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的仙侠文化,古来有之,早到洪荒传说、封神之战,近到现代各种修仙、修真的小说,这些都是明证。只不过修真是否存在,世上是否有仙人,却在现代唯物主义教育下,没几个人相信了。
楼诵是生活在西周时代的修真者,哦,那个时候修真者不叫修真者,而是称之为“方士”,而比那更早的洪荒时代,则将修真者称为“炼气士”。
楚宁从他的记忆中得到了一个讯息,说在之前的某个时期,华国的方士曾有过一次大迁移,修为高深的方士多半在那次都迁离了地球,只留下一些资质普通、修为不易突破、寿元将近的方士以作看守门户之用。
在楼诵看来,这根本不是所谓的“看守门户”,而是这些人都被高阶方士放弃了。
看过这部分记忆,楚宁才明白,为何华国的修真界凋零至此,除了如今的地球灵气稀薄之故,还有这么一个原因。
也许那些迁移走的高阶方士中有人具有卜算先知之能,发现数千年后地球上的灵气会稀薄到不再适合修炼,所以才有那样一个大规模的迁移吧!
楚宁盘膝坐在床上,曲起右臂以手撑着头,半侧着身子眯起眼睛叹气。
可惜楼诵是个混迹在普通人中的散修,连华国修真界的门派踪迹都找不到,这点消息还是他从楚国所藏的一些记载里看到的,至于那次大迁移迁去了哪里、又是如何迁移的,他根本一无所知。
梳理完楼诵的记忆,楚宁难免有些可怜这人,哪怕是身在3000年前的修真者,还是一个诸侯国国君的知己好友,穷困潦倒的程度也不比现在的修真者差多少啊。
楼诵虽然勉强筑基了,但修炼资源却十分匮乏,甚至于他手中仅有一本残缺的修炼功法,连个术法法诀都没有,更遑论什么炼丹、炼器、阵法、符篆方面的内容了。
说白了,这位可怜的修真者,除了比普通人活得长一些、神魂因为修炼之故比普通人强大一些,压根称不上是个修真者。他不会术法、不懂炼丹,连最简单的阵法也发现不了,难怪终其一生都找不到修真门派的踪迹。
想想这个可怜巴巴的家伙,楚宁双手合十庆幸非常:“感谢混沌界的前主人,留下了那么齐全的各类功法,以及灵草灵植的种子,还贴心地留下了所有修真常识的记载,若非如此,我根本无法有今天。”
她的语气真诚无比,是由衷地很感谢混沌界的前主人。
混沌界里,虚空中由模糊虚幻逐渐清晰地显现出一道倾城身影,面目模糊的神秘女子轻哼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愉悦:“前主人?小丫头想得倒是挺美,本尊亲手所建的世界,焉能平白给了你?”
她对楚宁的感恩很受用,否则听到有人将她归为“混沌界的前主人”,保管会把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给灭成飞灰。
这些楚宁自个儿却是不知,她梳理完楼诵的记忆,剔去其中无用的内容,只留下日后可能用得着的封存到识海角落里,便美美地睡觉了。
这次出去,不止是遭遇了夺舍这种九死一生的大危机,精神上承受的冲击也很大,那些石室中一大片被喂了毒的毒尸,还有那些被灌入水银栩栩如生的孩童……这些都让她的心神备受震动,如今回到家里难免觉得疲累异常。
她迫切地需要好好休息几天。
大一结束了,度过这个暑假,她是一名大二的学生了,本以为可以过个悠闲的暑假,哪知才在家里疏散了两三天,麻烦上门了。
“秦小剑,你师傅派你来的?”楚宁挑眉看着张叔引进来的青年人,当然,若不是她点头同意,他连小区都不可能进来。
“嗯,掌门让我来给你赔礼。”秦剑穿着短袖、牛仔裤加运动鞋,那头长发以术法遮掩成了短发。
宁绯月打发张叔和王婶去买东西,所以家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哼~!”楚宁轻哼一声,踩着一双凉拖,穿着清凉的短裤和雪纺背心,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
宁绯月并不掺合他们之间的事,只笑着招呼道:“你是宁宁的朋友吧?来,快坐,这里有水果,随便吃别客气!”
“谢谢伯母。”秦剑颔首一礼,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对她很尊敬。
楚宁走到客厅,顺手从茶几的水果篮中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往沙发上一靠,边吃边道:“不是我说,你们蜀山教导弟子的水平是不是有问题啊,居然能教出一个小白花一样的弟子,而这个弟子还是男的……呵,我也真是见识了!”
秦剑眼中露出无奈之色,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我知道你心里很生气,若你因此有什么决定,我自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想叛出师门?”楚宁对他这个立场选择很高兴,不过还是难掩诧色地探究地看他。
“只是意见不合,谈不上叛出师门。”
言下之意是,他仅是不赞同蜀山对某些事的态度,并非要因此而背叛师门。
“这次的事你们蜀山怎么说?”楚宁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这次古墓之行被那个祝齐推出去当挡箭牌,她内心自然是愤怒无比,要不是当时尚未安全离开古墓,又想到祝齐身后站着蜀山这个修真门派,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男版小白花。
呵,把人推出去送死,事后说两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想轻松揭过?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她当时离开古墓气上心头,都决定以后再不给蜀山炼一颗丹药了。
“祝齐已被掌门惩戒,命他思过十年。”
“思过十年?你们蜀山是仗着势力庞大,我不敢与之抗衡了?”楚宁冷笑连连,这样的惩罚算什么,明显是在庇护自家人吧?
秦剑对此也颇有微词,之前在师门跟长辈们争论过,但最终还是没有被重视。他大略明白师门长辈的想法,在他们看来,这次祝齐虽然有错,可楚宁并没有出什么事,双方好好沟通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长辈们却忘了,楚宁身后还有个神秘的师傅,她并不是能够随意任人欺辱的一介散修,焉知那位神秘前辈不会为嫡传弟子出头讨个公道呢?
反而,若是将祝齐严惩了,让楚宁因此而顺了气,此事此了结也并非不可。
说到底,师门长辈们还是自恃大派作风,不愿将楚宁这个未曾筑基的小修士放在心上。
“事已至此,你待如何?”秦剑暗自叹息,这次的事,他是真的站在楚宁这边的,易地而处,若是有人敢拿他当挡箭牌,他算杀不了对方,也绝对会将对方打成重伤。
楚宁当时已经算是很克制很忍耐了。
“我待如何?”楚宁瞪了他一眼,一拍茶几道,“你们蜀山觉得我没脾气是吧?那我告诉你,秦小剑,转告你们蜀山上下,因为祝齐,从今以后我绝不再给蜀山炼制丹药,哪怕是半枚都不可能!”
“我会将你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秦剑得到答复,一点儿争取的意思都没有,站起身准备离开,“我先告辞了,你多保重。”
宁绯月坐在一旁始终含笑听着,没有插言也没有询问,她相信她的女儿,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原因的。
“等等,”楚宁站起来,见听到她的话驻足的秦剑半侧了头,才道,“不过,日后你若是需要丹药,自可准备药草来让我炼制,酬劳嘛……按先前你们门派给的折半吧!秦小剑,这可是朋友才有的福利哦!”
秦剑转过身,唇角勾了勾:“我知道,谢谢你,楚宁。”
宁绯月见此笑容加深了几分,她本以为他们出了什么事,又听女儿说话满是怒气,心里还担心得很,没想到这两人感情竟没受影响。
目送秦剑离开,客厅里剩下了母女两人。
“宁宁,出了什么事,看你这么生气?”宁绯月挪了挪,靠近楚宁坐着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不是什么大事,妈,不用担心。华国这些修真门派啊,行事越来越像官场的人了,明明实力不算顶尖,可傲慢起来完全不把我们这些寻常修真者放在眼里。”
“可是你毕竟是孤身一人,万一太过得罪他们,终究对你不好。”宁绯月听到这话,不免更担心了,女儿到底年少,若是意气用事开罪了蜀山这样实力强劲的门派,日后总是有所妨碍的。
“妈,我知道分寸,气是肯定要气的,姿态摆高一点,给对方一点讨价还价的机会,这样才不会让人轻视啊!”
宁绯月听到这话便将心放到肚子里了,女儿既然能说出这话,显然是心有成算的,作为母亲,她最不希望看到的是有什么威胁或是妨碍到女儿,最盼望的是女儿平平安安一辈子。
不过,想到楚宁刚刚说那些修真门派的话,她不禁伸手一点女儿的鼻子:“你啊你,还说人家行事越来越像官场的人呢,依我看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也不差啊!”
楚宁无奈摊手:“没办法,近朱者赤嘛,跟他们打交道,怎能不多几个心眼呢?我还要保护妈妈的啊!”
宁绯月好笑地摇摇头,心中一片温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从前需要她护着、照顾着长大的小女孩,已经转换角色,挡在她身前成了保护者的角色。
世事真是变化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