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最近太忙了,又是开会又是搞活动,各种忙碌累成狗,对不住了~!
她不过是早早死了父亲的三房之女,正如大伯母所言,她只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在宁家根本毫无分量,瞧瞧,眼下即便是整个京华城都知道宁家为她备嫁折腾得热火朝天,可也改变不了她一出嫁就成了宁家弃子的事实。
便是她再修炼多年,也还是弄不懂眼前这位帝王的心思,他到底希望如何呢?
且不管清微心中几多思绪,便是上座的熙华帝亦是难免想了又想,听到清微的回答,他暗自审视起殿中的那个少女。
是“明白”而不是“遵旨”?
明白了并不代表会照做,这孩子是这个意思吧?
熙华帝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再多言,罢了,看在她曾救了渊儿一命的份上,看在她为此断了双腿的份上,不照做便不照做吧,左不过一个小女孩,还影响不了他和丹晨的博弈,能让宁鸿答应这桩婚事,从而使武毅侯府和恪王府在表面上绑起来,这结果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想起他为此与宁鸿做的交易,熙华帝暗自感叹,宁涔的名义还真是好用,十几年前让他交易了一次,如今又让他交易了一次,两次交易均有所值,还真是划算呢!
可惜,这次之后就再也用不了了!
熙华帝心中惋惜了一瞬,便抛开了此事,只谋算起下一步的安排来,对清微他则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清微欠身一礼,由着旁边侍立的高公公唤了内侍进来推她离开。
一场召见,也不过就说了几句话,踏出紫乾殿的清微深觉无趣。本以为这就能出宫了,谁知半路却被一个有品级的女官给拦住了。
“宁小姐,皇后娘娘近来凤体违和,本欲召见姑娘的,奈何……奴婢特奉皇后娘娘之命,带着这些赏赐之物来送送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臣女不敢,还请姑姑转告皇后娘娘,娘娘慈心一片,清微甚为感动,还请娘娘保重凤体,早日痊愈。”清微欠身回答,紧接着又道,“娘娘让姑姑来送清微,清微不该辞,然娘娘既身体不适,恐还需姑姑悉心照料,姑姑便不必相送了!”
那女官听此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也不多说就应了:“既然姑娘这般说,那奴婢就托大一回,这是皇后娘娘宫中的碧荷,便让她送送姑娘吧!”
清微笑着称好,目送那女官交代一番后袅袅婷婷地离开。
“碧荷姑姑好。”
“当不得宁小姐一声姑姑,宁小姐有事吩咐就是了!”叫碧荷的宫女年约十四五岁,看起来似乎是个二等或三等宫女,笑起来甜甜的,很是惹人喜欢。
“皇后娘娘的赏赐甚为贵重,还请碧荷姑姑先行送到宫门口等候的武毅侯府马车处,我身子不便,慢慢再跟上来。”
“谨遵宁小姐吩咐,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碧荷乖巧应了,领着一串捧着赏赐的内侍们向宫门方向走去。
目送碧荷走人,清微由着身后的内侍推着往前走,心里思忖着熙华帝的用意,等她再回神时就发现,似乎……并没有向着宫门走。
“这位公公,我们走的似乎不是出宫的路吧?”
“宁小姐看错了,这分明就是出宫的路,只是这边较近些,宁小姐初次进宫,不知道也是有的。”推着轮椅的内侍含笑解释道。
清微打量着四周,这里繁花绿树,她还听到了水声,莫不是一不留神给推到什么花园来了吧?
“李公公,您怎么在这儿呀,让奴才可是好找!高公公正找您呢,说是皇上惯用的那套茶具找不见了,平日都是您管着的,眼下皇上正召见几位尚书大人,急着要用呢!”忽然窜出来一个小内侍,着急慌忙地就来拉了推轮椅的内侍走。
“哎哎,这可如何是好?”推轮椅的内侍一听这话,也是急的不行,犹豫片刻还是冲着清微道,“宁小姐行行好,您看奴才能不能先离开一会儿,奴才再找个人来送您出宫,眼下若是误了皇上的事,奴才这小命可就……”
说话间,两个内侍已经纷纷跪在了地上,接连叩首恳求起来。
清微眸光微闪,笑着点头道:“既是有急事,公公自去忙吧,我出宫之事不急,稍后找个人来送我就好了。”
“多谢宁小姐,多谢宁小姐,宁小姐救命之恩,奴才他日定当相报。”李公公叩头说完这句,扯着身边的小内侍拔腿就跑,脑门子上都急出了一头汗。
而清微,则被孤零零地扔在了这里。
她也不急,坐在轮椅中欣赏着四周的景色,如今正值夏日,到处都是绿色,宫中的花卉都是专人照顾,很多当季的花如今开得正好,很是有几分精致鲜嫩。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推力,极大的力道使得轮椅不受控制地往前迅速滑行,清微眼角向后一扫,却只看到一抹宫女服饰的裙角。
轮椅磕在一块散落的假山碎石上,平衡骤然打破,竟是向旁边倾斜撞去,而顾不得探寻那宫女是何模样的清微,就这么被颠了出去,再加上轮椅滑行、碰撞的这段距离,好死不死的,她就给甩到了这繁花绿树掩映中的一汪碧水之中。
“噗通”的落水声响起,身在宫中只能佯装残疾人的清微,根本不可能立时跃出轮椅避开这一劫,于是乎,她只能在落水的刹那,调整气息改为内呼吸,封闭口鼻,以免呛了水。
看着是隐藏在低矮的花卉绿树之中,令清微意外的是,这水池子还不浅,似是通着活水,其中的暗流还很湍急,这是……有人存心想要致她于死地啊!
“清微?!我来救你!”
落水的清微听到岸边有模糊的惊呼声,而后有人也跳了下来,闭着眼睛装溺水的她很快就感觉到被人抓着往一旁游去。
“清微,醒醒,清微!”有人轻拍她的脸,同时,她听到这人尚处于少年变声期的嗓音怒喝道,“小盛子,还不快去找太医,慢上一点我打你板子!”
“是是,奴才这就去请太医!”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远去了。
清微这才悠悠睁眼,就见大皇子丹文渊焦急担忧的脸近在眼前,而他的手正维持着拍她脸的动作,看到她睁眼,脸上瞬间露出如释重负、惊喜交加之色。
“太好了,你没事!”丹文渊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觉得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敢呼出来了。
“咳咳!”清微撑坐起身,侧头咳了几下,方才开口说话,“你……怎会在此?”
丹文渊缓过劲了,抽出怀中的帕子准备给清微擦脸,举起来才意识到他的帕子是湿的,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听到你进宫了,我就想见见你,没想到一找见你就看到这么一幕。”
清微心中的怀疑散去,她就说,好歹也救过这家伙的命,不至于反过来存心害她吧?
丹文渊打量着眼前坐在地上的少女,浑身湿漉漉的,衣衫一团一团的池水污渍,哪怕回去清洗了,恐怕也不能穿了。鬓间湿透的青丝有的贴在脸上,有的还滴着水,戴着的簪子、发钗也丢了,发髻歪歪斜斜,看起来很是狼狈。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狼狈不堪的少女,却让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你……可还好?”丹文渊声音有些涩意地问。
清微一怔,听出了他既是在问落水后的她此刻感觉如何,又是在问她近来过得如何,少年情窦初开,思慕女子实属平常,她不是不明白这个少年的心思,只是她却是无爱的。
“我还好。”清微低头答,纤长的睫毛沾着水汽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丹文渊苦涩一笑:“这就好,”他眨眨眼狠心揉开心中的千头万绪,率先站起身将翻倒的轮椅扶正,又走过来俯身将她抱起来放到上面,“好在这轮椅只是倒了,并无什么损伤,不然就该找个轿辇给你了。”
“多谢,”清微顿了顿,抬头正视面前俯视他的少年,无视掉他的故作轻松,定定道,“今日你救我一命,我们……扯平了!”
丹文渊心神骤颤,这是两不相欠的意思吗?
两人对视着,清微的眼神坚定而毫无私情,丹文渊的目光不舍而苦涩,最终,他率先移开视线,深吸了口气总算恢复了往日的果敢有度。
“宁小姐,下次再见我怕是就该称呼你为十一婶了!”丹文渊再转回头时,尤带着落水后狼狈的脸上已看不见之前的神色,全然恢复了一国嫡长皇子的气度和神态。
恪王丹晨在先帝恭宪帝的皇子中排行第十一,是最小的一个皇子。
“是啊,大皇子可不要因为我年纪小就觉得吃亏啊!”清微亦含笑打趣,心里却叹息了一声。
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直到小盛子带着太医赶来,经过初步的检查后,由丹文渊带着他们转向往二公主丹文娴的寝宫走,准备在那里让她沐浴更衣,好做进一步的诊断。
最终,清微又收获了一批赏赐后,总算得以出了皇宫。
栖梧宫里,一位身着华丽凤袍的美貌女子斜倚贵妃榻,身旁站着两个宫女打扇捶腿,她半合美目,瞧着像是将睡未睡,宛然如画的眉目雍容而不失清丽,保养得宜的脸庞瞧着仅有二十几岁,可实际上她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
“娘娘?”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嬷嬷轻声走进殿门,及至贵妃榻边时柔声唤道。
“如何?”贵妃榻上的美人儿慵懒地睁眼,漫不经心地反问,其声如珠玉相击,很是清润肺腑。
“已经查明了,是唐妃娘娘的人。”嬷嬷垂首回道。
“唐妃?”美人儿轻笑一声,“是了,她想把外甥女嫁给恪王呢,可不就是她所为?”
嬷嬷听到这话,神色间颇有几分欲言又止,但主子已有了决断,她再说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只是,美人儿也不是空有美貌的,很快便语气随意道:“奶娘,说说吧,幕后之人可是我那好表嫂?”
“娘娘神机妙算。”嬷嬷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钦佩之色。
美人儿说不清是何含义地摇摇头,随意伸手拈起颗旁边果盘里的绿葡萄,葱白而漂亮的手指映衬着那莹莹绿色,说不出的动人:“这有什么神机妙算的,唐妃近年来虽受宠,却被宠着渐渐锈住了脑子,最是容易被人利用。”
“我那好表嫂才是真正的高人一筹呢,”说到这句时,美人儿的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这一手借刀杀人用得不错,可惜……”
“娘娘想……”嬷嬷看到自家主子的眼神微冷,便知道今日这事让她不高兴了。
“表嫂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当这宫里是她的侯府呢,任她为所欲为?表哥惯着她,我可不会!”美人儿拈起那葡萄却不吃,而是把玩了会儿又放了回去,“去,让人给表嫂送些宫里御制的钗环,再选些上好的头面首饰给表弟的那个丫头做添妆。”
“是,谨遵娘娘吩咐。”两个宫女恭身应了自去准备。
“武毅侯府竟然敢伸手到宫里,娘娘怎生得还赏她东西呢?”嬷嬷有些不解,要是她该派人去申斥一番才是,如何会送东西呢?
“左不过是皇上的物件,我们心疼什么?”美人儿满不在乎道,“奶娘瞧着吧,我那表嫂聪明得很呢,一瞧见东西便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奶娘将信将疑,总觉着这样的方法太过隐晦,若是蠢笨些的,怕是不会觉得这是警告而是荣宠了吧?
“说来最聪明的还是我姑姑,如表嫂那样的人,闺中时也是誉满京都的高门贵女,可姑姑去了这么些年,她不还是按着姑姑的意思当了那出头枪?”
奶娘听到这话连忙敛目,不自觉得回忆起年轻时候和自家主子一起去武毅侯府做客时,见到的那位侯夫人,那位当真是个人物,凭她半生所见还真没哪家的姑娘能比得上的。
美人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倏然沉寂下来,良久叹息般念道:“表弟……若是表弟还在就好了!”
奶娘打这位主子小时候就在跟前伺候,再没人比她更清楚关于自家主子的事了,听到这话就清楚必然是想起武毅侯府那位英年早逝的三爷了。
这美人儿是当今熙华帝的发妻左氏,夫妻两人自他当年还是皇子时一路扶持至今,感情自是旁人比不得的,再加上左氏为熙华帝诞下两子一女,其中的长子就是如今的大皇子丹文渊,有这般优秀的皇长子,还是嫡出,皇后左氏的地位自是稳固非常。
左氏与武毅侯宁鸿、勇安伯宁泽、清微之父宁涔乃是真正的表兄妹,只是宁鸿、宁泽年长于她,而宁涔则年幼于她,是以昔年表兄妹作一处相处时,她与宁涔的关系才是最亲近的。
而左氏能坐稳这皇后之位,少不得武毅侯府的支持,特别是当年熙华帝还是皇子时,先武毅侯夫人给予了左氏最大的帮助,除了教导她皇子府乃至宫里的生存之道外,还有很多旁的帮助。
可以说,左氏如今心里最为感激的当属她的亲姑姑----先武毅侯夫人,而最为遗憾的则是宁涔。
只是惋惜于宁涔早逝的左氏,却从未想过照拂一下表弟留下的女儿清微,甚至此时愿意送些东西做添妆,也是因为不满表嫂徐氏之故,不得不说,这事委实有些奇怪。
对于这个中复杂,已经回到侯府的清微是不知道的,她正屏退左右听着耳边的灵鹤汇报查来的消息。
被人暗算推入池中,这种亏堂堂清微老祖怎么会吃?当然在第一时间就让灵鹤去探查了。
“哦?唐妃?”清微眉梢一挑,心中有些奇怪,她一个深居侯府的孤女,怎么也招惹不上宫里的宠妃,这位究竟为何想要致她于死地呢?
“说说唐妃的详细情况。”清微吩咐了一句,便细细听灵鹤反馈来的消息。
唐妃,于熙华八年入宫,初封为美人,系文景伯唐溪之女,自熙华九年起备受宠爱,一路从美人、贵人、容华、婕妤、嫔升至如今的妃,已有四年盛宠,乃是当之无愧的宠妃。
听闻唐妃的兄长唐自安有一嫡女唐绾,很得唐妃喜欢,并时常召进宫中小住,而近段日子许是探得熙华帝有意为恪王赐婚,她便动了心思想让侄女唐绾做恪王妃,哪知这会儿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宁清微成了恪王妃,唐妃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原来如此。”清微点头表示知晓,挥挥手让灵鹤继续出去探消息了。
没想到竟是场无妄之灾,她好端端地招谁惹谁了呢?思及今日落水的原委,清微第一个怪的却不是唐妃,而是恪王。
哼,熙华帝还鼓吹的什么恪王赞誉满京,依她看完全就是个蓝颜祸水,否则怎会仅因为一纸赐婚,就惹得旁人对她下死手呢?
男人果然都是麻烦的东西,不解风情、一心向道的清微老祖哼哼着,已经定下了未来对待恪王的态度,那是绝对不会待见的!
身在恪王府的正主儿丹晨无缘无故打了好几个喷嚏,也听到人禀报他未来的准王妃今日在宫中的遭遇,只是对此他仅仅一笑了之,竟是半点不在意。
两个人都将这事当成了一个小插曲,殊不知反倒是其他人百般思量,暗自揣测个不停。
天气渐热,时间很快溜到了五月底,距离恪王大婚就剩下大半个月了。
清微的嫁妆也由侯府准备的差不多了,该装箱的物件珍宝全部收拾妥当,该绣制的衣物荷包也由宁鸿的小妾们一一完工,余下的不过是些杂事、小事。
这次备嫁比给宁清妘备嫁还要忙碌,一来是清微的嫁妆较多,二来时间匆忙,她又不似宁清妘,很多东西都是打小就准备起来的,自是赶了很多。
待清微看到宁鸿那些小妾们并身边的丫头通通红着眼,缓了好几天才恢复,不由得在心中暗笑,果真是因果循环,先前她们个个怀揣心思到她这儿试探谋算,如今反倒为她熬成这样,仔细想来确是有趣极了。
只是,没等她幸灾乐祸多久,麻烦事儿就来了。
侯府里忙完了的女人们,又开始到清微这儿串门了,还是明显带着目的性地串门。
“清微姐姐,这支八宝簪真好看,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呢,往日去别家做客时,也没有哪家小姐戴过这样的!”五小姐宁子妍恰在清微梳妆时进来,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便拿起梳妆台上一支做工精美的嵌珠八宝簪道。
后宅姐妹间惯用这等伎俩,而宁子妍仗着塑造出的“娇憨”形象,也曾用类似的方式从宁清妘那儿得到过几件好东西,今日就拿这法子来清微这儿要东西了。
无怪乎她会如此,虽然之前她未曾像宁子姗她们参与备嫁,可也见过清微嫁妆中的那些好东西,羡慕嫉妒恨自是免不了的,如今便是拥有不了那么许多,得个一两件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可惜她错估了清微的性子,这位可不是宁清妘,便是心里再不愿也要做出侯府嫡女的样子,不过一两件玩意儿,心里舍不得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想想修真界的清微老祖,那是标标准准的铁公鸡,但凡被她划入所属的东西,就再没有能吐出来的,哪怕是个残渣也不行。
清微偏头冲宁子妍一笑,伸手将那八宝簪拿了过来,像是赏玩一般:“你喜欢它?”
“这么漂亮谁会不喜欢呢?”宁子妍依旧笑得娇憨,只是眼底划过些心愿达成的满意,她就知道这东西一定会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