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长老一说“宗主”二字,全场几乎所有弟子面面相觑,都不太敢相信真的是那位传说中的“宗主”?!
“宗主出关了!?”
“孤星宗宗主又出关了?”
不少年迈的弟子觉得天都塌了,宗主出关,必有大事发生:“又有当年宗主的手下败将回来寻仇了么?不会吧!临近‘峥嵘盛会’,宗主在这时候战败,孤星宗又会沦为笑柄,被其他宗门耻笑……”
“宗主什么时候退位?”
“放肆,休得无礼!”
慕名而来孤星宗的弟子,大多是想见识那位传说中的宗主,但事实真相让人目不忍视。
说起来,现任孤星宗宗主还是个人物,早在数十万年前,现任孤星宗宗主贺独便破碎虚空,渡劫为仙,年岁不过千便战败当时赫赫威名的孤星宗宗主,坐上宗主之位。
在道界,破碎虚空成仙的强者大多有两条路,一条是前往大陆之外,去更广阔的星域历练,另一条便是留下。
而留下的大多是天资不过关,险之又险渡劫存活下来的老者,开山立教,或者镇守宗门。
反观贺独,天资聪颖,悟性极高,早早成仙受尽瞩目,但他成仙后却并未选择第一条道,而是进了孤星宗,坐镇孤星宗,数万年不离宗,时至今日。
当年和他同辈的手下败将离开大陆历练后回来,早就已经将他甩在了身后,慕名而来与之战斗。当初战无不胜的天之骄子贺独,无一例外,全都战败。
“贺独宗主成仙前未尝败绩,成仙后应邀与回归道界的强者对战,未曾胜过一次。”
不得不说,这位天之骄子只是个武痴,修炼成狂,并不适合当宗主。
而孤星宗有法规,只有赢了宗主才能取而代之。
全宗上下没有哪一位赢得了他,而赢得了他的都离开了大陆。后来随着宗主一次次落败,古宗地域一次次被分裂,也没有个招揽的过程,宗内弟子走的走,死的死,久而久之,传奇古宗落到如今这般规模,这位“传奇”宗主功不可没。
“孤星宗当年鼎盛之际,宗内数十位强者举教飞升,至今没有哪位回来过。如果不是来找茬的,莫非是我孤星宗的前辈回来了?”
就在孤星宗弟子众说纷纭时,吴骇等人走在通往宝殿的回廊上。
四壁有历代宗主所绘之图,画的都是孤星宗当年的景象,就像一幅幅精美的山水画。
盛期用珍贵宝石碾制的颜料上色,后期却只有水墨和雕刻。
虽是简单的水墨,却有种写意之感,吴骇看得心惊,虽说前期精美闪耀,璀璨而不失古朴韵味,但后期水墨画的意境反而更高深一些。用心去看,似乎能沉溺其中,“看”到不可一世的孤星宗地域扩大又缩小的神奇景象,恰到好处,美到极致。
吴骇边走边看,似乎走了很久,水墨画断了层,这才来到最深处,见到正主。
活的孤星宗宗主正盘腿坐在那里,宛如一幅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画。
在他面前乃是一方墨池,满池清香,幽幽弥漫着整间屋子。
宗主神情如常,身体瘦削,一身清霜般的长袍,下摆和袖摆都被墨汁尽头,层层浸染,然而有种水墨画的感觉,气质超群,他面上像蒙了层霜,眼里也像多了层霜,宛若一尊活死人,虽面容年轻,却满头白发,身上已看不见半点灵力波动,唯有神识强大,他的眼睛似乎出了问题,但并不影响他视物。
三人刚到,那宗主便将面容朝向他们,似在细细打量,语气不冷不热:“三位来我宗,有何贵干?”
与死人样不同,声音却出奇的好听,年轻而有磁性,一下子让死气沉沉的“画卷”活络了起来。吴骇终于有了实感,眼前这位乃是个活生生的人。
容玄道:“我等为见主宰而来,素闻孤星宗乃是主宰所创,孤星宗内便有联系主宰的方法,还望带路。”
“主宰?那是什么?”白发宗主疑惑。
“你不知道主宰?你去过天外吗?见过其他天外来客吗?”
“见过,但不知。”
容玄道:“孤陋寡闻。”
白发宗主竟是默认了。
吴骇没想过会有这一出,道:“连我们都知道孤星宗是主宰所创大教,怎么你身为宗主,却一问三不知!”
“我没必要骗你们,”宗主缓缓闭上眼睛,“既然并非为我而来,还请离开,我有心帮忙,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什么意思?”吴骇见他脸色苍白,气息太沉,只剩一具空壳般,但魂力波动却很强烈,可见境界不低,至少不比他低。
很想凑近瞧瞧,但初次见面,不合时宜,只好按捺住了。
领他们进来的长老眼珠一转,立刻道:“据说孤星宗是主宰所创,但并非主宰所创大教之一,而且孤星宗最为古老的‘星台’已经被他教占领,我们势单力薄,只剩下这一旁支,一丁点风吹草动都得展开神级护山古阵,而现在古阵被你们所破,我们自身难保,如何帮忙?”
一听“占领”二字,吴大仁就来劲了:“在哪?还能抢过来么?”
白发宗主眼皮都没开一下:“抢回来也守不住。”
“……”
吴骇见他气息雄浑,不弱于自己,就说:“以你的实力,如果真想守,应该不至于守不住。”
“没必要。”
“那你就甘心地盘被他教占领?”
“宗门不在大。”
“不大就不强,你看你们宗,门丁稀薄。”
“不强又如何?”白发宗主道,“强了又如何?”
你坐在这一宝殿里,看到宗门昔盛今衰的演变过程,书画宗门衰败的历史,就没一丁点别的想法?
不行,这家伙好像已经彻底看破红尘,没救了。
一旁的长老纷纷叹气,宗主都这样没志气,孤星宗衰败在所难免。不过话又说回来,尽管宗主不争,他们也并不希望宗主前往域外,至少在附近万里疆域内,他们宗主的实力还是很上得了台面的,恪守宗门规矩,画技也挺好。
如果连宗主都走了,可能孤星宗被除名也是迟早的了……
“带路吧。”容玄道,“去星台。”
“不急,”白发宗主道,“我先复原了阵法,再带你们前往星台。”
吴骇见他很好商量,和一般修炼传统道法的道修很不一样,没有戾气,也没什么追求,更没有不畏强敌、宁死不屈的倔脾气,无端多了几分好感,多问了一句:“你还会布阵?”
岂料那宗主说:“不会,待我参悟了护山阵法……”
“打住,”吴骇听明白了,“你说你不会布阵,等到你参悟护山阵法,还需要多久!”
“很急吗?”那宗主干什么都不紧不慢,说话也慢吞吞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可我不能留下残缺不全的护山阵,丢下教中全众,就此离开。”他沉默了下,又道,“不,也不是不能,但要斩断这部分执念,还得闭关一段时间。送客。”
“等等!”吴大仁听不得他慢吞吞的口气,说,“现成的神阵师在此,不就是修复个破阵吗,你若有护山阵法,我们帮你复原,你只管带路。”
白发宗主道:“可以吗?”
容玄还能说什么,对方太配合也自知之明,连威胁都是多余。
白发宗主竟是松了口气:“谢谢。”
容玄:“……”
“带神阵师去吧。”白发宗主摆手道。
“可是宗主,护山阵是宗门大秘,岂能随便给外人看!”
“能闯进宗门是实力,观摩阵法也是他们的造化,我阻止不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还请诸位不要破坏我孤星宗的一草一木,更不要伤我孤星宗一人。”
“好说好说,”吴大仁说,“既是古宗,有没有古秘法,古秘籍之类的,大爷来者不拒!只要不让大爷闲着,大爷绝不伤你宗一人。”
“带他们去吧。”白发宗主摆手道。
那长老黑着脸,脸皮持续抽搐,拂袖离开:“跟我来。”
“你们走吧,我留下。”吴骇对这个宗主比较感兴趣。
容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吴骇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想偷懒就随他。”吴大仁丢下他俩抬脚就跟着那长老出去,容玄不希望吴大仁乱来,也对护山阵比较感兴趣,便也跟了过去。
最后,孤星宗宗主面向最后蹲在旁边的那位,错愕道:“你怎么没走?”
“后面这几幅画是你画的?”吴骇说,“画得很好,还想看。”
“好?”贺独笑了,“好在哪?”
“好在,你画技超群,一枝独秀……”没给后来人留空间。
贺独收敛了笑容,继续研墨,这个墨很粘稠,遇灵泉化开,透着一点点清香,沁人心脾。
吴骇觉得他这身衣袍就是世间少有的杰作,问:“你会画星空吗?”
贺独没有答话。
吴骇又问:“你有见过星空吗?”
贺独继续洗墨,仿佛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只有手中一支笔,眼前一池墨,墙上的空白画纸。
吴骇问:“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贺独终于开口:“不会。”
“我的意思是,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贺独不说话了。
“不修炼,却要花费这么长时间画画,是因为门规需要?”尽管他画作确实高深,吴骇却感觉不出他对画画的喜爱,反而像是中宣泄,这种宣泄感在水墨画之初很明显,后来渐渐看不出来,可见藏了秘密,或者说遇到了某种麻烦。
“你为什么要留在孤星宗几万年。”
“你是不是跟孤星宗有仇?”
贺独动作一顿,转而看向吴骇,吴骇骤然心头发悚,后退数步,浑身电光闪烁了下,墨水蒸腾后的黑气,宛如实质性的魔气般,在雷电炼化下,骤然消散。
白发宗主道:“太多话了很讨嫌。”
吴骇说:“我跟你相反,觉得不说话的很讨嫌。”
“特别是没什么太大本事,却傲气冲天,不把外人放在眼里的,无视别人观点的,”吴骇说,“如果你是这种人,我保证半句废话都不多说。”
贺独搁笔,静静地面向他。
吴骇说:“好,我只问一个问题,你想治好你废了的眼睛吗?”
贺独呼吸一滞:“你懂什么!”
他的眼睛是当年渡仙劫时被斩掉了五感之一,过不去的一劫,成了个斩不断的执念。他非完整躯体,渡劫不算完全成功。
所以,不是他不去外界,而是去不了!
眼睛不能视物,神识下的各物是没有颜色的,非黑即白,他分不清魔气和清气,他的道变得一塌糊涂。用神识视物最大的弊端就在于,一旦魂力耗尽,就跟瞎子没什么区别。
他慕名前来孤星宗,试图找治疗眼睛的方法,可无一例外全都失败。
什么宗门乃是古老主宰所创,什么沟通主宰的办法,他无缘得见,由衷认为都只是噱头!
他之所以能熬到今时今日,没有斩道重修,不曾入魔,是他叫人推演过。
九转功成,只要过了一劫,定能一飞冲天。
所以他熬着,苦熬着,但一直没有去找,可能也找不到,他只是在想办法自救,在等,可仅仅是等,怎么可能等到所谓的机缘》
他不信。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耍什么手段。
绝大部分事他都能退让,但踩到他底线了,惹毛他了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贺独冷笑道:“你说能治,怎么治?你知道它是怎么瞎的么。”
“我看看。”吴骇将手按在他头上,魂力迅速扫过一圈。
神经、经脉和眼睛各部位细节上都没有半丁点问题,仿佛浑然天成般,少了视力。
好久没碰到这种奇怪的病症,吴骇没有神医的才能,却有神医的心——不治病会手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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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吴骇说,“不细看也不会发现你眼珠子颜色和一般人不一样,知道你瞎的人恐怕不多吧。”
贺独道:“成仙劫斩了我的视觉。”
吴骇笑道:“可怜,可怜。”
“你在嘲笑我吗?”
“不,斩掉视觉很有趣,你是我治过的所有病症中,第一例法则造成的无伤之伤。”
贺独默念“无伤之伤”四个字,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他内心并不抱希望,问:“你能治病?”
吴骇说:“神医就是我。”
道界只有炼丹师,凡间才有大夫,神医这个称谓很陌生,除非是外来的。在道界,外来强者并不陌生。
吴骇说:“你真幸运,碰到我这样悬壶济世的神医。”
贺独很不以为然地笑笑。真有本事的炼丹师、阵法师等哪个不是傲气十足,没见过有赶着给人治病的神医,除非是学艺不精。因为斩道的半残废在道界不算罕见,都是会遭到耻笑的失败者。
“在我看来,只有一种病治不好,就是病人自己都不想治的病,如果半点执念也没有,那才是谁也救不了。”
贺独道:“你若糊弄我,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那两位朋友。”
“你还会威胁呢,很好很好!”吴骇很高兴,是真高兴。
“怪人。”
“同类啊!”吴骇说。
贺独无话可说,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哪怕对方学艺不精,也就这样了。反正他看不见,失败也是看不见。如果对方是想残害他,那就别怪他下毒手。他已经一退再退,一让再让,但知道他眼睛废在天劫之下的人,不能活着离开孤星宗。
见他妥协,吴骇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没有执念的生灵最没意思,就比如以前曾在正统道法大陆见过的那位寒澜帝君,个性特别无聊。但这个就不一样了,他果然没看错。
只要有一丁点执念,就能被说动。
“他的眼里没有光,没有光,当然什么也看不见。”神藤说,“更不可能领悟光属性法则。”
而且和吴骇等人不一样,就算买到光属性法则,也作用不到自己身上。没有光,领悟不了光,也引入不了光,更也不可能创|世。
吴骇是看中了他的潜力,肉身力量弱不堪言,而魂力却强悍至极,与他不相上下,不创生命大陆的强者来者不拒。
“毕竟是大界的法则所致,像他这样已经病入膏肓,难度肯定不小,”神藤说,“如果不是吸收了星空古木的药力,我还治不了这种层次的伤。”
“星空古木?”吴骇知道星空古木是神藤照料,但迄今为止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不像谢宇策得到的混元神木树枝,神木本体承载多元空间,神木可破仙灵级空间封锁。
“星空古木扎根在宇宙星河之中,大陆无法承其重,星光高于大界自带光属性,直接引更高层次星光入脑,算是他的造化。”神藤坦言道,“他这种情况,遇上咱们,可以说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碰到我,算是你的造化。”吴骇感叹道,“啧,这医疗费,可能把你卖了,都付不起。”
“得罪。”吴骇催动细绳困住贺独,捧住他的脸,以五指固定住头颅,神藤嗖嗖穿到指尖。贺独听到宛如蛇般的摩擦声,很是不安地避开。
“别动!!”吴骇不想让墨汁毁了这头雪白如缎的长发和宛如艺术品般的墨染长袍,于是没有太粗暴地将他按在地上或墙上,只是加大力气扣住他的下颚,让他额头往后仰。
细小的藤蔓分支附着在眼球上,贴着眼球表面往里生长,湛蓝色光沿着藤蔓传导,涌向最里边。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连续穿刺瞳孔一般,非常难捱。
“啊——”贺独疼得直颤,鲜血流出眼眶,“啊啊啊啊!!!”
他爆发全力,猛地一击,正中吴骇胸口,吴骇猝不及防,直接被扫飞出去,喉间鲜血上涌,被他强压了下去,却还有血顺着鼻尖滑落。
轰!
宛如重物撞碎了穹顶,停在云层中。
吴骇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摸了摸胸口被击中的部位,身上的法衣替他挡下绝大部分攻击力,但还是隐隐作痛,他目露兴奋,暗道:“修正统道法的强者果然很强,身体近乎半废,居然都能伤到我。”
“是宗主的声音!宝殿方向!”
“宗主出事了!?”
“什么人胆敢在宝殿放肆!?”
数道恐怖气息自四方涌动,好几位不世出的老仙出关,眨眼便来到吴骇四周,吴骇顿觉周身空间凝固,难以动弹。
他拿出混元神木枝条开路,迅速落地,可脚尖刚接触地面,泥土上涌,形成土刺,朝他刺来。
吴骇一个翻滚避开攻击,地面上连续不断地涌出土刺,吴骇手中雷电刺鞭一扫,击溃土层:“误会,这是误会。”
但也许是灌入星光的过程太痛苦了点,被救治对象嚎得没完没了,声音透过宝殿穹顶被洞穿的窟窿,传到众人耳中,确实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怎么?还嫌护山阵毁得不够彻底,还想毁第二次么?”有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说话的正是容玄。这位同来的朋友,听到动静后赶来,开口第一句并不是指责他搞什么鬼,而是跟他同仇敌忾,这让吴骇倍感自在。
“容大宗师不要冲动,我没事,很快就没事了。”
吴骇动用雷霆极速,脚踩红鲲,一溜烟便躲开了攻击,红鲲乃是混沌星域诞生的仙灵,能一定程度不受法则束缚,先一步避开攻击,那群老者就算出手,也只能摧毁自己宗门的布置。
事实证明,比较好说话的只有宗主,其他长老都很古板,暴脾气。
绕了好几圈以后,吴骇收起红鲲,落地。
数位长老现形,将他团团围住:“休想来我孤星宗放肆!”
“敢对宗主下手,只有死路一条!”
“说,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吴骇很不正经地说:“目的当然是,拐跑你们宗主。可你们宗主跟毒蛇似的,我救他,他却狠咬我一口。”
“荒唐!你究竟是谁?”
“我是什么人,大可问你们宗主,”吴骇说,“到时候你们自己问,问他是不是属毒蛇的,专咬好心人!”
“胡搅蛮缠,宗主岂会跟你一般见识!”
“住手!”
一阵微风吹过,扬起雪色晶莹的长发,一缕长发划过高耸的鼻梁,面如清霜般的男子扶着门边,缓缓睁开眼睛。
眼里似有星光,绚丽无比。
“宗主!”太上长老们见宗主出关,见他状态不比先前,颇有当年威势,纷纷动容,“拜见宗主!”
“都下去吧。”
贺独定定地看着吴骇走近,神色复杂,见他没有受伤,稍稍松了口气。吴骇沉下脸来,一脸不高兴地从他身边经过,往殿内走去。
贺独一把拉住了他。
“放手,”吴骇甩手道,“我去找我的神藤。”
贺独动动口,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等吴骇出来,他才说了句:“抱歉,多谢。”
吴骇把形同枯槁的藤蔓举到他眼前晃了晃,当然是神藤伪装的,不然被抓了损失更多:“一句谢谢就想打发我?”
“不是。”多亏了此人,贺独眼里多了点东西,他用高层次的眼光去看眼前的世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他有预感,突破是迟早的事。
他的执念就是眼睛,除此之外,什么宗门,什么阵法,什么财宝,都没有兴趣。既然眼睛治好了,他什么都可以给,但道修讲究有恩必报,他若用他不在乎的东西去回报堪比他性命的眼睛,可能没法心安。
不过此人说拐跑他是什么意思?
贺独说:“我带你去星台。”
“星台是肯定要去的,就算没你,我们也能去。”
这点,贺独不否认。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青年笑起来很好看,让人移不开视线。他想,如果一开始他能看见,也许见到对方这样一双真诚的眼睛,也许不会怀疑对方话语里的真假……不然也不会因误会对方,还打了那一掌,而内疚万分。
“还没问神医名讳?”
“吴骇,”青年笑着说,“道号若微,宗主也可以叫我若微。”
“贺独。”白发宗主让他直呼名讳即可。
……
“开打了,确定开打了??”吴大仁听到动静,从藏经阁里探出头来,战斗已经结束了,“确定开打,大爷就不客气啊!!”
左右四方没有声音,他略感后悔,可这一看,差点让他眼睛珠子都掉出来了。
只见迎面过来两人,其中一位年轻男子白发飘飘、仙气逼人,可不就是方才宝殿深处见到的那位鬼气森森的孤星宗宗主!而他旁边那小子板着张臭脸,眼里带着得意的笑……
“那不是本家小子吗?”
“什么时候和宗主混熟了!?”
吴大仁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人唰地没入藏经阁顶层,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长老带他来的藏经阁底层,存放的当然是些低级功法,没什么用处。
吴大仁想尽办法威逼利诱,这才进了藏经塔第二层,不愧是主宰级大界里极尽辉煌过的古宗,里头的法门就是他看了也有些许收获。他很想再往上,但长老很无奈地拒绝了他——以那长老的实力,只能止步于第二层。
而藏经阁顶层,只有宗主才能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扔雷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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