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这十五人背负着宗族和家人的厚望,在族人们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毕恭毕敬的在供奉着在劣等符基的方桌前跪了下来。
陶氏宗族的族长,一位与陶太公同辈分,年纪却要比他小几岁的老者踱着略显激动的方步,面色庄重而肃穆的来到那跪着的十五个孩子面前。
他清了清喉咙,用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对围在火塘边的所有族人大声说道:“我陶氏一族先祖筚路蓝缕费尽心血才在桃李镇博得一席之地,得以繁衍生息。只可惜,我等后世子孙不孝,因兽潮不得不抛家舍业、背井离乡,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忘记烙印在我们血脉里的最深渴求——供养出一位能够庇护全族的修者,一位真正的大人出来!只有这样,我陶氏一族才有希望,也只有这样,我陶氏一族才能够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希望!希望!希望!”
“未来!未来!未来!”
“陶氏!陶氏!陶氏!”
整片山谷里响彻陶氏族人激情澎湃的呼喊声。
陶春柳一面跟着大家一起呐喊,一面在心中默默感叹:这一幕,不论是第几回看到,都让她由衷的感到震撼!
这样的宗族凝聚力,想要在她原本世界看到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不过他们算再团结又如何,那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依然存在!
“现在有请我们最尊贵的客人,蒋符徒蒋大人来为我陶氏子弟启元!”容光焕发的陶氏族长带领着所有族人朝着营地里最精美宽敞的帐篷深深匍匐了下去。
所有陶氏族人毕恭毕敬地拜见穿着一身丝质符袍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貌普通,但周身自成一派常人无法企及的矜傲气度。
“很高兴能够在陶族长的盛情邀请下,来给陶族子弟启元,希望鄙人能够不负所托。”蒋符徒说起话来言笑晏晏,让人观之可亲。“陶家虽然因为一时的时运不济而沦落在外,但是我相信终有重新起复的一日,我很荣幸能够成为见证陶氏崛起的契机。”
“长话短说,现在请所有准备了启元符的家长们把你们孩子的启元符拿到我这里来,让我做最后的检查,然后我们可以开始启元了。”蒋符徒笑容可掬的对所有围观的陶氏族人们说道。
听了他的吩咐后,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家长们赶忙也排起了长队,一个接一个的把他们精心踅摸来的启元符捧奉给蒋符徒检查。
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蒋符徒能够被陶氏宗族重金请来,自然很有一把刷子,他查验启元符的效率非常得高,很快轮到了一脸紧张亢奋之色的陶太公。
在自己人面前横得和螃蟹有一拼的陶太公到了蒋符徒面前,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问好磕磕绊绊地连稳稳站立都有些困难。
他几乎是哆嗦着把一直用红绸裹贴在内衣口袋里的启元符拿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双手捧到额前让蒋符徒检查。
“咦,”取过陶太公手中符箓的蒋符徒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惊讶的情绪。“这启元符不错啊,竟然入了品?老丈为了买下这张下品符箓,恐怕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蒋符徒饶有兴致的看着陶太公,等待他的回答。
蒋符徒的话成功的再营地里围观的族人们中间引发剧烈骚动。
显然,大家都没想到陶太公父子居然能够踅摸到一张入了品的下品符箓!
而在人群里围观的陶春柳也变了脸色!
她近乎惊愕的发现,此刻到了蒋符徒手中的启元符居然不是她原先偷偷在陶太公帐篷里复制的那一张!
她明明清楚的记得陶太公小心藏着的启元符不过是一张不入流的劣等符箓。
不仅如此,上辈子的陶太公也不曾像现在这样被蒋符徒纡尊降贵的叫到自己面前与之交谈。
难道……这是她重生引发的蝴蝶效应吗?
还是他陶秋枫真的是上天的宠儿,无论他性情如何都会被老天垂青。
想到这里的陶春柳突然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有了些许怀疑和忐忑之色。
被他盯着的陶太公心脏几乎要跳到喉咙口,他诚惶诚恐地躬身回道:“大人英明,这张宝符的确是小老儿父子废了不少功夫才从路过的行商手里换来的。据那位行商所说,这张宝符可以让启元的孩子多出一两分胜算。”
没有修炼潜质的人对符箓所知甚少,惯常以宝符尊之,符修们觉得这个代称十分形象,也任由他们这样传扬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变成了地元大陆约定俗成的叫法。
“他没有虚言哄骗你们,一张好的启元符对启元的成功率确实有着极大的提高,特别是像现在这种入了品级。”蒋符徒用肯定的语气说。“把你的小孙子叫过来吧,我先给他启元,当为其他的孩子先取一个开门红吧。”
无疑,蒋符徒对能够用下品启元符启元的陶秋枫充满信心。
而其他的族人也都用充满歆羡的眼神注视着陶秋枫一脸小嘚瑟的从队伍里走出来。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陶秋枫的表现比起他祖父而言可真的是出色多了。
他胖脸亢奋不已地站到蒋符徒面前,在陶太公的带领下深深地向蒋符徒行五体投地大礼,感谢他对自己的再造之恩。
这是每一个将要启元的人都要表露出来的谦恭姿态。
毕竟,吃水不忘挖井人嘛。
“你的祖父和你的父亲为你做出了他们能够做到的所有努力,你可切记不能忘记他们对你的一片慈之心,往后要好好地尊敬孝顺他们,否则老天爷也不会饶过你这数典忘祖之人!”蒋符徒看着像只胖团子一样跪在他面前给他行礼的陶秋枫疾言厉色地呵斥道。
陶秋枫被他说得涨红了脸,他在族人们的注视下,用力挺了挺小胸脯,“尊敬的大人!我知道祖父和父亲对我的好,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尊敬孝顺他们的!绝不做您说的那等数典忘祖的人!”
姜还是老的辣!
敏感的从蒋符徒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对陶秋枫不喜的陶太公也难得鼓起了他的全部勇气,迈前一步躬身拱手说:“还请大人明察秋毫,小老儿这小孙子确实是个好的!他又孝顺又听话,在小老儿看来,这世上再找不出比他更好的孩子了!”
其他脑子灵活的族人们也从蒋符徒的这几句堪称敲打的话里明了了一个事实,恐怕陶秋枫对他几个姐妹的苛待已经尽数都落进了这位尊贵大人的眼里。
正是因为如此,他老人家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警告他不要忘掉自己亲人对他的付出和努力。
“希望他真的不会辜负你们对他的这片心。”借由陶秋枫作筏子成功彰显了一把自己权威的蒋符徒眼底闪过一抹得意,面上却是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对陶秋枫道:“用五心朝元的姿势盘腿在我面前坐下吧,让我来正式给你启元。”
陶秋枫激动不已地坐在蒋符徒面前的草垫上。
蒋符徒微微点头,左手食指和中指夹起那张下品启元符冲着陶秋枫猛地一扬,启元符瞬间被一种无形的力道撕裂,一股无形的力量从陶秋枫的百会直灌而入。
也是在这个时候,陶春柳才知道那群人居然是萧寒洲同父异母的兄弟们派过来的追杀萧寒洲的。
“他们从来不相信我这个嫡出的皇子是真的不稀罕那张龙椅,他们觉得天赋远比他们出众的我终有一日会让他们一无所有。”
“可公子您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啊!”陶春柳瞪大眼睛,“他们这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了!对我们修者而言,还有什么能比长生久视更重要呢?”
“只可惜他们却看不穿这一点,执意要一再与我为难。”萧寒洲头疼地捏了两下自己的眉心,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厌恶之色,可见他这回是动了真怒。
“公子,他们既然存心要置您于死地,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才能够确保您的安危呢?”陶春柳心里乱糟糟的问自家金大腿。
原本因为萧寒洲成功突破壁障所带来的狂喜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看着面前满心焦急的少女,萧寒洲原本想告诉她等会他会给父皇楚帝写信,让他好好的敲打一下自己那几个不安分的兄弟——萧寒洲的父皇楚帝在大楚有着极高的威望,只要他开口警告,萧寒洲的兄弟们必然投鼠忌器,即便心中杀机再炙,也断不敢再像现如今这般明目张胆——不过在看了陶春柳的表现后,他的心肝仿佛突然被人换了一副似的,乍然间变换了主意。
“对于这一点我们确实要引起重视。”萧寒洲一本正经的看着陶春柳道。
陶春柳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出事。
萧寒洲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仔细琢磨。
陶春柳眼巴巴的瞅着他的脸上表情不放,边瞅还边在嘴里嘀咕:“这里距离楚都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呢,公子您可一定要想出一个周全的辙出来啊,我可不想再被人追杀的抱头鼠窜了。”
——这种朝不保夕的仿佛随时都有黑衣杀手冒出来袭击的日子她可真的是半点都过不下去了。
萧寒洲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陶春柳对他的关切之情,这份关切让萧寒洲小小的心虚了一把,不过这点小心虚很快被他踹进了内心深处的某个小角落。
毕竟以陶春柳的天资,未来想要追求她的青年才俊自然犹如那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如果萧寒洲不想到时候以主上的身份在旁边干看着陶春柳被追求,必须先下手为强,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让他开了情窦的小姑娘给订下来。
心里有了盘算的萧寒洲避开陶春柳那充满关切和期盼的视线,满脸无奈的说道:“如果我手里还有挪移符好了,挪移符可以直接把我们送回楚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