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好闭气法诀,楚宁将白犼装到口袋里,乘着其他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手指一碰它把它送到了混沌界里。
白犼本来都做好被水淹的打算了,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心中难免有些意外,另外还有那么一咪咪的愧疚。刚才她被夺舍之时,它无比淡定地趴在地上闭目养神来着,早知道稍稍地担心她一下了。
当然,它也不是真的冷血地不在乎她的死活,而是知道她背后还有位神秘大能,那人又怎么可能让她出事呢?且不管那人究竟对楚宁存了何种心思,至少在目的达成之前,轻易是不可能让她死了的。
湖水灌入墓室,很快便淹到了三分之二处,几人不敢等到湖水全部灌满了再出去,因为那时难免会有漩涡,若不慎被卷进去,空有一身灵力只怕也不易脱身,是以,他们或是掐了法诀向上跃去,或是往自个儿身上拍张神行符,各有各的法子朝着缺口寻找出路。
这处活水湖的湖面,无缘无故出现一个漩涡,水位不断开始下降,许是湖的面积不小,一时间并看不出这种变化。
“噗~!”池征从湖水中钻出来,张口吐掉嘴里的湖水,咳嗽了好几下才调匀呼吸,莫名的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感。
“咳咳~!”岑峦也钻了出来,只不过他呛了水,差点给窒息了。
楚宁、秦剑、刘枫、祝齐陆续从水中露出脑袋,几人总算安然无恙离开了那个古墓。他们都是修真者,不会出现被淹死在一个小湖中的乌龙事件,哪怕是不会游泳的,也掐着法诀浮在水面上。
大家彼此看看,见没有人被湖水漩涡卷走的,便自发朝最近的岸边游去。
楚宁手掌浮在水面上,掌心托着小毛团一样的白犼,这家伙毛一打湿全数贴到身上时,看着根本没几两肉,显得尤为可怜。
事实上,它身上的水还真不是这湖里的,而是在混沌界池塘中浸湿的。它一进去想到会有这一遭,自是很自觉地给自个儿造假了。
上岸打了法诀弄干全身上下,楚宁连带着给白犼也扔了个法诀,一人一兽瞬间恢复了干爽,好似压根不是从湖里出来的一般。
“我的任务已完成,各位,此别过。”她冲着秦剑等人一拱手,临走前看了秦剑一眼,转身毫不犹豫离开。
蜀山众人正在拧水折腾一身的湿衣服呢,没料到她会如此,均不约而同怔了怔。但随即他们想到了祝齐推她出去当挡箭牌的事,本欲对她说些什么的话,瞬间便咽了回去。
“祝师兄推楚师姐出去,她一定不高兴了,以后……她会不会不再给蜀山炼丹啊?”岑峦有些忧心地道。
“应该不会吧?蜀山毕竟是个门派啊,她一介散修不交好也算了,怎敢与我们交恶呢?”祝齐摇头回答,紧接着又撇嘴道,“再说了,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啊,女子是小气,揪住一点小事不放!”
池征嘲讽地瞥了眼这个师兄弟,心里已经决定日后不再与之多来往了,能把身边的同伴推出去当挡箭牌,可见人品要打个大大的“x”,这样的人他日后可不敢与之一同做些什么,免得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剑冷哼一声,提着剑抬脚走人。他心知蜀山弟子众多,自是有各种各样的人,也不敢保证人人都是正派的,但至少……不要做这种背后捅刀之事啊,若楚宁真的决定断了蜀山的丹药,他不仅不会有异议,反而很赞同。
没得用自己辛苦炼制的丹药培养这等人,还不如省下时间专心修炼呢!
“刘师兄,你看看他,不仗着是灵虚长老的徒弟么,这么对待同门的师兄弟?这什么态度啊!”祝齐登时竖眉告状,看着秦剑背影的眼中全是不忿。
刘枫淡淡瞟了他一眼:“好了,回师门复命要紧,待回去了,一切自有师傅他们做主。”
老实说,之前是都在古墓里尚未脱身,现在嘛……他也觉得这小子不是个可以相交之人,以后还是少接触得好,人品真的太有问题了。
另一边第一个离开的楚宁,一走出这片山区的范围,从储物戒指里找出通讯工具,准备联络那几个异能者。之前让他们护着考古队先行退出来时,她把收起来的属于他们的东西都还回去了,现在想联系上应该问题不大。
“雷队?”十七区的通讯工具,她选了视频对话,那边一接通她面前的虚拟光屏上出现了雷队的样子,看他所处的背景,似乎是在一家酒店里。
“楚前辈,您安全出来了么?”雷队见她这边还在山区里,惊喜之色不由得顿了顿。
“嗯,一切顺利。”楚宁一笑,“你们在哪里,我这过来找你们。”
“最近的县城里,xxx宾馆。”
知道了地址,又大概说了几句安全与否的话,楚宁切断了通讯。她看了看四周,分不清该朝哪边走,便探出神识想确定一下出路。
林木葱茏的山区,各种植被铺满山野,林中的空地上是裸露的泥土,不知积累了多久的枯叶,外加一些干枯断裂的树枝,时不时有一些小动物警惕地在林中游蹿,看起来既机灵又可。
一个衣着脏乱、喘着粗气的女人顶着一头乱发在林中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像是在逃避着背后追赶她的什么。
楚宁收回神识皱了皱眉,这种山野之地怎么会有一个逃难一样的女人呢?她看不清那女人的面目,只是从身形上判断,年纪似乎在二十多岁左右?
“在那边,快追啦,王三家媳妇在那边,乡亲们帮忙追啊!”
“你们从那边走,我们从这边走,绝对不能让她跑掉,不然王三家不是白掏钱了?”
“乡亲们,追上了先打一顿,这些买来的的女子哦,是不老实,打怕了老实咯!”
杂乱的声音在那女人后面几十米的地方传来,听着像是有几十人之多,带着浓浓口音的吆喝声,在楚宁着意关注那边情况的同时,自是听了个真切。
她上辈子在g省住了近二十年,向鄂省这边的方言她多少能听懂一些,努力分辨半晌很快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了,也是分辨出来了,她心里的火气腾地上来了。
居然是买卖妇女的?!!
简直不可饶恕!
楚宁再次探出神识,这次重点去看那个逃跑的女人了,她发现这女人有些慌不择路,脚步也越来越慢,很像是用尽了力气。
她只是一想,便风一样窜向了那边,担心赶不及导致那女人被抓到毒打,她还往腿上拍了张疾行符,速度登时又快了一倍不止。
不过一分钟,她便到了那片林子所在的山头,为免麻烦,她一个手刀弄晕这个眼看着快要晕倒的女人,拦腰将人一抱,踩着最近一棵粗壮的树三两下便上了树,藏在繁茂枝叶中,静候着下方追赶的那些人经过。
拿着锄头、铁锹等农具或是木棍的大部队追赶到这里,楚宁半抱着晕倒的女人静静俯视下方的这些人,见他们穿着简单的上衣裤子,且基本都是青壮年男子,看起来像是附近山区农民的打扮,但是……他们却能干出拉着一条狗各个手持工具追赶一个女人的事。
树上的楚宁抿了抿唇,看他们牵着的狗在之前这女人被她带离的地方绕着转圈,还冲着周围的农民“汪汪”叫唤,显然是循着气味找到了位置,只是她们从空中上来的,狗便追踪不到了。
一大群人站在这里争论了半天,有咒骂她身边这个女人的,也有怪所谓的王三家没看住的,甚至有怪什么二婶子带来的女娃子太精,不该给王三家卖个这么精的,各种各样的说法七嘴八舌吵吵了一箩筐。
最终是在一个年约四十多岁左右的男人劝阻下,才打算回去,不过他们也商定了,等明天发动村里的人来搜山,不怕找不到人,至于跑掉的女人是否会遇到危险,他们觉得,这种外来的人都不熟悉山里的情况,饿两顿受点伤,知道回去的好了,说白了,是觉得这种买来的女人不收拾服帖了不听话,还是要打怕了才行。
楚宁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她都听不见什么声音了,才带着这个女人从树上跳下来。
华国很大,有繁花如不夜城的一二线大都市,也有这种愚昧未开化的闭塞山村,生活水平、文化程度等等都天差地别,但唯一相同的,是两者都隐藏着阴暗残酷的一面,而这种残酷通常都是对于类似这个女人一样的群体。
天色逐渐暗下来,楚宁一边探出神识寻找最近的可暂时藏身的地方,一边思绪流转,不断涌出各种念头。
女人生于世上有什么错呢?错只错在她们能够生育,错只错在老天没有给她们一副不输给男人的强健体魄,错只错在她们大都心中柔软、本性善良。
若非如此,又怎会有这种事发生?这个女人也不会被拐到这种交通不便的山区,以金钱论价值当货物般卖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被关、被饿、被打、被虐待、被欺辱,甚至还要被迫生孩子、养孩子、当牛做马。
但这些是女人能选择的么?如同前些年她去川省救下的那个叫苏涵的小女孩一样,她还那么小,在她妈妈眼中是天底下最可的小天使,她又做错了什么?让她遭遇被拐卖、被虐打的不公?
没有看到这些时,楚宁还可以当做这世上不存在这样残酷的事,但真正看见了,她便忍不住想问一句: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悭吝而可恶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