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段青恩与万大人相谈甚欢。
就连万大人自己都没想到,他从小到大,都无什么能够谈到了晚上都不想停下的至交好友,结果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与耀王谈的这么来。
两人年龄差距还是有一点的,但就好像是上辈子就有缘分一样,无论说什么,耀王都能接的上他的话题并且愉快的继续交谈下去。
对于万大人来说开心的晚餐,万家的女眷却是都因为“耀王来临”这个消息有点波动。
老太太见过世面,再加上家中情况如此,耀王没理由来拜访,她便多了几分警惕,小心的派了丫头去通知府中姑娘小子万夫人,让他们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一直等到了万大人派人传消息回来,说是耀王只是喜欢他的画,这才来拜访,老太太这才放心了下来。
“就算是无事,也要告诉三位姑娘,莫要随意出来走动,若是撞上耀王殿下便不好了。”
越是大户人家,越是讲究女子名声,像是那种已经成亲的姑娘还好,因为有了夫家,出来走动时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但未出嫁的姑娘要是撞见外男了,到底不美。
万夫人年纪大了,又是夫人,倒是不用那么避讳,听了老太太传回来的话,她兴奋的转头就去了女儿房中。
万思媛正白着脸躺在床上挺尸。
不是因为段青恩的到来害怕或者担心,而是之前吃的那碗黄连汤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就算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她胃里也依旧一个劲的犯恶心,一回到自己屋里就挺尸了,难受的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
万夫人掀开帘子进来就看见女儿这副样子,连忙一脸心疼的坐在了床边:“媛儿,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万思媛现在正难受着,听见她嘘寒问暖就觉得烦。
问她做什么,她又不能说。
她闭眼摆摆手,没说话。
万夫人心疼的看着女儿的脸色,再望向旁边伺|候丫头时,脸上的疼爱立刻转为了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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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姑娘的,怎么姑娘病了也不去寻我?”
万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万思媛的贴身丫头也就这一个,剩下的都不跟着她活动,因此万夫人几乎是立刻想到了责问她。
那丫头之前被万思媛支去了厨房什么都不知道,见到夫人责罚,吓得连忙噗通跪下:“姑娘清晨还好好的,那时说想喝炖鸡汤,选鸡到炖鸡都要奴婢亲眼看着,等到奴婢回来,姑娘便这样了,奴婢说请大夫被姑娘否了,这才,这才……”
“姑娘说不请大夫你就真的不请了??”万夫人却没听她的解释:“若是姑娘有个好歹,我定然拿你问罪!”
万夫人在府中一向有威望,靠的就是她对下人的雷霆手段,这丫头之前也被打过板子,当下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是,奴婢错了,夫人息怒。”
见她认错,万夫人气还没消:“自己下去领十板子,真是贱骨头,分明是你不好好看护姑娘,竟还敢将错都推到主子身上。”
丫头身子抖得越发厉害,可她是签了卖身契的,再加上知道万夫人秉性,也不敢再求饶,只能抹着眼泪,努力忍住啜泣声出去。
躺在床上的万思媛一直听着她们说话,等到丫头出去了满脸烦躁的一翻身。
吵死了,上辈子她睡觉的时候王府可没人敢吵她。
万夫人:“媛儿,娘一会就给你请大夫。”
万思媛脸色难看:“我不想看大夫。”
她是吃了黄连汤才这样难受的,大夫来了看出来,她怎么解释。
毕竟府中就一个大厨房,每个院子里叫了什么东西都是记录在册的,大夫说她喝了黄连汤,她怎么解释。
见万夫人还想要继续说,万思媛皱着眉:“娘,你别折腾了,我躺一会就好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就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对亲娘的态度有点很不客气,万夫人心中有些不舒服,但到底也是自己亲女儿,她还是可以让自己尽量理解的,再加上想说的这件事,她压下不舒服,在脸上扬起笑脸。
“我有事。”
“媛儿,娘跟你说啊,耀王来咱们府上原来是看上你爹画的画了,我都叫人打探过了,耀王殿下和你爹在书房相谈甚欢,现在已经叫了酒菜了。”
万思媛一肚子黄连汤,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耀王这俩字,听了之后一脸烦躁的躺回了枕头上:“那又如何。”
万夫人一脸的笑,拍了拍女儿盖着的被子:“你啊!怎么就不仔细想想,耀王殿下还未有王妃呢!你看,他和你爹关系这么好,日后定然经常来我们府上拜访,若是你和他偶遇几次,有了感情。”
越想越美,万夫人笑容更大:“指不定,我还要有个王妃女儿呢。”
万思媛现在正一门心思的让段青恩那边暂时别来提亲,没想到前门还没弄好呢,后门就先自己失火了。
她总不好直接说“我是重生回来的上辈子我就做了耀王王妃这辈子我不想再做了”的话,想了几秒钟,开口道:
“娘,我看你得仔细想想才好,耀王是王爷没错,可他只是陛下的叔叔,又没什么实权,再说了,就算是他有实权,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你让我嫁过去守活寡吗?”
万夫人愣住了,连忙训斥:“你胡说什么!这种话也是你能说的吗?那可是王爷!”
她连忙站起来看了看,见屋内的确是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才放下心,坐下来继续训斥:“我看我真是太骄纵你了,竟把你惯成了这副样子,堂堂王爷也是你能说的?你知不知道若是方才你这番话被人家听去了宣扬出去,你爹,你弟弟,咱们阖府都要受连累的!”
万思媛在心底嗤笑一声。
什么阖府受连累,还不是贪生怕死。
段青恩本就是个废人,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就算是后面他能起来走动,腿没好就是没好,她现在这么说也没错。
万夫人自然是不明白为什么女儿能这么有底气的,就好像万思媛不明白她的底气都是来自上辈子的耀王王妃身份,而这辈子的她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女儿一样。
她还在努力劝着女儿:“当初太医诊断也说了,于子嗣无碍的,你若是成了王妃,咱们万家可就能起来了,日后你也能荣华富贵。”
万思媛:“反正你别操心了。”
荣华富贵她是想要的,但却不是想从段青恩身上要。
一个闲散王爷,她才看不上。
她看上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是皇妃的位置。
母女两人在说话的时候,二房唯一剩下的女儿万思青,正在坐在桌边绣着手中针线。
大房庶女万思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她正在刺绣,笑道:“三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万思青年纪十六,相貌与母相似,年纪小小便端丽极了,性格又与父亲相像,是个很沉静的人,听到动静,她放下手中针线,起身行礼:
“二姐姐。”
“快起来吧,你我姐妹,还做这些虚礼。”
万思荷温柔笑笑,跪坐在了万思青身边的垫子上,见她手中的绣的是佛经,神情一顿;“这是给母亲绣的吧?”
万思青冲着她浅浅一笑,重新拿起了针线;“大伯母最近去寺庙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便多绣一些。”
见她这样避重就轻的回答,万思荷叹口气,没明说,只安慰道:“快了,我们年岁也差不多了,等到出嫁便好了。”
万思青为人比较静,有时候一个人在屋子里拿着一本书就能过一整天,但是万思荷就不行了,她在自己院子里总觉得闷,就试探着找了万思青这个二房嫡女,没想到万思青也不嫌弃她只是一个庶女,两人虽说没什么深厚友谊,但偶尔互相聊聊天,谈谈话什么的,也还算是对互相一个慰藉。
是的,慰藉。
万思荷也是与万思青关系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她虽说是二房嫡女,明面上父亲对她这个兄弟留下的血脉十分关怀,老太太也总在照应,母亲又总是叫她去自己院子里,可其实日子过得也是有苦说不出。
父亲的确是真心疼爱万思青这个侄女的,可他是男子,一向是不管后院事务,只看了母亲给万思青的一应份例都好,就觉得万思青被照顾好了。
还觉得母亲总是叫万思青去说话是两人亲厚。
可实际上呢。
万思青每次去跟万夫人说完话,回来就不得不开始埋头做针线,因为万夫人喜欢去寺庙烧经,每次都说刺绣出来的经文更加好,明面上爱护疼爱,实际上是让万思青刺绣经文。
若不是万思荷来找她,恐怕也发现不了。
万思青不写又能怎么办呢,她一个孤女,不写的话,万夫人是不敢对她做什么,可她奶娘卖身契可还在府中呢。
见万思青只低着头不说话,万思荷叹口气:
“三妹妹,我来寻你,是为了那耀王殿下。”
她有些紧张的抓紧了手中帕子,轻声问道:“三妹妹可有想过,早些嫁出去,逃离苦海?”</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