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平之怎么想都想不通之际,厢房的窗户突然打开,一道人影嗖的一下进来。
“什么人?!”林平之大吃一惊,便要拔剑。
却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陆离,连忙躬身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陆离信手拿起桌上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道:“一个人待在群玉院太无聊了,就过来瞧瞧,而且我不是说过我会暗中护持你,所以总得到场,否则的话,千里之外取敌首级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林平之笑了笑,想起方才岳不群的话,便对陆离道:“师父,方才我见到华山派掌门岳先生了,他想让我将他引荐给您呢。”
陆离眉头微微一挑,心想:看来岳灵珊与劳德诺已经将话传给岳不群了。
“师父,您要见吗?”林平之问道。
陆离摇摇头道:“再说吧。”对于是否见岳不群的这件事,着实不再陆离计划之内,如若说之前的话,他倒是会想着见上一面,毕竟怎么说岳不群也是童年武侠回忆之一,不过现如今他的高度与格局早已不同,所以见不见就显得无所谓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原来是大会就要开始了,刘正风让向大年来请林平之出席。
林平之瞧向陆离原本所在方位,吃了一惊,刚刚就在眼前的师父竟然不见了,这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而就在他惊魂未定之际,却听到陆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且去吧,为师就在你身边。”原来陆离施展了鬼影身法的如影随形,将自己的身形藏在了林平之的影子里面。
而林平之听到陆离的声音,虽然不知道自家师父用了什么神仙手段,但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打开门随向大年前往前厅。
来到前厅,林平之被安排在稍次一席,毕竟他终究是小辈,最近虽然风头正劲,但这大会坐席自然不是随便坐的,是要依照武林中的地位声望。
因此泰山派掌门天门道人该坐首席,只是五岳剑派结盟,天门道人和岳不群、定逸师太等有一半是主人,不便上坐,一众前辈名宿便群相退让,谁也不肯坐首席。
忽然,门外砰砰两声铳响,跟着鼓乐之声大作,又有鸣锣喝道的声音,显是什么官府人员来到门外。群雄一怔之下,只见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袍,匆匆从内堂奔出。
群雄欢声道贺,刘正风略一拱手,便走向门外,过了一会,见他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进来。
群雄都感奇怪:“难道这官儿也是个武林高手?”眼见他虽衣履皇然,但双眼昏昏,一脸酒色之气,显非身具武功。
随即便有人想:“刘正风是衡山城大绅士,平时免不了要结交官府,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上的官员来敷衍一番,那也不足为奇。”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一站,身后的衙役右腿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
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群雄一听,都吃了一惊:“刘正风金盆洗手,封剑归隐,那是江湖上的事情,与朝廷有什么相干?怎么皇帝下起圣旨来?难道刘正风有逆谋大举,给朝廷发觉了,那可是杀头抄家诛九族的大罪啊。”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一节,登时便都站了起来,沉不住气的便去抓身上兵刃,料想这官员既来宣旨,刘府前后左右一定已密布官兵,一场大厮杀已难避免,自己和刘正风交好,决不能袖手不理,再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己既来刘府赴会,自是逆党中人,纵欲置身事外,又岂可得?只待刘正风变色喝骂,众人白刃交加,顷刻间便要将那官员斩为肉酱。
隐藏于林平之影子中的陆离瞧见群雄这般情况,他熟读《笑傲江湖》自然知晓群雄此时想着什么,心里不禁冷笑。所谓江湖义气,终究也不过是欺软怕硬。面对这些官府人员他们心中具想着与刘正风同仇敌忾,绝不袖手旁观。但后面嵩山派的人一到,结果一个出头的人都没有,最终也只有刘正风的至交好友魔教的曲洋现身相助。
便在群雄摩拳擦掌之际,刘正风镇定如恒,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雄一见,无不愕然。
接下来,便是官员奉旨册封,然后刘正风领旨,最终官员离开。
眼见这一幕大出群雄意料之外,人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各人脸色又是尴尬,又是诧异。
来到刘府的一众宾客虽然并非黑道中人,也不是犯上作乱之徒,但在武林中各具名望,均是自视甚高的人物,对官府向来不瞧在眼中,此刻见刘正风趋炎附势,更且公然行贿,心中都不禁瞧他不起,有些人忍不住便露出鄙夷之色。
经过这么一场后,原本热闹非凡的宴席却是安静了许多。而刘正风领了旨之后,便开始请群雄入席,群雄虽然有些鄙夷刘正风的作为,但此时此刻自然不会如何,于是也就纷纷入席,只是首席却是无人肯坐。对此刘正风也不在意,他早就知道会如此,反正金盆洗手之后,大家也就不是一路人了。
群雄纷纷坐定后,仆役上来献菜斟酒。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
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
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刘正风笑嘻嘻的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
刘正风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好朋友,众位年轻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个小小官儿。常言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江湖上行事讲究义气;国家公事,却须奉公守法,以报君恩。这两者如有冲突,叫刘正风不免为难。从今以后,刘正风退出武林,我门下弟子如果愿意改投别门别派,各任自便。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说着又是一揖。
群雄早已料到他有这一番说话,均想:“他一心想做官,那是人各有志,勉强不来。反正他也没得罪我,从此武林中算没了这号人物便是。”
有的则想:“此举实在有损衡山派的光彩,想必衡山掌门莫大先生十分恼怒,是以竟没到来。”
更有人想:“五岳剑派近年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生得人钦仰,刘正风却做出这等事来。人家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后却不免齿冷。”
也有人幸灾乐祸,寻思:“说什么五岳剑派是侠义门派,一遇到升官发财,还不是巴巴的向官员磕头?还提什么‘侠义’二字?”
群雄各怀心事,一时之间,大厅上鸦雀无声。本来在这情景之下,各人应纷纷向刘正风道贺,恭维他甚么“福寿全归”、“急流勇退”、“大智大勇”等等才是,可是一千余人济济一堂,竟是谁也不说话。
刘正风也不在意径自转身向外,朗声说道:“弟子刘正风蒙恩师收录门下,授以武艺,未能张大衡山派门楣,十分惭愧。好在本门有莫师哥主持,刘正风庸庸碌碌,多刘某一人不多,少刘某一人不少。从今而后,刘某人金盆洗手,专心仕宦,却也决计不用师传武艺,以求升官进爵,死于江湖上的恩怨是非,门派争执,刘正风更加决不过问。若违是言,有如此剑。”右手一翻,从袍底抽出长剑,双手一扳,拍的一声,将剑锋扳得断成两截,他折断长剑,顺手让两截断剑堕下,嗤嗤两声轻响,断剑插入了青砖之中。
完毕之后,刘正风脸露微笑,捋起了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忽听得大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住!”
听到这一声音,陆离心头一跳,知道好戏要来了。
果然,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这人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
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陆离传音给林平之,道:“徒儿,为师若是没猜错的话,刘门的血光之灾便是由这所谓的五岳剑派盟主引起,所以你接下来可要做好与五岳剑派盟主也就是嵩山派作对的准备了。”
林平之闻言,心头不禁一跳,虽说如今他自知武功不弱了,但五岳剑派大名于他而言那是如雷贯耳,这五岳剑派盟主嵩山派更是在江湖上之上久负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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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觉察到林平之的情绪,便温言安慰道:“徒儿莫怕,什么五岳剑派在咱的隐月剑派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大不了今日事了之后,为师带你上嵩山,看为师怎么揍的五岳剑派盟主满脸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