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巴罗斯。”一名围裙上沾满的血的医生随便找了一块满是血污的抹布擦了擦手,和秦恩握了握,本来他还想亲脸但被秦恩以先看伤员为理由委婉的拒绝了。
没办法,要他是个女的秦恩还能勉强接受贴面礼,两个大老爷们亲脸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恩。”秦恩本想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却被里昂抬手打断了。
“我听说过你,我在这里的时候听过不少人说起来你。”他脸色平静的说道。
“听说你医术高超,救活了不少我都认为必死无疑的人,但在这里我不希望你打扰到我的工作,最好的状态就是我们相互不干扰,这样能加快不少速度,你觉得如何?”
秦恩能感觉到里昂的眼神中没带什么恶意,同样也没什么善意,但秦恩也不会出声反驳,因为他的方法确实是目前效率最高的。
毕竟两人相互之间都不怎么了解,贸然的合作必然会降低效率,而低下的效率也必然会导致士兵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死亡,唯有这点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只有相处了一段时间,相互了解后,才能真正为了提高效率而合作。
“那就先这样吧。”秦恩用没有拄着拐杖的手和他握了握说道。
最后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依旧采取曾经5号帐篷的方法,也就是一人负责一半的区域,里昂主要负责手术方面,而秦恩因为身体原因,负责那些不需要手术的伤员。
秦恩没有挣手术的工作,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手术到底能完成多少台?每台都能完美的完成吗?
如果秦恩没法保证能够完美的完成一台手术,那这手术还不如交给做的更好的人来做。再说了,好几个月没动手,现在秦恩对自己都有些不太自信,说不准上次砍腿的事情会对秦恩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也说不准,所以危险的手术还是先让里昂来吧,自己慢慢靠缝合找找手感。
但就在秦恩胡思乱想之际,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轰~”
“怎么了怎么了?”秦恩下意识的四处寻找着掩体,但如果炮弹真的是砸在他们头上,这时才找掩体已经为时已晚。
“别慌,炮击而已,正常事件,习惯就好,准备一下,一会就来人了。”里昂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坐在椅子上闭眼养着神。
果然,距离那股强烈的震动后不到十分钟
“医生!医生!”楼梯上的哀嚎声通过墙壁的不断反射传到秦恩的耳朵里。里昂说的没错,这种震动应该是地方的炮弹落在了上方的土地上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么深的地方都有明显的震动感,看来火炮的口径绝对不小。
但等看到伤员后,秦恩彻底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这些伤员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破片或者爆炸的伤害,几乎所有人都是耳朵出血,或者有轻微脑震荡的症状。
在这些士兵七嘴八舌的描述后秦恩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这边的轨道炮开炮了,只不过从来都没见过铁道炮的士兵由于太过好奇,靠的太近了,导致一些人出现被瞬间震聋或者出现脑震荡。
这种伤情没有什么特别处理的方法,就是把血擦干净一点然后看他自己能不能恢复过来。
秦恩倒是有些期待受伤稍微重一点的患者来了,好几个月不动手,现在都有些手痒痒了。
秦恩的想法别人不知道,但位于地面上的部队可是完全不想打仗的,除非是迫不得已,只有那些为了争取到国籍或者其他好处的黑人军团,以及来自于法属殖民地的外籍军团跃表现的跃欲试。
炮兵轰,步兵冲这是这几个月来实验出现阶段最好的方法了,而且双方都在这么用,当铁道跑加入到炮轰的阵线中后,局势很快的就翻转了过来,以前怎么都压制不住的德国火兵在巨炮的几发轰击下便哑了火,其他炮兵见状也不再含糊,常规弹毒气弹全都砸上去,尽一切可能削弱敌方。
“士兵们!冲锋!”随着指挥官一声号令,黑人军团和外籍军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400米外的敌方阵地发起了毫不畏死的冲锋。
“冲啊!”
“为了法兰西!”
“法兰西万岁!”
喊杀声响彻天际,这些外籍人有的是为了战后的抚恤金,有的则是为了能获得在法国的合法居住权和国籍。
在面对德军的机枪防线时,他们毫不畏惧,他们呐喊着,不断地向前,向前,再向前,他们对身边不断惨叫着倒下的战友熟视无睹,即使那个刚刚倒下的人刚才还管自己借了个火。
冲锋一波接一波,仿佛永无止境,他们如同海浪一般冲击在堤坝上,很快就被堤坝碾得粉碎。
一千人的部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损耗殆尽,但很快,下一波一千人的队伍紧跟在上一波的后面冲出了战壕。
但这些努力都是徒劳,在钢铁弹幕面前,人类的躯体显得是那么的脆弱,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过两天就会变得恶臭无比,尸体被炮弹炸的粉碎,被火焰喷射器烧成焦炭,在这片战场之中,想留个全尸都成为了一种巨大的奢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秦恩不再待在地堡中等待着伤员被抬下来,而是在托马瑟的搀扶下爬了出来,即使前线依旧炮火连天。
炮弹掀起的尘土不断的落在秦恩的头盔上,就如同是有人恶作剧般站在壕沟顶用铲子往秦恩脑袋上铲土一样。炮弹在耳边的爆炸频率甚至能赶上那挺经常卡弹的绍沙轻机枪,甚至有的时候比它的射速还要快。
秦恩费力的爬上梯子,悄悄的冒了一下头想看看最前线是个什么样子。
有腿的时候不会觉得爬梯子是多困难的一件事,现在秦恩只靠一条腿支撑在梯子上让他心里慌慌的,好在梯子早就被卡住,不会晃来晃去的,不然恐怕只会让他更难受。
秦恩扶着头盔,小心的探了探头,时不时会有流弹打到附近的土中,溅起一条条土花,让秦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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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身边响起,秦恩下意识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那清脆的一声是如此的炸耳,即使在炮火震天的这里,秦恩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一名士兵浑身瘫软的从梯子上滑了下来,而他就在秦恩的不远处,头盔出现了一个小孔,正如同泉眼一般涌出血液和脑脊液。
秦恩看到后只觉得后背发凉,刚才那个地方本来自己还想上去的,但那个梯子有点晃自己不太好爬就换到了现在这个。
要是刚才自己克服困难爬了上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赶忙将心中的好奇之火熄灭,然后把最后一丝火星都踩灭,那名士兵不可能有救了,脑袋都被开瓢了,除非是神看他可怜把他的灵魂拽了回来,或者感染了丧尸病毒
刚刚那一眼,秦恩勉强窥见了战场的一个角落,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穿着蓝色军装的士兵的背影,但只在转瞬之间那些背影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秦恩知道,那些士兵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甚至可以说这些发起冲锋的士兵能活着回来的概率低的令人发指,算一算吧,1000人冲锋只能有100人左右能活着冲进地方的战壕之中。这100个人想要撤回来,就要再次面对来自于背后的火力,这100人又能活下来多少呢
这还不算战壕之中的损耗,不然人太少就没法算了。
秦恩到时候只需要看看这剩下的几个人里有没有受伤的处理一下就好了。
但秦恩并不想单纯的这样就好了,他想要救更多的人,这就需要有夜色或者火炮的掩护,以及占据很大成分的运气,就像钢锯岭那一次。
没人想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等死,尤其是那些明明还有救的人,可惜秦恩的腿脚不方便,不然肯定会趁着夜色率领一小队人将自己这边的伤员抢回来。
想到这里,秦恩再也等不下去了,噔噔蹬的走向指挥部,向长官说了一下自己的主意,谁知道那个长官竟然鄙视的看了秦恩一眼说道:
“你说的这所谓的好点子,我们都使用了好几个月了,这是所有前线指挥官都默认的,没人会在夜晚袭击一名医疗兵。”
秦恩听后大感羞愧,原来现在的欧洲战场还信奉着骑士精神,不对弱者开枪,而在所有人的眼中,伤员和没有战斗力的医疗兵就是弱者。
在焦急的等待中,夜幕终于降临,这一天的战况相当惨烈,五千人的部队打没了,成编制的被消灭,就是不知道现在那片战场中还挣扎的活着的还有多少,会不会被自己的战友不小心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