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林靖徒小三二人商量了一番,既然在杭城的事情基本上办完了,便准备打道回杭城。这一次去总督府辞行,按理应是见不到章总督的,毕竟,章总督日理万机,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结果,这一次竟然又见到了章总督。
徒小三道,“下官这就回海盐,招兵训练。”
章总督点了点头,道,“要抓紧时间,你这次要招的都是新兵,不过,这一年内,便是新兵我也要看到成效的。”
徒小三正色道,“必不负大人信重!”
章总督又勉励了徒小三两句,方打发他们去了。二人临走时,章总督还问林靖,“上次的梨,阿青可喜欢?”
林靖笑道,“第二天就吃完了。”
章总督一笑,又送了林靖一篮梨。
待出了总督府,徒小三方与林靖道,“章总督怎么又送咱一篮子梨啊?”
林靖道,“约是看我爱吃。你要说你也爱吃,总督大人兴许得送咱两篮子。”
徒小三当真说不出这样不客气的话来。当然,这也是两人的定位不同。徒小三的定位就是实诚又能当差的中低品军官,在章总督面前必然要拘谨恭敬才好。林靖则不同,林靖的定位是才高八斗的幕僚,他都不想做官的人,自然有些名士的放达。
总之,白得一篮子西域甜梨,俩人都挺高兴。
此二人走后,章总督与何先生道,“还是想不起来。看李秀才说话这口气,当真不似没见过世面的。”那西域梨,都不是别人送礼送到章总督这里的,是陛下赏赐给他的,因要重用章总督,这梨也赏的大方,足给了章总督六篮子。要知道,寻常亲贵,能得一篮子,就不错了。章总督除了孝敬老娘,媳妇那里一人放了一篮子,给了何先生一篮子,剩下的,心腹官员们过来,章总督便请人尝一尝。那日见林靖很喜欢吃,且林靖生得面相嫩,章总督看他这年岁跟自己孙子似的,一时心软,就给了他一篮子。要知道,皇家赏赐,都有皇家赏赐的规格,像这梨吧,装梨的篮子编的精巧不说,上面还有块鹅黄缎子覆着。这年头,寻常人是不能用黄的。便是章总督那出身大族的媳妇,见着这装梨的篮子都要说一句“好生精致”,章总督老娘吃个皇帝陛下御赐的梨,都要念声佛,说声“唉哟,这可是大福气哟”,可人家林靖,完全不带客气的。至于这是不是贡品,仿佛在人家眼里,这就是个吃的梨而已。
章总督为宦多年,虽则是在外为一方大员,可到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于京中大族并不陌生。章总督便是连李青(林靖)可能改名换姓的事都想到了,想着,倘林靖出身京中大族,他便是没见过林靖,也当知道这家子豪门显第。一族之人,多是有些相似的,可看林靖这精致俊秀的相貌,章总督硬是没想到哪家大族子弟是以精致秀美出名的。
“谢家人倒多俊秀,只是,李秀才这相貌,并不似谢家人。”章总督道,“再者,谢家人现在多为文职,就是谢国公的嫡孙,也是走的文官路数。”
“孔家也是读书人家。”何先生心下一动,道,“会不会是林家人?”
章总督险些呛了茶,急急的咽下茶水,声音都压低了几分,道,“林国公倒是有个大名鼎鼎的弟弟,不过,先时江南之战,关外军悉数葬送在野人岭,林家那个狂人也没了下落。从没听说人有能从野人领出来的,林家因此陪进去了好几个子弟。这李秀才倘出身林家,就凭他那有仇必报的性子,今上亲爹都敢下手,那个高凡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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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先生想一想,也有道理。先不说林靖早于野人岭再没了消息,就是林靖的性情,何先生也不认为,他是能做小伏低的那一类。何先生一笑,“兴许是林家那个狂人的事给人的印象太深,不由便想起他来。”
林靖自己不晓得,他杀了陈柒宝亲爹后就离开了京城,并不知他在官场的名声非常了不得,以前人家都当他是林太后的亲侄子,林国公的亲弟弟,自从林靖杀了皇帝陛下他爹,官场中人提及他来,都是以“林家那个狂人”来称呼。
章总督之所以会再见徒林二人一面,主要是想再看看林靖的相貌,想着是不是能从林靖相貌推断出他的出身来历。结果,看着林靖那张脸,硬是想不起来。其实,章总督如果还记得当年进宫给林太后请安的时候林太后的相貌,章总督便不会怀疑何先生的推断了。林靖幼时养于宫闱,待得年长,林翊守孝回朝,林靖便搬回了国公府。因其身体不大好,故鲜少外出。不要说章总督这样只会定期回朝请安的朝廷封疆大吏,便是在京中,许多豪门显贵的子弟也没见过林靖呢。
偏生当年林太后执政时,章总督还是个中品官员,他回京述职时,便是有幸去慈恩宫向林太后请安,依章总督彼时的官位,哪里敢抬头看当朝太后娘娘的相貌呢。故而,何先生这最为靠谱的推测,就这么被章总督否决了。
说话徒林二人辞过总督府,自然要再辞一辞纪将军、徐协领、卓千户等人,徒小三同纪将军、徐协领说了回招兵之事,徒小三一幅实诚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道,“下官初去海盐时,招兵就有些艰难,这次再招兵,说不得要着人来杭城打扰大人了。”
林靖在一畔笑嘻嘻地,“我大哥先时还不好意思说呢,说徐将军定也要招兵,我们来杭城招,怕不好。”
徐协领大笑,“这有什么不好的,杭城数十万人,我能招几个,你又能招几个?只管过来招就是。你招了好兵,以后多立军功,才算不辜负咱们的交情。”
纪将军亦道,“是啊,林副将想多啦。”心下很满意徒小三的恭敬,招兵这样的小事也要先过来请示,可见没被总督大人的看重迷了心。
徒小三只是憨厚一笑,“我听大人的。”
待把此事搞定,漕帮燕管事打听着他们要回海盐,亲自上门说了回话。林靖与燕管事道,“大丈夫在世,还是当建功立业。眼下总督大人要抗倭,极难得的机会,我与燕兄你相识的时间虽不长,也知你人品,燕兄你不妨考虑一二。我与穆大哥也是相交莫逆,拜了把子的兄弟,我这里有封信,眼下实在抽不出身,就托燕兄帮我送到金陵交给我穆大哥吧。”
燕管事原就是想来探探这抗倭的风声,不想林靖这般大方,直接就说了这话。燕管事很是不傻,当下就道,“哎,且不说男子汉大丈夫,谁人没有想建功立业之心。就是倭寇在江南杀人放火这些年,只要是裤裆里有卵子的,都该去战场上杀倭寇。只是,我这个年纪,且身上这一摊子事,便是想去,一时也去不得。倒是我这小子,平日里舞刀弄枪,很有一膀子力气。李兄弟你要是看他还得用,便带他去。一则,这是男人当做的事业,二则,跟着老弟你,也长些见识。”
燕管事今日的确是带着儿子过来的,燕管事原意是让儿子过来与林靖混个面熟,结果,一听林靖这话,燕管事当即立断把儿子推了出来。燕大郎能叫他爹带出来,也是个机伶的,听他爹一说,立刻起身咣当就跪地上磕了个头,道,“叔,侄儿给您老请安了。”
天地良心,林靖面相真是比燕大郎还要嫩上三分,好在,这只是面相,林靖还是比燕大郎大几岁的。林靖扶起燕大郎,连声道,“可不要如此,我也不比你大多少。”
燕管事道,“辈份岂可按年岁论,老弟你的见识比我要高出三座山去,更何况这小子,能追随你,是他小子的福气。”又肃容叮嘱儿子,“今儿就在你叔身边服侍,以后,拿你叔当我一样恭敬孝顺,知道不?”
燕大郎连忙道,“儿记下了。”
林靖也没料到燕管事会这么顺竿儿爬,不过,他原也是想拉拢一下漕帮之人的。林靖一笑道,“燕兄你也严厉了,我看大郎就很不错。只是,我这会儿正是用人之计,可别嫌我使唤大郎使唤的狠。”
“你只管使唤去,大小伙子,不干活哪成!”燕管事笑的见牙不见眼,“要是你不肯使唤他,只叫他歇着,才是见外哪。”
燕管事又打听道,“看来,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自然,我们回海盐便开始招兵了。”林靖感慨道,“这一次抗倭之战,不知多少人功成名就,不知多少人做了白骨。燕兄既然舍得大郎在我这里当差,今晚我就不留燕兄吃酒了,你先带大郎回去,一则要收拾行礼,二则嫂夫人定也有话叮嘱,三则大郎妻儿也有话要说。明儿一早,大郎再过来,便是与我去海盐打仗了。”
燕管事原想直接就让儿子留在林靖这里的,不过,一听林靖这话,倒也有理。燕管事笑,“那我就不与老弟客气啦。哎,要是我自己,就让他留下了,家里一堆妇道人家,怕他们聒噪。大郎你便先与我回吧。”
燕大郎想了想,道,“媳妇那里倒没什么,就是祖母、母亲那里,得去辞一声,老人家上了年纪,不说一声不放心。”
“是啊。”林靖自己亲缘浅,格外喜欢注重家庭的人,笑对燕大郎道,“你是个有志向的,只管叫家里安心,待以后挣得前程,也就不枉今日分别了。”
燕大郎原本看林靖生得面嫩,对他的年纪难免有些小看的,如今林靖说出这样的话,燕大郎心想,难怪我爹平日间极是推祟这位李秀才,看他年纪虽不大,说话却是个体贴人心的。燕大郎恭敬应了,他虽觉着林靖有些过分年青,不过,燕大郎很早就跟在他爹身边打下手,深知看人不能只看年岁。燕大郎这一点识时务应该说是早早出来讨生活的人都懂的道理,不过,正是因他这一份恭敬,林靖对他高看了一眼,想着这燕大郎起码瞧着是个能任事的。
至于燕家父子回家后,燕家女眷如何又是牵挂又是不舍又是流了一夜的眼泪啥的,林靖便不知道了。反正,第二日一大早,燕家父子就过来了,同来的还有燕管事的二儿子,燕二郎倒不是跟着从军的,而是跟着他爹过来送他哥的。
待林靖徒小三用过饭,燕大郎便背着包袱,骑着家里给他备的马,家里给他备的刀,自带衣裳干粮的随林靖徒小三去了海盐。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