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脱离苦海的陶春柳在真的离开后,反而整个人都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不仅如此,亦步亦趋跟在楚洲身后的她更是因为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关系居然一不小地撞到了楚洲宽厚笔挺的脊背上。
“抱……抱歉……”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陶春柳涨红了脸,慌不迭地为自己的行为连连道歉。同时也在心里胡思乱想着楚洲会不会因为她的糟糕表现而对她这个新下属产生什么不好的观感,影响到两人往后的相处。
被陶春柳不小心撞了一下后背的楚洲回头瞧见陶春柳如同一只刚出壳没多久的懵懂小鸡崽儿一脸忐忑不安的冲着他不停道歉,嘴角忍不住的是微微一翘。
对于这个为了自由和尊严愿意付出自己全部努力的小姑娘楚洲还是很有好感的,更别提她还有着那样惊人的天赋。
“走神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陶姑娘还是要尽快改正过来才好。”他语气温和的对陶春柳嘱咐道:“平日里在安全的地方还没什么,可要是到了和人战斗的时候还像刚才那样魂不守舍的,那可不是一般的危险了。”
陶春柳的脸色因为楚洲的话越发的红润了几分。
“大人……”她忍住满腔的窘迫之情,呐呐解释道:“我……我下次会注意的。”
楚洲点了点头,见陶春柳这模样实在可怜可的紧,莫名的起了几分好奇心,问她刚才在想什么,又怎么会想得那么入神。
陶春柳先是掩饰性地把一绺挣脱头上发簪的青丝给重新锊回耳后去,然后才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些日子经常做梦梦到大人您到蒋府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得太过频繁也太真实,当您真的过来的时候,我反倒怀疑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又是一个太过逼真的梦境了。”
“是我让陶姑娘久等了!”楚洲一脸恍然地说道:“我应该早点过来带陶姑娘走的。”没有经历过陶春柳这等苦楚的人,是没办法理解她那种在煎熬中苦苦等待,又强迫自己期冀着一线生机的焦灼心情的。“还请陶姑娘不要为此埋怨我才好。”
“不不不,大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陶春柳闻听此言,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您能够在百忙之中对我伸出援手我已经感激涕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又怎么会……不知好歹的因为这个而埋怨于您呢。”
当初在外城墙上,陶春柳和楚洲打过不少交道,在离开的时候,更是听不少兵士们聊到楚洲,说他在这一次兽潮的抵御过程中,修为关卡似乎受到了强烈刺激而有所松动,正抓紧时间要去闭关巩固己身所悟呢。
陶春柳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并不觉得像楚洲这样的修炼狂人会放弃笃固自己的修炼根基而选择为她这样一个还没有体现出自我价值的新任追随者奔走。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了,反倒会让陶春柳在受宠若惊的同时感到寝食难安!
——毕竟,事反常,必有妖。
而前世的磨难和今生的遭遇,让陶春柳最害怕的是各种自己无法控制的未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说过的话是真是假从她的眼神中能够感觉出来。
面对满眼真挚诚恳的陶春柳,楚洲静默了片刻,语气颇为温和地开口说道:“以后别再叫我大人了,直接叫我公子吧,跟在我身边的人,都这么叫我。”
“那公子以后也叫我春柳吧。”陶春柳一脸认真的提议道。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做对方的追随者,那么一定要有一个做追随者的觉悟,怎么能让自己以后的金大腿再这么陶姑娘、陶姑娘的叫下去呢。
陶春柳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楚洲无从得知,已经确定陶春柳对他并没有什么特殊情感的他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神情平和而坦然的叫了一声春柳。
陶春柳也言笑晏晏的对着楚洲福身拜了一拜,以作认主。
在两人和乐融融之际,东源巷的巷口突然传来一声阴笑,“七殿下,您可真让我们好找!”
正要伸手把陶春柳扶起的楚洲听到这一声笑,眼角骤然跳动了两下,面色更是陡然大变!
“快!赶紧退回到蒋府里去!”
只见他以飞一般的速度把陶春柳用力拉拽到自己身后,一直悬挂在腰间的长剑也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铿然之声,猛然出鞘。
陶春柳虽然被楚洲拽了个踉跄,但也知道巷口和两边房顶突兀出现的诸多黑衣人定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她没有傻乎乎的问楚洲这些是什么人,也没有听从他的吩咐再转身跑回到蒋府里去求助——哪怕她心知,以楚洲的身份,蒋符徒绝不可能对他们目前的处境坐视不理也一样。
陶春柳是个感恩的人,她打从心底的感激楚洲,又怎么可能在他有危险的时候,弃他而去?!
“你还在发什么呆?没听见我让你赶紧跑到蒋府里去吗?”把陶春柳护得密密实实的楚洲皱眉怒喝道。
他可不愿意才到手没多久的金娃娃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杀了!
“哪有追随者在主人有难的时候,扔下主人自己逃跑的!”陶春柳强忍住满心的害怕,手忙脚乱的往自己和楚洲身上不停的撕各种防御符箓。她的大手笔,饶是那些追踪了楚洲大半年的黑衣人们见了也不由得为之瞠目。
“你是留下来也帮不上我什么忙!”楚洲一面与那些黑衣人们斗得如火如荼,一面毫不客气地大声斥责道:“相反还会给我增添一些完全没必要的麻烦!”
陶春柳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闷着头一个劲儿的继续往楚洲身上扔符箓!心里却到底还是有几分不甘心的腹诽了两句:如果没有我的符箓的话,你双拳难敌众手的,现在都不知道被人给砍伤多少回了!
楚洲见陶春柳拧拗着根筋,怎么都不肯扔下他独自逃生,心里是既感动又无奈,很清楚这些黑衣人的杀招还在后头的他突然仰头冲着后面大门紧锁的蒋府是一通咆哮:“蒋哲!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春柳她好歹叫了你这么多天的师傅,你可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