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在场的几位“逆天联盟”元老准备分散开来去网罗成员。
三位大本源法则所幻化的人身异常兴奋,缚那晔想着终于有借口去见杨钦了很高兴,天一琢磨着他所传“分神禁术”影响到的其他其他人也都各怀心思,有其他人选。
毕竟‘天外有天’这一秘辛太过重要,也太过及时,往大了说,足以颠覆原始宇宙被九大主宰支配的局面,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主宰沦落为修炼之道上的一个坎,而非逆天的终点。
而今九大主宰只剩八位,八位中还有个鸠占鹊巢冒名顶替坐拥功绩的双面魔猿,但依旧是以主宰为尊,最伟大的宇宙秘密都握在古老主宰手中,古老主宰所创道统蒙蔽着无尽星域无尽仙灵。
容玄的上界在初战最强位面凡界的过程中,再爆冷门赢了位面战,甚至在最后反将凡主一军,并没有像其他所有创世神及仙灵意料的那样直接索要凡主手中最强的“永恒”,而是豪气放话:永恒本源法则留给你,愿你凡界永远稳固、永恒破败!
正因为这句铿锵有力让人始料未及的宣言,将众生试做珍宝的永恒大本源法则弃之如敝履,估计就连曾经的永恒之主听了也懵然。
外界强者起初还嘲他有自知之明实力不行不敢收,后来随着上界纪元的持续,那些杂乱的声音也就渐渐销声匿迹。说多了无异于自取其辱。
他们摸不透这位新创世界主的想法,正如摸不透他鬼神莫测的作战法。
渐渐的追捧这位特立独行年轻界主的强者多了起来,流言演变成当年凡界能胜,多亏凡主押对了宝,找了个能人当军师。
所以在统筹全局谋战上,凡主依旧是最弱,没有之一。无界之棋棋技最差的就是凡主,也毋庸置疑。
当然最憋屈的莫过于凡主,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永恒大本源法则,人根本就不想要,也不需要。
也不知被拿走了什么本源法则,在那之后的凡主罕见地和老死不相往来的古老有了些许往来。其他古老主宰见他风光不了俩宇宙纪,重新恢复到原先位面战无能的地步,欣然接纳他的入伙。
古老主宰疑似抱团,更加不可战胜。
若想扳倒有最强位面之主为后盾的伪佛主双面魔猿,若没有胆识过人敢于挑战主宰威严的强者聚集的超级组织,恐怕无法做到。
因为,他们撼动的绝不只是一个两个敌人,而是一个个完整的道统,一个已成型的庞大格局。
那些习得道统往上走的强者大多和吴骇一样有着根深蒂固的理念,顽固不化,他们会为心中道义、正义,拥护主宰,为守道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在逆天联盟拥有足够底蕴,足以与古老主宰体系抗衡之前,只能悄然扩张,积蓄力量。
“也许不该告诉暗主,虽然我有点相信我便宜老爹是真的不知情,但不代表他不会选择站在主宰阵营揭发我们,”缚那晔道,“既然永恒大本源法则就是永恒之主,也许那些古老主宰知道真相会愿意接纳新的佛主,因为夺舍佛主也就是成为古老主宰的捷径,等于夺主宰造化,佛主身份败露会让主宰陷入不利境地,他们也许会采取措施,就算知道了也假装不知情,更不会承认。”
“正是因为他不知情,所以告诉他也无妨,”容玄沉默片刻,道,“暗主并不知道逆天联盟成立的消息,他只知道佛主被夺舍了,也许会去取证,之所以告诉他天外有天,也是想看看得知头顶有路的主宰是什么反应,以及有没有兴趣超脱主宰之上。”
叶天阳点头道:“暗主的暗界实力极强,却疑似被天道规则排斥在外,无数个宇宙纪过去也轮不到他一次。位面战连胜百场超脱的机会落不到他头上。”
而且如果真要打位面战,容玄最不希望的也是和暗界对上,暗界界主级魔神太多,整体实力强悍。
谢宇策也是这个意思:“我让他知道佛主可能被夺舍,是想让他去打探虚实,他若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主宰,那他没指望了,却可以给主宰找点麻烦,对我们而言不是坏事。”
所有主宰中,暗主最容易策反。如果连暗主也策反不了,那么其他古老主宰就更没指望了。
“暗主也罢,你那个转世佛子怎么算?”天一对谢宇策道,“别忘了当初他被凡主当枪,在凡界阵营和我们阵营的你龙身战了一场,差点双双喋血。他的实力能和龙寰一较高下,相当不凡,可见被佛主教得很好。暗主打草惊蛇,一旦凡主或伪佛主中的任何一个知晓,第一个遭劫的必定是你的转世佛子,你想救他就得立刻行动了,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已经做好舍弃他的准备?”
谢宇策沉默了:“我去接他。”
如果逆天联盟成立,那么他的龙身势必也在其中,但转世佛子就不一定了,凡上位面战以后,佛子被带回佛界修养,后来再出现也依旧与他们划清界限,并不往来。
“你怎么接,他要是听你的,也会听龙身的,他若是想过来早就不是佛主那边的了!”
叶天阳道:“佛子境界高深,精通佛理,一般人辩不过他。如果他能成为联盟成员,今后对于伪佛主,也能对佛门信徒有个交代。”
逆天联盟若能网罗各大道统强者,其中少不了佛界高人。而佛门道统森严,他们所能拉拢的佛门高僧有限,其中谢宇策的转世身佛子便是最佳人选。
“我有办法。”谢宇策想到佛子帮着凡界对付上界不惜与他的龙身开战的情景,神色略微凝重。
叶天阳道:“你的意思是……行得通吗?”
谢宇策点头:“不管行不行得通,我只给他这次机会,行不通就只能拿下他,以绝后患。”
叶天阳大概知道方法,只觉如果佛子帮着凡界对付他们的原因是那个的话,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了,很放心地说:“尽力而为吧,交给你了。”
容玄道:“小心为上。出事了叫我。”
“叫上你,可能死得更快!”天一摆手道,凡主巴不得除上界界主而后快,容玄若是真身前往凡界只怕凶多吉少,“以他神出鬼没的身法,若能困住他,谁又能逃掉。”
谢宇策真身曾有过完好无损初入凡界的先例,尽管在那之后他再没回过凡界……但总所周知,他对于时空之道的运用已是炉火纯青,连凡界界壁都不在话下,那么其他主宰界壁更不用说了。
他一个人前往佛界比较安全,人多了反而累赘。
谢宇策来到佛界诸天,一步踏出,身体融入虚空,悄无声息地来到佛门神圣之地。他放慢了速度,踏上台阶,朝着佛子所在之地走去,心道:“只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还有救,否则只能对不住了……”
佛界三十三重诸天之上。
圆顶宝殿在云端散发金光,钟音浩荡,洗涤心扉。
过了云桥,有个别院,别院外种有菩提古树,混沌神树等,更有规律的木鱼之音,舒缓悠扬,似浩荡,似庄严,殿内,佛子讲禅,佛陀罗汉听得如痴如醉。
佛子坐在中央,四周壁画浮雕在灯光照耀下都极尽柔和,大慈大悲。
门外响起脚步声,乱了禅音的节奏,佛子闭目凝神,不为所动,接着大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众僧如梦初醒,看向门口,被惊扰的僧人提醒道:“快快入座,不得喧哗……”
可那人逆着光,容貌模糊不清,踏入门内身体便消失不见,等他再出现,已然来到众僧之前,朝着佛子掠去。
众僧大惊,迅速戒备,瞪着那个贸然闯入的光头青年。
佛子抬眸,侧身一看,入目便是一张无赖般的笑脸,带着傲然不羁的意味,俊朗面容依旧,声音也一如往昔,缓缓朝他走来:“你还记得我吗?”
佛子好看的双眸静如止水,容颜圣洁而大气,道:“阿弥陀佛,吴骇施主。”
“竟叫我施主,如此生分,亏我为了见你还特地做这身打扮,”吴骇剃光了头发看起来像个年轻和尚,魂力波动独一无二正是吴骇所有,他就像初次降临佛界来到他眼前陪伴他左右的形象,笑着道,“是我回来了,特地来接你出去,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佛子静静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吴骇继续笑着,说:“走还是不走,你说句话,这么多佛门中人可都对我虎视眈眈呢。”
吴骇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殿内响起禅音,佛子同时敲击木鱼,让佛陀稍安勿躁,他道:“施主请回。”
吴骇皱眉,语气幽怨:“怎么,心里没我了?我都到这儿来了,你竟然不为所动,还让我回去,未免太冷淡。我死而复生,你竟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心中佛已碎,亏我还以为你是最看重我的,却没想到如此薄情寡义。佛门的果然靠不住啊。”
佛子道:“吴骇施主,忘了自己临终前说的话了。”
吴骇好奇道:“你还记得?说给我听听。”
佛子不再多言。
吴骇细细地打量他,道:“你……”
佛子一丈范围不许外人靠近,而吴骇已经离他只剩半米,很快伸手就能碰到。
吴骇道:“听起来,从那时候你就对我死心了,那你为何要帮着凡界打位面战?宁可跟你龙身拼个你死我活,也要助凡界一臂之力?”
佛子不再敲击木鱼,直视着他,叹道:“施主希望从我口中听到什么答案,那就是答案,又何须多问。”
“那你告诉我,我说什么了,哪句话让你对我死心,或者说哪句话让你对我耿耿于怀至今?你不说话,我可就要轻薄你了。”吴骇目光温柔,抬手正欲抚摸佛子的脸,说,“我很想你。”
佛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慈悲目以视,却了无温情。
“这可是你自己先动的手,那我就不客气了。”吴骇就着和他肢体接触的刹那,动用时空法则,身体融入虚空,而佛子却稳如须弥山,跏趺而坐,不动半步。
吴骇拉不动他。
周围的佛陀忍无可忍,已经悄无声息地结阵,道:“封!”
长棍与降魔杵发出无量光,朝着吴骇当头砸下,试图让他松手。佛子一挥袈裟,挡住无量降魔光,与此同时,吴骇护着佛子,手中法则神刃缓慢凝聚,足有一丈,火星四射嘭地一声巨响,神刃将长棍劈成两半。
佛子见到吴骇特有的攻击方式,目光一滞,下意识提醒道:“别添杀孽,血能开启此地的……”
吴骇严厉地打断道:“最后问你一遍,给你半秒钟时间回答我,走还是不走!”
法则神刃的余威扫荡开来,实力不济的罗汉被砍伤,鲜血流淌,宝殿内无数浮雕像是活了一般,怒目而视。
“吴骇”脸色阴沉,霍然发现伴随着浮雕活络,虚空断层,时空有别,出不去了!
轰隆一声巨响,还未完全封闭的时空动荡,吴骇魂力外放,捕捉到了一道狂放的声音。
正是暗主,道:“哈哈哈怎么我刚来拜访,你三十三诸天便出事了?这是不欢迎我吗,佛主行事光明磊落,你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佛主笑道:“我分明是人,你却污蔑我,暗主挑拨人族主宰矛盾,居心不良啊。”
宝殿内,找准时空的吴骇心定了许多,复杂的目光看向佛子,半秒钟已经过了。
“诸位静心,只是故人来访。”佛子一把握住吴骇因戒备而绷紧的手臂,有那么一瞬间“吴骇”隔着衣袖似乎感觉到他手在颤抖,“收刀,你随我出去,莫要打扰旁人参禅。”
吴骇收敛心声,扬起脸,露出灿烂明媚的笑容。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里。
佛子停下脚步,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必伪装他。”
吴骇笑容灿烂:“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佛子道:“要我跟你走可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不是我伪装他,而是他……”学我。
“也罢,何事?”这个吴骇乃是谢宇策幻化的,几乎是化作吴骇的相貌,见到佛子的刹那,他便有种势在必得的感觉,原以为是错觉,其实是真的。
吴骇活成了超出他原先的样子,他以吴骇的模样,几乎可以为所欲为,这是久违的……来地球之前的他所拥有的那种自信状态。来地球之前,他尽管死过一次,却并不曾失败过,因为他算计到了死后复生,算计的正是容玄,他所以为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其实可能、也许并没有必要。
……只是那时候他被容玄等人捉摸不透的高境界给震慑住了,他死时闭上眼睛再睁开发现所有人都比他强得太多。他没有了死而复生的惊喜,因为没有人在原地,只有他还在原地,除了前往异时空别无他法。他只有一道魂魄,半复生,他没有他赢了的自觉。
但其实,他没有输。他不曾被叶天阳斩杀,亦不曾败给容玄。
如果再重来一次,他换个心态与吴骇来往,该夸奖的时候不吝啬夸奖,该拉拢的顺其自然地拉拢,他坦然面对新世界新规矩,不只局限于找一位搭档,而是帮着吴骇,或者帮着他自己把一切有用之人全都拉到己方阵营。
无论是袁亦乐,还是杨钦,白起源,袁亦安等等,都先友好来往,全部视作己方可帮着自己等人向上,那么结果会不会更好一些?
必然会的吧。
仅凭吴骇一个人在被凡主利用到连魂印都烙入识海的地步,也要借凡主之力超脱,而且做到了。如果由他来主导,绝不至于被蒙骗被牵着鼻子走到最后,或许在吴骇有生之年就能见证原始宇宙大变革,见证凡主的倒下……
如果早早知道石人一族就有一块生命石,吴骇可以不必离开这个他已经无法生存了的地方……
可惜没有如果。
谢宇策想到这个,觉得既悲哀又感慨,他所弃掉的路,被别人走出了一条出路。事到如今他只能想:“还好这个‘别人’不是别人,而是小骇。他是怎么发现的呢,他是怎么学会的呢?连我自己都在迷茫啊。我想独特,却被困在这个想法中。我只盯着自己忽略了旁人,也忽略了太多潜在的成就自己的可能性……”
到了谢宇策这个境界,以上念头不过一瞬间,突然,他面上一热。
佛子目光专注,缓缓抬起手,抚上“吴骇”温软白净的脸庞,用指腹缓缓摩挲,像是单手捧着珍宝,生怕轻轻一碰就破了。
谢宇策脸上笑容僵住,佛子已然收手,很佛很正经的语气道:“我跟你走。”
适逢暗主找上门来质问佛主某些秘辛,佛界被封锁了一段时间,三十三诸天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谢宇策维持着吴骇的样子待在佛子的居处,暗中看好戏,看得差不多了才带着佛子尾随暗主离开佛界。
与此同时,另一边,上界界主容玄接到八大主宰邀请,去往凌东星域圣地做客,去了以后发现佛主和暗主均不在。
主宰热情相迎,其中还有原永恒之主,一位陌生的少年,席间频繁怒目而视。
容玄视而不见,只听道主说:“上界界主,你应该知道世间有九大主宰,但你可知如何才能成就主宰?”
容玄道:“所拥有的大本源法则达到一定数量?”
“到了这里,你就不用藏拙了,你有石人一族为后盾,连双面魔猿这等存在都能招惹,岂会不知道主宰是怎么诞生的?”
容玄道:“愿闻其详。”
见他装傻,道主说:“原九大主宰包括龙主,后来永恒之主,但永恒之主败了,也许你也知道了一些秘辛,那么我直说了。成为主宰的方法并非外界传闻的那样,成为主宰有三种方法,第一种,开创一大崭新道统;第二种,战败原有的主宰,取而代之;第三种,如果主宰之位空缺,只需得到我等认可便能成为只有我等知晓的伪界主,我等会助你开辟新道统,早日达到真主宰的层次。”
“永恒之主想见识你的高招,你若战胜永恒之主,那么你将是第九位主宰,”凡主放下茶杯,加了句,“伪主宰。”
那位少年嘀咕了下,他都赢了那么多场,最后还不是败给了这群老鬼。但听到这个,他不得不站了出来,表现出很想跟容玄一较高下的样子。
容玄听到那句“战败主宰可取而代之”,岂不是说鸠占鹊巢夺佛主造化和功绩的双面魔猿也是主宰,就算败露也抹不掉它是主宰的事实。一想到这张慈眉善目的面容下是怎样狰狞凶煞的家伙,容玄便不想待下去。
主宰投来慈爱的目光,一脸的宽宏大量不与他计较,却低估了容玄大逆不道的程度。
“主宰是真就是真,扶持的伪主宰大可不必。”容玄道,“以主宰的身份战败各位,还是以界主的身份战败各位,对我而言没有多大影响。承蒙诸位主宰看得起。”
其他主宰脸色不好看,心说你以界主身份打位面战,能不能匹配到他们主宰境还有待考量。
“若他日我为主宰,无需各位认可,我便是。”说罢,容玄起身作别。
古老主宰拍案而起:“大胆!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容玄冷冷地嗤笑了声,这是他学会跨星域传送阵以来听到的最没威慑力的威胁之一。
如果是“逆天联盟”创立以前,容玄或许有兴趣考虑,然而现在有了明确的路,逆天联盟意味着新的道统,尽头比主宰更高,那就没必要和古老主宰绑死在一条顽固不化超脱不得的死船上。
……
时光飞逝。漫长的上界纪年似乎没尽头。
上界界主自突破界主以来保持着完美的连胜战绩。逆天联盟悄然扩张,蓬勃发展中。
谢宇策救下佛子后心境提升了很大一截,反思过后便觉自己怎么样都行,但到底是不能再重来,到了他这个高度,确实也和刚崛起时不一样。
能说得上话的人很少,能说心里话的更是少之又少。但他幸运地拥有两个他自己,这两个他自己有着类似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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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也许是调戏佛子久了,和佛子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下来,再和龙身聚首,三个他自己倒是时不时聚一聚,喝个酒,聊一聊。
所谓高处不胜寒,寂寞到极致,自己和自己喝酒,自己和自己聊天……
“很没有意思啊。”谢宇策龙身长舒一口气,手中酒坛扔了出去,落地粉碎,酒香四溢。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办法赶紧融合了算了。”
话是这么说,却不是他们想融合就能融合的,再者如果融合得了,成功以后就是漫长的孤寂,那在融合就有把握超脱之前,不如分开来修炼,还能分忧解难。
“再给我来一坛。”谢宇策接过酒坛,喝了一口,道,“这是龙源界的酒。”
龙寰得意地道:“还记得那枚戒指吗,吴骇打算送给你的,他没送给你,但是给我了。”
“你得意什么,你不是最看得开最放得下吗?”谢宇策一直记得龙寰对吴骇不冷不热的态度。
龙寰道:“我是你,你看看你什么德行,你自己想想这话说得有没道理。”
“什么时候的事?”谢宇策皱眉。
“趁你不在的时候,”龙寰道,“我找过他。说是碰巧,其实不是。”
龙寰道:“其实我提醒你了的,你那么看重自己的一个人,却更看重他而不是我,可见他在你心里意义非凡。我被你分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吴骇,可我没有跟他多说几句话,很可惜。”
佛子原本不喝酒的,起初以茶代酒,后来实在想尝尝吴骇所藏之酒的滋味,破戒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可能是先天体质问题,酒量不如其他两位,晕乎着道:“我很羡慕你,因为直到最后,吴骇都只看重你。为了成就你,甚至不惜……”佛子不说了。
谢宇策耿耿于怀:“可他最后半句话都没留给我,无愧于我,无话可说。”
佛子微微笑了,说:“是吗。”
谢宇策道:“你笑什么,你笑我,也是笑你,如果他放下我,也等于放下你。”
佛子收敛笑容,认真道:“不可能放下你,怎么可能……”
“有完没完,还说个不消停了。”龙寰摇了摇头,仰头喝酒。
他们分开来寻找融合的方法,不只他们自己,还有逆天联盟不少强者都在帮忙寻找。
诸多办法接连宣告失败,最后还是叶天阳提出了个办法:将自身提炼成信息,以信息的方式回到主身体内。
这办法确实最有可能融合成功,但能否集三者之力超脱,那就不一定了。
万事俱备,逆天联盟高层几乎全都到齐,目的之一是为给他护法,目的之二便是亲眼见证是否真有天外天。
逆天联盟扩张到这个地步,内外矛盾太多,若能再走出一位超脱之人,倒能稳定军心,而且直接影响逆天联盟是否要帮上界打位面战。
可到了最后即将融合的那刻,谢宇策竟还有点不舍。
佛子倒是已经平静:“他曾进到你体内,我想回到你的身体里,体验一下他所创出的绝世神通,共享你的记忆。”
龙寰道:“你不是好奇我从天残棋局中出来,与凡主交易离开龙源界的条件是什么吗?答案很简单,但我不乐意说,他日融合以后,你就知道了。”
谢宇策听他卖关子,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龙寰心道:“凡主管得太宽,他让我离开吴骇就放我走,乍听之下好像很简单,他口口声声是为自己徒弟着想,但龙主意识却告诉我没那么简单。算计得着实长远。”
若非吴骇不在世上了,誓约也无效。他有朝一日若能和谢宇策融合,血誓誓约还得影响到主身。那时候摆在谢宇策主身面前的难题,就是舍吴骇还是舍他了!
可那时候他好不容易通过天残棋局考验,得到龙主意识认可,为了能出去,没得选择,实在憋屈,后来越想越恨凡主,可这污点却又不足为外人道。
容玄、叶天阳等人静静地为他护法。
天一笑他说:“并不抱希望。我们可都是很忙的,你把我们聚集来看你的表演。你若是融合失败,浪费我们感情,或者融合成功并未超脱,那之后上界所剩的十场位面战,你都得来当苦力。以后抱容玄大腿超脱,不丢脸。”
谢宇策露出浅笑:“当苦力倒是无妨,但抱大腿超脱,恐怕没这么简单,天一前辈的愿望要落空。”
“我说你,我可没说我。”天一也已经想到了独有的创|世之法,他不想对上容玄的上界,这才一直拖到现在没有突破界主,一直在积蓄力量,也是很能压制了,打算厚积薄发,继容玄之后连胜。当然前提是这条道行得通,否则就容玄试个水,不通他改走别路。主意打得非常之好。
做好了准备,谢宇策目视上空,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转世佛子和龙寰相视点头,投身石人一族以信息晶碎片炼制而成的磨盘之中,形成信息流,归入谢宇策主身体内。
海量龙主传承,龙身耗费这么多个宇宙纪才勉强收复的龙主意识和谢宇策所幻化的龙主肉身就像天雷勾动地火,完美融合臻至登峰造极之境。
再加上佛子修炼这么多年的佛门神通,无尽传承涌入谢宇策主身体内,被他吸收,炼化,收归己有。
另外两位的记忆以信息的形式迅速融入他脑海中。
有一番话,如雷贯耳。
“……你这样冷落我会让我以为,你并不在意对你全心全意的我,你只是喜欢追逐的乐趣,你并不喜欢享受成果?一旦彻底到手,就是你全身而退的时候?”
那是在龙源界,在佛子面前做了那种事以后,他俩准备与佛子分别,万念俱灰的佛子很决然地质问吴骇一番话。
类似的一番话他在吴骇的真神劫里也说话!但得到的回应只有一句冰冷至极的“对不起”,这是谢宇策始终无法释怀,认定吴骇一言不发地离世就是放下他了。
可能是这话触动了吴骇,他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道:“是我小看你了,就冲你刚才说的这番话,我告诉你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秘密……”
吴骇恶趣味地揽过佛子的后背,把他带到体内位面古尊殿堂的某个房间,搂着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对不起……”
可能就这番举动令佛子刻骨铭心,以至于此刻的谢宇策能清晰地回忆起被搂抱的触感,连喷薄在耳际的炽热呼吸都真实无比,瞬间头皮酥麻。
他屏住呼吸,只听得吴骇在他耳边轻声低喃:“对不起……我没坦白,但是这样的你,一直是我的最爱啊。”
这句话的意思当时佛子听了并不能深入心里,还埋怨他敷衍,可现在的谢宇策听来五雷轰顶。
他猛然发现这句话,很可能,是说给现在的他听的。这是在回应他在神劫里的那话,意思似乎是——
如果有一天你爱我到骨子里,不必为此担惊受怕,因为我已经不能更爱你了。
“吴骇……神劫之后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活着的。”
谢宇策回忆起全部,头痛欲裂,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浑身骨骼痉挛,思念满溢出胸腔,周身涌现出无量光,可怖的波动在蔓延。
他想超脱,他要去天外,他不想再留在空寂的宇宙,这个没有吴骇的地方!
吴骇在等他,他一秒也不想让吴骇等了。
……
似乎只是一瞬间,也似乎有一个宇宙纪一样漫长。
终于,谢宇策看到空中布满了金色锁链,像极了当年捆绑火焰巨兽的那些,一些深奥的本源道理在他看来已司空见惯,他这具早被刻画过这一级别感悟的肉身很能接受新的规则。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一间普通木屋中,屋里空无一人。
谢宇策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推门而出,发现这似乎是个仙岛。
仙岛绿意盎然,木屋外草地上,有棵看似寻常的大树枝繁叶茂,远远看去树冠宛如半球形。
谢宇策朝那棵树走去,走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只见平直的树干上,静静地躺着一位年轻男子。
随意地翘着腿,脸上放着一本摊开的古书,挡住了落在面上的斑驳树影和光线。
谢宇策只是看着树干上的那人,胸腔内的心脏终是剧烈跳动起来。
吴骇用两根手指轻松取下遮面小憩的古书,侧过头来,对上谢宇策略微泛红的双眸,展颜笑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
谢宇策百感交集,温声道:“都是我不好。”
吴骇一时语塞。谢宇策向他伸出双臂,叹道:“我现在就担心你不是真实,如果你还在意我,那就过来拥抱我一下,如果你不在意我了,只好我上树去抱你了。我很想你。”
“这树不太好爬,还是我勉为其难下来奖励你吧,看在你这么想我的份上。像我就只知道用功,天天看书学习新本事,一心想着把你们后来人通通甩在身后。”
谢宇策站在原地,向他伸出双臂。
吴骇不再矜持,把古书随手一扔,愉快地翻身下树,飞速朝他奔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连载过程中我总觉得有很多感慨要发,但到了结局,却总会词穷。
果然,又词穷了。
写《贱受》的时候我说我再也不写烧脑文了,然后我写了《仙师》,《仙师》之后我说我要写纯玄幻升级流不烧脑,然后我写了《全界》。
仙师是绞尽脑汁每章几乎都拼尽全力在写,我以为那是痛苦的极限,但没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全界是我写得最最最最最最最痛苦的文,主角活在凡主的阴影下,他的恐惧是我切身能体会的,然而不能露半分。
别的文我写完后回头看大纲会有种成就感,但这本让我回头看大纲,我会有种眩晕感,几乎能代入我当时写文想撞墙的心境,一直琢磨着几条线穿插着写,还要浅显直白易懂。
我比较擅长写得复杂到让人看不太懂、看懂再恍然大悟的布局,但化繁为简就很困难。
这本文让我学到了很多,把这份直白跟我擅长的风格中和下刚刚好。
下本文打算休息一段时间了再动笔,就是放在专栏文案文名经常变动的那本。“心灯”是那文里的主角所创之器,在结尾留个伏笔是我写文习惯和乐趣所在,不会再有旧文人物出没。
《全界》一路走来感觉很不容易,感谢温柔、体谅、陪伴,有缘再见啦!
th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