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泣血的神明

阴暗而沉重的小宇宙逐渐从树林中逸散出来，随着这股力量的不断增强，城户纱织胸前那个的金苹果周围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哼哼……多年不见，你变狡猾了，伊菲丝……”

厄里斯一手按着额头，缓慢从树林中走出来，鲜血与她脸上的花纹混在一起，使她全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杀戮气息。红色长裙早已不见踪影，露出下面繁复而暴露的铠甲，一对蝠翼完全伸展开来，在地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来啊！来杀死我啊！伊菲丝！阿佛洛狄忒抢走了我心爱的阿瑞斯，你又霸占了冥王陛下！我憎恨你们母女！！！”厄里斯疯狂地尖叫，三叉戟在她的小宇宙作用下，顷刻间爆出一股几乎能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压。

琳奈不敢大意，她随手在长矛尖端一抹，洒下一串血珠，然后用力在地上一跺，顿时令地面上的银绿色光芒更加灿烂。于此同时，炫目的银光在女孩胸口绽开，高贵华美的女神衣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在本女神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冷哼一声，琳奈心中的战意越来越盛，包裹着她的强大神力让她不由自主地为厄里斯的侮辱感到愤怒，对方的容貌、对方的声音、还有环绕在对方身上的小宇宙都无一例外地令她感到厌恶，心底一个不断回荡的声音促使她毫不留情地展现出自己的真实实力。一时间，神明的小宇宙溢满了圣域的每一个角落，强大到令人窒息。

“既然你自己想死，那么就如你所愿！厄里斯！”

黄金长矛再一次和三叉戟撞在一起，从两位神明身上涌出的小宇宙疯狂地挤压成一团，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杀意，黄金长矛顿时绽放出更加璀璨的光芒，冰冷刺骨的杀意萦绕在双方之间，最终向着厄里斯铺面压去。

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让厄里斯不得不用双手支撑着三叉戟，疯狂的脸上逐渐透出一抹恐惧。

“伊菲丝……”她嘴唇颤抖地呼喊。

“你没有资格喊这个名字，叛逆者。”一句话鬼使神差地从琳奈口中溜了出来，对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她自己仿佛全然不觉，从大地不断涌入的力量让她轻松地用一手握着黄金长矛，另一手在厄里斯惊恐的眼神中缓缓举起，掌心中凝聚了一团比翡翠更纯净的绿色光团，随后，那只手猛地按向了厄里斯的额头！

“就这样回归过去吧，厄里斯……时光回溯！”

翠绿色的光团猛地钻进了厄里斯的头颅，在那一瞬，女神的表情彻底扭曲，她下意识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失去了力量支撑的三叉戟在一声闷响中被劈成两段，黄金长矛顺势而下，在凌厉的神压下，厄里斯那件神衣彻底化成了飞灰。

“伊菲丝！！！”厄里斯惊怒地吼着，她用双手紧紧地握着长矛的尖端，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与此同时，一团翻涌着丝丝黑气的鲜血猛地从她的口中喷出。

见到那眼熟的黑气，琳奈心中骤然一惊，她强行改变了再次刺出长矛的动作，一脚重重地踏在地上，硬生生扭转了自己的上半身，飞溅的血滴诡异地突破了她周身的银绿色小宇宙，溅落在银白色的神衣上，顿时发出嘶嘶啦啦的烧灼声。血滴在小宇宙的作用下很快蒸发，黑气也被迅速涌上的墨绿色小宇宙吞噬，但那光滑璀璨的神衣表面却因此留下了几点黯淡的阴影。

望着脱力摔倒的厄里斯，这次琳奈心中没有半分怜悯，黄金长矛几乎是在她站稳脚跟的同一刻，准确地刺入了厄里斯的胸膛！和上一次面对朱利安不同，这一次琳奈几乎在长矛中灌注了所有的破坏之力，神之血像不要钱似的从伤口疯狂喷溅出来，落在她的神衣上，将紫金色的裙角染成一片深色。

“不要！别杀我！伊菲丝！”被死死钉在躯体中无法脱离的灵魂蓦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几滴属于琳奈的血珠落进那团灵魂，顿时令厄里斯的惨叫提高了几个音调。那残余的黑气眼见无法摆脱琳奈的压制，竟然徐徐脱离了厄里斯的身体，它们猛地聚在一起，顿时在厄里斯身后打开了一个连时空一起扭曲的神秘空洞！

“神之通道！！！”琳奈的瞳孔猛地一缩。

黑气迅速扑向不断扩大的神之通道，然后迅速在其中凝成一个淡淡的虚影。

“真是难看，厄里斯。”带着些许杂音的低沉男声仿佛是从远古的时空传来，冷漠、空洞，甚至没有包含半分可以被称作“鄙视”的意味。

“请救救我！伊阿佩托斯大神！不要丢下我！！！”被困住的厄里斯灵魂不顾一切地冲着神之通道的方向惨叫，她似乎也有点明白对方不太可能出手救她，但仅有的生存希望还是令她竭力地冲着那个黑色的影子求救，凄惨的女声中溢满了无助与绝望。

“我是墨诺提俄斯的妻子啊！请看在墨诺提俄斯的份上救救我！！！”

“愚蠢！”

对于厄里斯的求救，那个声音根本不为所动，暗色的能量在神之通道内汇聚，瞬间化作一抹流星冲着琳奈直逼过来，看架势似乎要将她与厄里斯一起毁灭。

“狂妄！”

迎面袭来的力量让琳奈第一次真正起了杀心，她一手扬起还钉着厄里斯灵魂的黄金长矛，矛尖遥遥地指着神之通道中的身影，体内的小宇宙疯狂地运转起来，连带着整座圣域都发出了隆隆的震动声。在银绿色与金色交汇的一瞬，矛尖上的灵魂猛地燃烧起来！

“以神之灵魂，献祭胜利女神！”

伴随着凄厉的女声，厄里斯的灵魂彻底灰飞烟灭，就在灵魂消失的那一瞬，覆在黄金长矛上的力量顷刻间暴涨，死死地将那暗色的能量堵在了神之通道内！二者相触，那互相压迫的强大力量甚至逐渐湮灭了正在扩张的神之通道！！！

“去！”

伴随着琳奈的一声厉喝，黄金长矛猛地贯穿了那团能量，以破灭一切的气势，直直没入神之通道中的那个虚影！！！

！！！！！！！！！！！！！！！！！！！！！！！！！！！！！！！！

在虚影被贯穿的一瞬，所有的黑气在顷刻间消失，圣域上空的能量顿时暴动起来，不详的气息急剧收缩，将整座圣域内的建筑震得摇摇欲坠，几秒过后，神之通道轰然破裂！！！

接住从空中坠落的黄金长矛，琳奈死死地抿着嘴，全力压住体内的剧痛，一脸冷肃地注视着空中逐渐的收缩的小宇宙，同时撑着结界牢牢地护着圣域内的众人。

“……结束了？”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对方特地显出真实身份闹了一场，难道就是为了与她来这么一场不痛不痒的对轰？？

就在这时，一个顺着狂风向即将消失的神之通道飞去的小小金色光点突然引起了琳奈的注意，在看清那个金色光点后，她瞬间绷紧了神经。

“那是！厄里斯的黄金苹果！！！！”而且她感觉那个金苹果上似乎还附着着什么东西，正散发着微弱的力量。

本打算安稳撑到神之通道消失，但此刻琳奈压根来不及多想，猛地挥动黄金长矛打出一道犀利的金光，迅速逼近那几乎已飞到通道边缘的黄金苹果。也就在此时，通道中即将散去的黑雾竟全部掠了过来，抢先一步包裹住了黄金苹果，随后和神之通道一起被紧跟而至的能量绞碎，一起消失在空中。

没拦住……

琳奈皱皱眉，在确定周围已经没有任何陌生的气息后，她这才挥手撤去了结界。神明战斗后的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些许不同属性的小宇宙，即使没有了结界阻挡，依旧久久浮动在这附近，无法散去。

“琳奈殿下！”

几个黄金圣斗士在第一时间围到了她的身边，脸上的表情既紧张又羞愧。“很抱歉，殿下，没能帮上您的忙，而且城户纱织……”在刚才那股力量的压迫下，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城户纱织。

“算了。恐怕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城户纱织来的，自然不会让你们轻易靠近她。”琳奈摆摆手，下意识地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埋在了心底。她缓缓走近从刚才起就一直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城户纱织，仔细打量着她。

女孩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神色平静，就像睡着了一般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地上。她手腕上的封印已消失不见，白皙的皮肤上只留下几道似乎是灼伤的印记。最重要的是，此刻没了封印的她，身上已感受不到一星半点的力量波动，无论是最开始那溢满了杀戮气息的强势小宇宙，还是后来的那种充斥着无尽温暖的柔和小宇宙，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属于神明的气息，已经从这个女孩身上彻底散去。

琳奈注视着城户纱织，不言不语。他们的目标是雅典娜，这点不会错，但似乎并不想致城户纱织于死地？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夺走了城户纱织的力量，可按照一般的做法，连人也一起劫走或者在剥离力量后顺手给她一击彻底剪除后患才更符合常理。

是不想让城户纱织死吗？又或者，是有什么不能让她死掉的理由？

“雅典娜女神！！”

一阵呼喊打断了琳奈的思路，她不悦地皱了皱眉，但看到飞奔而来的前代黄金圣斗士后，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满让开了城户纱织身边的位置。对这些战士们来说，没有什么比看着女神陷入危机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更自责吧。

琳奈没在意其他人的动作，她一手抓着黄金杖自顾走着，同时暗暗整理着心中的疑点，冷不防地差点撞上一个人。

“射手座的希绪弗斯？”她冷淡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身是伤的男人。刚才下手虽然重了些，但凭借黄金圣斗士的体质，在她与其他神明战斗后醒来也不见得是件多奇怪的事。

“雅典娜没死，只不过她好像失去了小宇宙。”她简单地将那个女孩的情况描述了一遍，随后歪着头，看着依旧不肯让路的希绪弗斯，疑惑：“还有事吗？”

“为什么不救雅典娜女神？琳奈殿下？”射手座的战士抿着嘴紧紧地盯着她，不肯错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我为什么要救她？”

琳奈也冷了脸，一句话将她最后一点耐心全部磨光。

“我的敌人是厄里斯、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提坦神伊阿佩托斯，那时候若是有半点失误，死的人就会是这圣域的圣斗士！我可不像你，愿意用一群人的性命去换一个无用的女神。”

“在我眼里，圣域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战友，大家都以守护大地为己任，没有谁值得为谁牺牲。作为拥有强大力量的神明转世，更应该承担起保护大家的责任！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别人添麻烦！如果下一次城户纱织的存在会给圣斗士们带来不必要的危险，我不介意亲手杀了她！”

“希绪弗斯，我，很讨厌你！”琳奈蓦然加重了语气：“让开！别让我再看见你！愚忠的人类！”

希绪弗斯脸上的肌肉狠狠抽了抽，随后一咬牙，绕过琳奈向城户纱织的方向奔去。

这时，前代教皇像幽灵一样出现在琳奈附近。

“女神殿下。”他恭敬地向她行了个礼，随后严肃地开口：“请问，刚才的敌人到底是……”

琳奈瞥了他一眼：“纠纷女神厄里斯，还有提坦神伊阿佩托斯。不过伊阿佩托斯的真身并没有出现，我对他的小宇宙很熟悉，半年之前，他曾控制了一名白银圣斗士试图刺杀我，那时候连雅典娜的小宇宙都受到了他的侵蚀。别问我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赛奇闻言后想了想，道：“事实上，冥王将我们复活的确实是为了让我们刺杀雅典娜。不过连厄里斯这样的敌人都能认出您不是雅典娜，冥王就更没有理由弄错吧。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们确实是为了雅典娜的神衣才假装答应冥王的要求，他只给了我们十二个小时的生命，如果不是史昂正巧发现了一些秘密，那么我们刺杀的对象必然会换成身在圣域的您……”

他看看琳奈不为所动的表情，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换个问法，您对圣战都做了哪些准备？据我们离开的时候观察，冥界的哈迪斯似乎还没找到他的身体，或许我们可以在冥王军有所行动之前抢先将被哈迪斯选中的身体纳入掌控……”

“这个啊，其实我早就知道哈迪斯的肉身在哪。”琳奈丝毫不顾赛奇震惊的神色，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早在大半年前我就把他放到了身边监视，哈迪斯弄不到身体，肯定会派熟悉圣域的人回来扰乱圣域，复活死去的圣斗士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只不过我没想到，不仅是史昂前辈，连上一代黄金圣斗士也会一并被复活，是怕人手不够吧。”

说到这里她脸上不禁带了点嘲弄的神色：“至于雅典娜的神衣，不就是女神殿的那座神像么，只要沾上女神的血就能复活，这些东西占星楼都有记载。而且，这种话一见面就说出来不就好了，自己人何必打来打去，你们看上去很不信任下一代圣斗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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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

感情……他们完全是白忙活了么？伊菲丝女神早就把所有的情况都料到了，不仅做好了应付圣战的万全准备，更能从容不迫地面对突发情况――厄里斯的灵魂被当成祭品的一幕清清楚楚地落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眼中。

深谋远虑，这与上次圣战中的那个女孩的言行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位琳奈殿下的手段更加狠辣，心思也极为缜密，而她的实力更是凌驾于他们所见过的任何一位神明之上！

隐约地，他们似乎明白了当代黄金圣斗士的坚持，因为这位出色的女神能带给他们前所未有的自信！

“带上城户纱织，所有人前往教皇厅集合。”琳奈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随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以赛奇为首的前代黄金圣斗士一眼，忽然话锋一转，声音里居然带了些可以称之为揶揄的味道：“而且……赛奇教皇，一张年轻的脸皮是无法掩盖您那满是褶皱的苍老心灵，变身什么的现在已经完全不流行了。相比之下，如果想以前辈的身份指导能创造奇迹的新一代热血少年，那么换成之前那位身高三尺外貌犹如外星et无论风吹雨打都坚定坐在瀑布前一动不动甚至243年不换一件衣服的童虎前辈的形象才更有说服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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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殿下……”赛奇的脸色顿时变得五彩缤纷。与此同时，站在他背后的巨蟹座战士很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连其他人的脸都多多少少带了些抽搐的迹象，随后一致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一头冷汗的某白羊座战士。

这、这真的是史昂口中那位高贵温柔的伊菲丝女神吗？？！！双子座撒加你这些年到底都教了她什么？！女神的形象呢？！气质呢？！还有，为啥这一群后辈能如此平静地面对这位诡异的女神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