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瓦西里才感到一丝后怕,看着身边被架走满脸是血的指挥官,他不由得低下头看着自己现在兴奋过后有些发抖的双腿,不知道刚刚自己到底怎么了。
和瓦西里不同,陈阿根才像是那个浴血战神,头发上脸上衣服裤子上,到处都是血迹,原本两人的体力在训练时旗鼓相当,但现在看来陈阿根明显从身体疲惫的角度讲,更加劳累。
他双手扶着膝盖,豆大的汗水不断地在下巴汇聚,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地,摔得粉碎。剧烈的喘息声中带着一丝哮鸣,给人感觉陈阿根好像呼出这口气下口气就吸不上来的感觉。
这是他背回来的第17个伤员,每次搬运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危险时要在地上拖,暂时安全就赶忙扛起来一路狂奔,直到再次听到机枪声响起他才会重新卧倒或者找个掩体躲起来。
以这种方式奔跑,体力的消耗程度是毋庸置疑的,陈阿根能坚持到现在一方面是他先天的身体素质优异,另一方面则是得益于秦恩的各种以折磨人为目的的训练。
趴在地上的陈阿根早已气喘如牛,累的趴在地上不想再起来,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有人来帮他一把,要是瓦西里在身边还能帮自己分担一份压力,但现在瓦西里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所有的救援压力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膀上,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
身边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陈阿根挣扎着抬起头,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国际纵队的人,他并不是从衣服上判断出来的,毕竟共和党的士兵穿的都差不多是平民的衣服,最多会在胳膊上绑上红色的布以作区分,但国际纵队不同,这点从肤色上就能判断出来,尤其是刚上战场,脸上还没有灰尘和硝烟的时候。
看到支援的部队到来陈阿根瞬间又来了力气,急忙挥手示意,并为他们指引自己隐匿伤员的位置。
瓦西里众星捧月一般被围在了中间,这些苏联士兵热情的拍打着瓦西里的肩膀,不停地赞扬着他刚刚神勇的表现,简单的休息过后,叶甫盖尼再次下达了进攻的指令,但这时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叶甫盖尼当仁不让的接起了电话,心想一定要跟电话那头的人炫耀一下自己的战果,好给予这些f分子一些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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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想到却是电话那头先说了话,而这话让叶甫盖尼原本想炫耀的心思陡然消散。
“这里是炮兵团,已锁定诸元,倒计时十秒,请注意炮击位置提供更精准的参数。”
叶甫盖尼脸色大变,炮击还有十秒就要来袭,鬼知道这些炮兵会打在那里,现在吹的是东风,如果炮击的位置在街垒前方,那么很有可能炮弹的实际落点就在刚刚占领的街垒的头顶。
想到这里,叶甫盖尼急忙收起刚刚的喜悦,迅速的指挥起自己的部队,但他并没有让士兵们撤退,因为撤退的路线正是炮击的位置,那么能够躲避炮击的唯一方法就是朝着前方冲过去,冲到下一个阵地的掩体中就安全了。
但冲过去终归是要时间的,即便再快的收拢好了队伍,将命令传达给每个人知道也需要时间,而炮弹给他们的时间却只有短短十秒钟。
瓦西里正在寻找陈阿根的踪迹,原本两人是一起上战场的,可能是自己冲的太快,使得陈阿根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瓦西里希望陈阿根只是掉队了而已,而不是成为了身后无数具尸体中的一员,当他听到炮击的消息,内心产生了一丝纠结。
仿佛是看穿了瓦西里内心的迟疑,叶甫盖尼皱着眉头,一把将他拉住,埋头朝着前面冲了出去,完全不给瓦西里一点说话的机会,他可不希望这位‘战神’被炮弹炸死,后面的战斗还需要他来冲锋陷阵呢。
瓦西里就这么被拖拽着,朝前方跑去,他的目光却不断地在身后搜寻着,期望能在自己的队伍中找到陈阿根那个和自己一般魁梧的身影。
但他失望了,一遍一遍的搜寻换来的却是一次有一次的失望,每一次失望都让他的内心十分的难受。
“不会真的死在后面了吧。”瓦西里的心里不由得产生了怀疑,但随后他摇了摇头,迅速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不可能的,虽然战斗力比我差了点,但论保命的能力我可是远远不如他的,我冲的这么靠前都没事,阿根怎么可能会有事。”
瓦西里似乎全然忘记了两人本身应该是作为医疗兵的身份而出现的,但现在一个在做着医疗兵该做的工作,另一个却做起了和自身职业完全相反的工作。
不过换种想法,‘只要把对面都干掉了就没人能够伤到我的队友’的想法似乎也是从救助伤员的思想中延伸出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能算错。
炮弹裹挟着气流,发出刺耳的啸鸣,不明所以的士兵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天空中多出了几个黑点,他们以为是什么不知名的鸟类,还和身旁的人打趣,但当他转过头去,却发现很多人的脸上早已布满了惊恐与绝望,只有经历过多场战斗的老兵大声喊着隐蔽,尽可能的将身边的同志带离这片即将充满死亡的坟墓。
陈阿根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他早已没有力气爬起来了,但面对炮击,他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脸上渐渐的浮现出一丝不明所以的笑容,眼神中也闪烁着一丝期望,只不过没人知道陈阿根的心里到底想到了什么,才会在临死之前露出这幅表情。
“轰轰轰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响彻在街道上,将原本可以用来躲人的掩体统统炸的粉碎,来不及反应的士兵瞬间被炸成了血雾,残破的肢体散落的到处都是,从未经历过这一切的新兵惊恐的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他们那脆弱的神经在这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和冲击波中彻底断裂,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狂奔,无论后面的人怎么喊,他们却怎么都听不到,仅仅过了不到两秒便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