不是想要拒绝我。而且……而且一直想着此事。
“这就对了,这是谋略,你要记得,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被好好珍惜。”
“噢,蛮有道理。那……那什么时候回复连姐姐啊?”
“明天吧。我还有件事要去办,办完之后再回复她。”
“什么事?”
“去见个人。”
“谁?在哪里?”
望着她湛蓝的眼睛中充满了无尽的好奇,我“噗”的笑了,说:你怎么也用那种色咪咪、痞里痞气的眼神看我?
小仙妹捶了我一拳,说:华哥哥,你和屈可来是不是对连姐姐别有用心呢?
我心头一惊,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故作镇静道:我俩能对她做啥?她钟情的是美女。再者说,她手下护从众多,咱就孤零零的三人,咱是弱势群体。
“嗯,是的。那你去哪里、要见谁,我陪你去。”
我心想:农野山庄的老者曾说,若一切进展顺利、将回大漠时,须得回趟庄子。如果带小仙妹回去,万一露出破绽,被她察觉,那……而今,功败垂成全靠她了。
见我静默不语,小仙妹嘟起嘴,说:我跟着你是要督促你尽快完成任务,至于你所见的人,我毫不关心。
“好,那我准了。”
渐沉的夕阳,隐在了错立的楼宇中。醉人的酡色,预示着夜幕的垂临。
看来,今晚又得住在“山风清”了。明早,可以让小仙妹在那儿等我。
当然,一想起“山风清”,我又想到了清丽温婉的蓝香秀,不由得唇角一拉,笑了起来。
“咦,这是要去见哪个妹子吧?看你笑的多恶心。”
“那当然,一个沉鱼落雁的妹子。”
“和我比呢?是她丑还是我好看?咯咯。”
“嘶……当然是不如你丑啦。”
说完,我急忙避到一边。
“呵,你以为我会打你?我倒要去见见你说的这位‘沉鱼落雁’的妹子。”
“嗯,那走吧。”
“咚。”
忽然,在我走近她时,着了她一记重拳。
“说我丑?追我的人都快排到天安门了。”
说罢,她俏皮的笑了,压着墨色的高跟鞋,宛若一朵圣洁的水莲轻盈的向远处走去。
望着她如梦似幻的身姿,我一时怔住了,暗道:小仙,你真的好美。
再去“山风清”,我依然约了上次的司机。
一上车,寒暄了两句,他的目光便频频的瞥向后视镜。
小仙妹皱着眉,凑到我的肩头,说:华哥哥,司机好色,总盯着我看。
我贴近她的耳边,笑道:男人是雄性动物,总会为美色所惑,体谅一下。
小仙妹努怒嘴,将头偏向了窗外。
忽然间,在一家熟悉的酒吧外,我望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她。”
“谁……谁呀?”
小仙妹东张西望,不知我所指的是谁。
我赶忙将头埋低,心脏在腔子里左冲右撞。
等车子行远后,我回头望去,酒吧外,一只纤白的手正攀在一个男子的脖间,手臂下拖着一具醉醺醺的娇躯。
“想来,自从我走近酒吧时,就已经被盯上了。而酒吧内的两个女子及老板,指定是一伙的。”
当那个男子耐不住勾引,进了酒吧后,我猛地想起地狱飞车的恐怖画面。今晚,怕是又多了一具新鲜的尸体。
到了“山风清”,司机将我拉到一旁,嘿嘿一笑,说:哥们,好福气啊,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样的绝色罕见呐,哥哥恨你。
“嗯……谢啦,明早您还得拉我去趟山庄,我给您加价。”
“好嘞。”
司机走时,又忍不住的瞄了几眼小仙妹。
我强绷着嘴,可一想起他方才的话,就抑不住的笑了一遍又一遍。
“傻乐呵啥呢?”
“没……咱进……进院吧。”
“哼,说话结结巴巴,指定不怀好意。”
“真……真没,噗……”
“憋着不许笑,再笑打你。”
“好……好,噗……”
敲了敲门,院里响起一阵轻飘的脚步声。
门开后,我和小仙妹登时惊住了。
面前立着的,是蓝香秀。她穿了一袭艳红的旗袍,梳了一枚精巧的丸子头,踩了一双杏黄色的绣花鞋。看起来,十分的清新秀雅。
“小华哥,你来啦。”
她快步走来,攥住我的手,欢喜的笑个不止。
“香秀……还……还有房吗?”
“有,你来了肯定有。”
我满面窘色的瞥向小仙妹,她剜了我一眼,将头别向一旁。
“呀,这个妹妹好美,你们是一起的吧?”
“嗯……是。”
“不是。”
小仙妹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墨色渐浓,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时隐时现。
几个快步,我便追上了她。
“小仙,怎么了?”
“我还道你来找什么重要的人,原来是和你的小情人约会来了。”
“什么……小情人?我要找的不是她。这样,我给你讲些香秀家的事,他们真的很可怜。”
“好,再信你一次,不许结巴。”
当我结结巴巴的将在“山风清”那晚所发生的凶事尽数说与她后,她的脸上闪现出怜悯之色。
“华哥哥,听你讲完,觉得他们是挺可怜的。”
“咱们快进去吧,香秀该着急了。”
“香秀……香秀,好难听的名字。”
“布仙……布仙,好好听的名字。”
小仙妹咯咯笑了,同我快步回到了院中。
不多时,香秀的母亲在院中备好了一桌喷香的饭菜,邀请院里的游人们免费共餐。
习习的凉风在院里拂过,带走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声笑语。
吃过饭,院外传来一段动人的歌声。
“华哥哥、小仙妹妹,我们去看听听歌吧。”
“好,刚好我也可以一展歌喉。”
“就你?”
二人异口同声的回到,互望了一眼,笑了。
“都是有鼻子有眼的肉躯凡人,我咋啦?想当年,我和我姐……”
“怎么了?说完呀。”
“你这人,吞吞吐吐的,又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二人说完,先我一步的向院外走去。
其实,我想说“想当年,我和我姐常在大队部登台献艺”,可话到唇边,又落尽了深深的思绪中。
仰望星空,我不禁在想:云姐还好吗?
“小华,你好。”
回过头,看到喊我之人是香秀的母亲。
一想起那晚的凶事,我不禁后退了两步,倚在了门边。
“你莫怕,已经好多了。那晚,真是太抱歉了。”
“没事,过去只是一种经历,而非压力。”
“谢谢,我拿了一张新床单,给你用吧。”
见推辞不过,我只好接下了。
本想将床单放在屋里,可耳听院外传来连绵不绝的喝彩声,便一时心切,抱着床单跑了出去。
出了院子,在一片亮着灯光的广场上,围满了一圈的游人。
场中央,坐着一个怀抱吉他的英俊青年。寂静的夜色里,回响着他那清亮迷人的嗓音。
青年一曲唱罢,又来一曲,所有人不禁拍手赞叹。
当我觅了一遍,终于在人围的最里层找到了二人。
此时的二人,已没了女孩家的娇羞,双双坐在地上,顶着腮,满目深情的望着场中的青年。
“呦,华哥哥你来啦?”
“小华哥,你上去唱一个呗。”
我思忖了半天,决定还是弃权的好。毕竟,能出手的歌曲着实太少。若是让我去唱,我会选择《把悲伤留给自己》。
多年前,我在学校谈了一个女孩,分手之时,便是听了这首曲子。听罢,泪流满面。于是,每次去歌厅,这首经典名曲是必点的一首。
怎料,当我刚一想完,想要上台时,那青年又唱起了下一首,而且演唱的曲目竟是《把悲伤留给自己》。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你,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所有人都听入迷了,而我,想起前尘旧事,竟然落下了伤感的眼泪。
“嘶……嘶……”
忽然,地面上传来细细碎碎的风声。
而风声过后,温度骤然变冷,夜色有黑了一层。
一圈的人,似乎都已察觉到了这一异响,却无人愿意离开。
许是近来遭受了太多凶事,我的心里,忐忑不安,生怕会有邪事降临。
“起风了,有些冷,咱们回去吧。”
当望向二人时,只能望见面部的轮廓。突来的墨色,好诡异。
“华哥哥,再听会儿吧,唱的多好啊。”
“小华哥,我们还等着你登台呢。”
难道是我疑神疑鬼了?我攥紧怀里的床单,不安的环视着四周。
突然,一道漆黑的影子在人围的外面一闪而过。隐约中,我想见了他那阴冷的笑容。
“走,快走。”
我站起身,一手一个的将二人托了起来。
“华哥哥,你干嘛?是不是嫉妒别人唱的好?”
“没事,你上台了,我们也会拼命的给你拍手。”
我的双手已在不停颤抖,急声道:你俩一定要相信我,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二人见我愀然变色,虽半信半疑,却同我走出了人围。
“大家快回去吧,此地不安全。”
我冲进人围,使出最大的气力吼了一嗓子。
“这人怎么回事?”
“你快出去吧,瞎捣乱。”
被轰出人围后,我拽着二人往农家院里匆匆走去。当我回头瞥了一眼,一张血红的鬼面飘在了人群的上空。
“华……华哥哥,我看……看见了。”
小仙妹低声说到,双腿发软,忍不住哭了起来。
“香秀,来,咱俩快把她搀回去。”
忽然,回响在空中的迷人的嗓音,变得粗重且暴戾,而且是断断续续。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带走……”
“啊!”
人群中齐刷刷的爆出一记惨叫声。
回头望去,场中央的那个英俊青年撕裂了自己的头皮,而后将猩红色的脑仁生生的抠了出来。
“嗡……”
金色的话筒从他的手中脱落,飘起一波波不绝的余音。
他立起身,转过脸,一双黑灿灿的眼珠往眼眶内陷了进去,两串新鲜猩红的血水碾过他白皙的面庞。
他张圆了嘴,唇角一寸寸的往外破裂,直至整张脸都没了皮肉,露出红白相间的骨头;雪白的牙齿一枚枚的脱落后滑进嘴中,又从已经没了皮肉的喉管里掉落在地。
他全身的皮肉,在不断的剥落融化,从清一色的白,变成了清一色的红。
“救……救我……”
他那一颗白牙都未剩下的牙关,在用力的相互敲击着。
待他话音刚落,空中飘来一股阴风。千疮百孔的他,被阴风吹成了千万缕针尖粗细的血丝,每一缕血丝,都像是脱弦的利箭,射向了四散奔逃的众人。
每一个被血丝射中之人,双腿一沉,跪在了地上。经过一番苦苦不休的挣扎之后,尽皆化成了一滩黏糊糊的血水。
当一枚余力将近的血丝,擦着空气向我三人射来时,我猛地将床单披在身后,顺势将二人护在怀里蹲在了地上。
“嘭!”
汹汹的火焰爬上了被单。
我紧忙一松手,一股像刀劈般的巨疼从我背后传来。
我忍住的痛嚎一声,仰面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