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他已经去万年楼了。属下刚见他换了身装扮,独自离开城主府。”
媚骨男子低头,面朝着长案,屈膝跪地:“离开之前还告诉属下,太阳落山前没回来,再通知雪剑皇和琏光皇。”
“他这样跟你说的?”
岸上摆放着一块看似普通的菱形石头,低沉富有磁性的男音从菱形石头中传出。
“正是。”媚骨男子眼里露出一丝畏惧之色,恭敬的姿态摆得更低了。
“看来,他很可能已经发现你了。”
“主人,属下认为他只是随口……”
“你才刚去不到三日,他就这般信任你?此人心思缜密,行事大胆。万年楼在城主府里,不止你一个眼线,他直接告诉了你,就等于告诉了我,是想让我万年楼拿出诚意,以武神宫少宫主之礼接待他,以免浪费时间。”
“不出意外,用不着太阳落山前,他就能离开万年楼。他这么说,就意味着他意料到可能会在万年楼出事。可真聪明。”
“他知道幕后之人的目标不止他一个,所以故意说让他的两个师弟来接,是给我出难题,究竟是只对付他一个,还是一网打尽。”
媚骨男子一顿,主人说的是有可能,只是……
媚骨男子表情古怪:“主人,也许他并不知道万年楼一直在等他自投罗网。主人有所不知,吴骇此人,在外装模作样,私下举止放荡,贪财好色,就是个衣冠禽兽,他已经……”
“他怎么?”
“他已经不止两次摸我的手和脸,还频繁对我……挤眉弄眼,暗送秋波。”
“哦?”这倒是新奇。
“所以在我看来,他会告诉我,只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平时武神宫之人对他看管过严,就连修炼都为他护法,他很少有机会和我单独相处。只要一单独相处,他就……”媚骨男子一咬牙,美脸微红,“反正不是个正人君子,也没点高明之处。”
“若是主人让我来对付,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了他。”
突然,门咔嚓一声开了。
“楚胴,你把门关起来作甚。”一名男侍走了进来,直接喊媚骨男子的名字。
楚胴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那块菱形石头藏进袖中,对他露出柔弱温婉的笑容。
此刻,古凰城万年楼分舵。
一位高大的男子背对着门站立,面容模糊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他右手拇指上戴着枚古朴的蛇纹指环。
莫非是他高估了对方?被捧得极高的武神宫少宫主只是个色令智昏的小人。
“宗主,古凰城城主已经到了,是我去,还是您亲自……”有关超一流势力的隐密情报,都是要得到宫主首肯,而城主正是为了凤还楼一事而来。
古凰城万年楼分舵主态度恭谦,朝着这位初任高位就将万年楼发扬光大的传奇宗主躬身行礼。
“不必知会,你们聊,问问他武神宫少宫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本座听着。本座还有另一位贵客要见。”
还有贵客比古凰城城主身份还高?分舵主只说:“是。”
……
万年楼不简单。
武神宫传承之灵给吴骇的大陆总汇里,提到万年楼的地方少之又少。也就没想过它是一个这么了不得的势力。
就连他第一次从历练之地出来,恰巧碰到人魔的事,万年楼都能打探得清清楚楚。
元武大陆那么大,偏远小山村那么多,万年楼查不到他的来历,就能证明他来历不明?
付千泷上哪知道的这些……还是万年楼。
武神宫和药神谷的具体交易地点,也是从万年楼传出去的。
谢宇策觉得吴骇就这么随口跟城主安排的男侍一说,就单枪匹马去万年楼,有欠妥帖。
“万年楼作为倒卖情报的组织,百年前才兴起,就成了一流势力。情报细致入微,几乎无所不知。”可见万年楼宗主很有手腕。
吴骇说:“你觉得城主府里会没有万年楼的眼线?我这么一说,万年楼多半知道我要去。若不知道,一流情报组织浪得虚名。若知道,就证明城主府甚至我身边,就有万年楼的眼线。”
“如果不知道呢。”谢宇策附和着问。
“那就打道回府,”吴骇的时间很宝贵,“我低调前往,要问的是大情报,保证你也有兴趣。如果万年楼连我微服私访的小情报都弄不到,估计也不清楚我要问的事。如果他们有人迎接我,就说明万年楼确有本事,省去了我过去排队,跟人证明身份的时间。”
如果在万年楼遇害,也好给武神宫提个醒,万年楼有鬼。
谢宇策说:“你就没想过万年楼就是幕后势力,留下那么多明显的线索,就等你自投罗网。”
“我有你啊,我这不是有恃无恐吗。”
“谢宇策,”吴骇认真地喊了他一声,“如果遇到你也没办法逃脱的困境,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我不希望再害你受伤。”
再?谢宇策心说他什么时候魂魄受损过。
不对,有一次,在洞窟密道内,魂魄被空间风暴伤过,那次吴骇似乎没什么反应,也许有,谢宇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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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
吴骇站在万年楼分舵前,抬头看到高楼上龙飞凤舞的‘万年楼’三个大字。
进进出出的人员众多,大多是各方势力,身着各式衣袍,从大门经过都会留意一下门口杵着的一位高级管事,这管事不到大事不会轻易露面,这都在门口站了半个时辰了,不知在等什么人,让人介怀。
而这时,这位管事终于动了。周围指指点点。
“我已在此恭候多时,请您跟我来。”一位身穿红黑相间长袍的中年人挡住吴骇的去路。
“你知道我是谁?”吴骇作势一惊,露出很难以置信的样子。
“若是连武神宫少宫主的相貌和动向都不清楚,万年楼就有愧一流情报组织的称号了。”直接传音入脑。
“不愧是万年楼。消息果真灵通。”吴骇赞道,看来他没白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年轻公子跟随管事进了内堂。
吴骇表面平静,内心十足警惕。
吴骇突然想起来:“忘了问了,药神谷和武神宫交易地点在凤还楼,这个情报,万年楼卖多少钱?”
越珍贵的情报越贵。
“我的情报贵不贵?”吴骇转念一想。
……
“不要钱?”贺威一瞪眼,“两大超一流势力的交易地点在凤还楼,这等情报,居然不要钱,舵主此话何意?”
分舵主笑着说:“就当是跟城主结个善缘,万年楼分舵,在古凰城,还需要城主多照应。”
“别拎不清,你直接说个数。”贺威以前缺钱,缺人脉,可现在不缺,以后也不可能缺。
万年楼分舵主直接报了个数,贺威当场付清,就准备走人。
“城主请留步,武神宫少宫主在你的城主府,至今拒不见外客,让人费解,”分舵主笑着问,“不知道城主可否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这少宫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搞情报的就是八卦,”贺威说,“我可说不好。武神宫少宫主是个什么人,这条情报的价值,那就贵了,只怕抵我之前那条还有绰绰有余。”
老狐狸,精打细算,分舵主皮笑肉不笑:“城主是说,他好男色?”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万年楼需要的时候还好,不需要时简直……像苍蝇!
贺威冷哼一声,甩手就走。省得少宫主过来了,误以为他和万年楼是一伙的。
……
“好一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万年楼宗主微微眯了下眼睛,到底是不知道少宫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城主偏向他那边,莫非真像他得力属下所说的那样,只是个装模作样、贪财好色的小人,和贺威那个老狐狸是一丘之貉?
评价多种多样,至今无法下定论。
的确有必要见一见。
……
万年楼里头空间很大,买卖各种东西的都有,还有专门购买情报的地方。
从正堂进去,是一条宽敞的隧道,隧道很长,左边石壁镶嵌晶石照明,右边一排魔兽雕像。
“这狮子看起来很威武,是做什么用的。”
“您别碰。”
吴骇挨个拍了拍,到第五个蛇雕的时候,顿时一阵震动,地面凹凸不平,冥冥中有阵法启动的波动。
管事黑着脸去拉他的手臂,赶紧趁吴骇没看到,迅速旋转右侧的晶石,将阵法归于原位。
“这里有什么。”吴骇探头进去看,发现是黑漆漆的房间,另有一扇门,里面是摆放情报的地方,只有又聋又瞎的老仆在机械地重复着分门别类的工作。
“走错了,不是那边,是这儿……”
“你到底带我去哪。”吴骇一脸无辜。
管事被他磨得不行,怀疑自己接错人了。照对方这个随便闲逛的样,事情还没开谈,就已经日落西山了。
“就是这儿,您所需的情报,都可以直接问他。”
吴骇被领到一处后花园,那管事仿佛当他是瘟神般,说完这句迅速离开了。
花园有亭子,亭子边隔开了一处药田,土壤呈现红色,元气浓郁,碧绿的元草生长繁茂。
有个身穿白袍的男子手持药杵,将捣好的药,倒在手边半枯的幼苗根部,用手抚摸叶片,眼里流露着淡淡的悲伤。
吴骇见他气质出尘,置身药圃间,就像个真正的药农,目光悲悯,手不染血,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是万年楼的高层,
“分舵主没你这么年轻吧,你也是万年楼的大人物?”
“可以这么说。万年楼那么多分舵,分舵主可不算什么大人物。这儿最大的人物就是你,”白袍男子转过身,难得一见的好相貌,他看向吴骇,一时无法把这个说话不知分寸的青年和大名鼎鼎的武神宫少宫主联系起来,心中难免生出几分落差,“你可以叫我宗椽。”
宗椽,万年楼宗主。
“过奖。也就是说你比分舵主大。”吴骇似乎并不知道面前之人的真实身份,说话很随意,还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你这儿真的什么都情报都能买。”
“你想知道什么?”宗椽问道。
“那我问了,”吴骇说,“武神宫宫主身高,体重,腰围,肩宽?”吴骇在心里加了句,帮你问的,好奇吧。
谢宇策:“……”
“你问这些做什么?”宗椽眯了下眼睛,调侃武神宫宫主,在别的地方或许提不得,但在万年楼却不然。
“我告诉你原因,”吴骇说,“一条情报换一条,你如实回答我。”
“好。”
吴骇说:“据说宫主天人之姿,我想知道身材也是不是完美比例。”
“这种话,如果你当着武神宫宫主的面说,只怕已经死两次了。”
“你对我师父很了解。”
“天下谁人不知。”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吴骇说。
“换别的问题,对宫主不敬的问题,我拒绝回答。”宗椽说。
吴骇粗步了解了他的态度,就问:“那换一个,你知道暗杀武神宫宫主徒弟,并持续不断给武神宫送昆木盒装重礼的人是谁吗?”
宗椽顿了片刻。
宗椽抬眸,很难以置信地反问:“你们不知道?”
堂堂武神宫,宫主徒弟接连死亡到现在,近五十年了,那么多暗示,居然还想不到是谁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武神宫守护大陆,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深究宫主的过往。我猜和我师父有关。”吴骇深知武神宫重视形象,始终不作为,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都快自报来头了,就差临门一脚。
“确实和宫主本人有关。”宗椽说。
“都说万年楼无所不知,看来我来对了。”吴骇说。
微风拂过草叶,红色灵土有股淡淡的腥味,混在清甜药香中,毫不起眼。
宗椽放下手中的药杵和药碗,他十根手指细长白皙,根根都很完美。
他说:“在你师父还不是武神宫宫主之前,曾经差点收过一个徒弟,他给那个小孩定下必死的考验。翻过五重峰,若能活下来,就收他为徒。后来他食言了,或者说给忘了。更讽刺的是,扬言绝不收徒,结果收了一堆。”
“这么说,那人活下来了?”吴骇总算明白了,难怪专挑徒弟下手。
“还活着,对抛弃他的宫主满腹怨恨,更仇视宫主的所有徒弟。”
“是嫉妒吧,”吴骇问,“他是谁?”
“问题太多了,”宗椽说,“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报酬。”
“多少?”吴骇被吊起胃口,心里不上不下很不是滋味。
“多少钱都买不了命。万年楼要和各大势力保持友好往来,一些过于隐私的情报还是需要过问本人的意见。我若透露给你,对方就危险了,这个情报不是金钱能衡量的,除非以物换物。”
宗椽说:“用你那块独一无二的弟子令来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