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巧有事找魏兄,就一道被邀请来。怎么?我打搅到你们了?”沈倾声音没有起伏,眸色深沉的说。
“唔,没有啦。”隐约地,庄越能感受到沈倾的不悦,赶忙说道:“你来的正好。”
这可不是违心话,五人联谊总有一个人要落单,沈倾的加入正好让他们分成三组。
当然,这个世界的人可不懂得联谊的套路,不可能按照预想去行动,从船上下来之后,钟云衣跟董莞又紧挨着庄越。
庄越就知道会这样,下船的码头在湖的另外一边,紧挨着码头的是一座占地面积挺大的会馆。
他神态自然的向同伴们说:“我看这里的规格不错,不如我们就看这家的表演?”
钟云衣跟董莞没反对,纷纷点头。
庄越扭身回看,三个高大的男人站在身后,从码头的方向走过来。
沈倾俊美,魏柏义儒雅,朔正阳刚,引得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躲躲闪闪的拿眼睛偷瞄。
六个人面对面站着。庄越犹豫了一下,按理来说,他就算发出邀请,也该是对着朔正。毕竟明面上,朔正跟他的交情,比其他两个人的都要久。
可对上沈倾目无表情的脸,庄越心里莫名一怂,说:“沈师兄,还有朔大哥、魏道兄,不如一道观看这里的表演?”
朔正没在意他主要是对着谁说话,爽快的应下了,“好啊,同去。”
魏柏义也颔首,道:“这间会馆的艺者,才艺在本地也十分有名,来京城游览,少不得要观看一场。”
沈倾虽然没说话,庄越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变好了。
刚在他发出邀请的时候,钟云衣藏在袖子下边的手,紧抓他的胳膊,肢体上透着紧张的情绪。庄越不好直接推开他的手,任由钟云衣捏着他的胳膊,一行人进了会馆。
魏柏义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熟练的要求店家给安排清净的包厢。
众人被引向二楼,庄越放慢脚步落在后边,钟云衣压着声音说:“庄越,你的胆子真的好大,竟敢直接请他们一块来会馆。”
庄越无奈的拍拍她的胳膊,让她松松手,“这有什么敢不敢的,不都是正常的往来交际吗?云衣,你一直待在内门,外出的少,其实这些再正常不过。你跟董莞不能总待在宫里,也该出来走动走动。”
钟云衣似乎是听进去了,点了点头。
包厢的位置位于二楼正中处,正对着舞台,视线极好。
敞开的窗口前是一张圆桌,围绕着桌子摆着几把带着软垫的椅子。侍者将多余的椅子挪走,六个座椅调整出宽松的间距,让客人们更舒适。
六把椅子靠右边的三张已经坐了人,顺序分别是右手第一把朔正,第二把魏柏义,第三把沈倾。
董莞先进去,她可能还是害羞的本能作祟,选了左手第一把,最远离男性们的椅子。
钟云衣挽着庄越进来,一看就剩下两个位置,牢牢的按着庄越,拖慢他的脚步,自己抢先坐到左手第二把。
庄越落到最后,站着看紧邻着沈倾的那张椅子,钟云衣扭过脸来,戏谑的冲他眨了一下眼睛:“庄越,快来入座,艺人们都登台了。”
庄越暗暗瞪她一眼,走到最后那把椅子坐下。
对面,环绕着高台两侧是抱着乐器的乐手,轻灵悦耳的编钟声被敲响,舒缓柔和的琴音紧紧跟上。舞台上,一群穿着五彩衣裙的女孩,手中抖开云袖,翩然起舞。
明光宫每年的沐雪节的晚宴上,汇集了各个弟子精益求精排练出来的节目,数年演练下来,并不比次间的艺人水准差。
这养刁了明光内门弟子的眼光,也就不觉得歌舞表演有什么稀罕,反倒是民间一些特有类别,如杂耍,口技,皮影画之类明光晚宴上没有的,更吸引她们。
钟云衣跟董莞看的专心,在节目间隙,也会点评一下艺者的表现,因为受过多年的熏陶,说得头头是道,连魏柏义跟朔正,都听的频频点头。
庄越双手杵着桌面,演艺表演他见的多了,颇为无聊。只可惜没有ktv,不然双方互动可以更强。
他左看右看的观察着双方,男方中魏柏义很显然是意识到了这次“巧遇”的内涵,不过他表现的却没什么倾向,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上他的哪一个朋友。
钟云衣平日里在同伴跟前爱现,这种时刻反倒矜持,举手投足都维持着淑女风范。
董莞一贯的憨然,很是天真烂漫,也不是很在意形象,想到什么说什么。
他的视线往朔正瞄去,朔正以往跟朋友们相处,都是大声说话大声笑,性格爽朗,作风豪放。也可能是进了会馆,大家都在看表演,这会儿他很有素质的保持这安静,不打搅别人的安静。
他的视线跟朔正有些鬼祟的眼神碰上,庄越讶异的扬了扬眉毛,无声的问他搞什么鬼?
朔正眼睛一瞬间乐得眯了一下,随后意味深长的朝他点点下巴,庄越朝着他点的方向扭头,跟没来得及收回眼睛的沈倾正对上。
十年前,俩人还在午后的书架深处,坐在靠窗的书桌边,各自看书或者是做归纳,偶尔庄越抬头,就能跟这样眼神的沈倾碰上目光。
那时,庄越总是会心头重重的加速跳动,沈倾的眼睛里满含着温柔,似有若无的脉脉情意,如温水般将他包围。
这回庄越似是也逃不过那柔情的捕获,心跳失速的瞬间,惊慌的把双手放下,还不小心碰到了茶盏,一下被扫到桌面外。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快速的接住那茶杯,轻轻的放回桌面,“当心些。”他低沉的声音本该被掩盖在乐声中,偏修仙者敏锐的耳力,清晰的仿佛在搔他的耳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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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越心情躁动,坐立不安的扭动了下身体,眼睛又偷瞄旁边,沈倾已经正视着前方,专心看起演出。仿佛刚才无事发生,都是自己反应过度。
哼!庄越羞恼之下,也板起脸,肃穆的看着前方。
朔正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嗤”地笑出来。要不是顾忌惹恼了庄越,他怕不是要乐得拍桌子了。
他们到会馆的时候,表演已经进行了一半,坐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尾声。双方在会馆门口告辞,到这里,这场暗中安排的联谊,算是顺利的结束。
跟着人潮往景文园出口的方向走,庄越问两个朋友:“今晚接触下来,你们觉得他们怎么样?”
董莞大大的赞扬了几句,“沈恩岂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漠,虽然不说话,却一直很有风度。魏柏义比传闻中更平易近人,待人也挺和气的。朔正,嗯……怎么说呢,让人觉得十分可靠,值得信赖。”
钟云衣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你平日里散漫,这一晚上的观察倒是挺细。”
董莞脸红了红,“也不是我刻意观察,是这些日子在厨房听闻他们的小道消息多,跟真人一对照,差别就显出来了。”
钟云衣凑过去,在董莞耳边问:“你悄悄告诉,到底觉得哪一个好?我帮你出谋划策,助你与之结缘。”
董莞臊得脸蛋更红了,捂着脸:“快别说了!我可不敢高攀,满会场的女修都盯着呢。大家又不是瞎子,都趋之若鹜。昨天我还见了一个女修,亲手做点心,想送给沈恩岂吃呢。”
庄越的笑顿时就是一僵,“什么?还有女修给他送点心?!”
董莞扇着手,给脸降温,“真的,没骗你。可不止她一个来厨房借灶,有的甚至直接过来借‘手艺’,也不怕将来被拆穿。当然,也不都是可着沈恩岂一个献殷勤,魏柏义那边也有,倒是朔正大概因为是个散修,接近起来没这么费力,就少有人动心思。”
庄越有片刻失神,钟云衣碰了他一下,“怎么,有女修仰慕沈恩岂,你很意外?”
“啊,嗯?没有!”庄越立马否认,“我就是吃惊。沈、沈师兄,他……看起来那么高冷,又一心沉浸在修行上,未必有心思找一个道侣。这些女修,也不过是白费了心。”
“哦,你是这样想的?”钟云衣用一副“别掩饰了我知道你口是心非”的模样,看着庄越说:“你自己一心修道,可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你非沈恩岂,又怎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好歹对他也有几分了解,一般的人入不了他的眼。”庄越看似镇定,心里却乱糟糟的,一时也分不清,自己是羡慕还是嫉妒。
打着来京城游的名义过来,自然不能第二天就回去,又在京城四处逛了逛景胜,才又坐着马车返回了会场。
等一回到主会场,就听说他不在的期间,陆渊又送来了几处出现鬼物的消息。
明光宫也不只是庄越能拿得出手,一同来的嫡传弟子里,也有几人游历经验丰富,能应对得了鬼物。
仍旧跟庄越那时一样,两人一组互相照应,当场有女修自告奋勇,挣着与沈恩岂一道。
庄越一听,一股火就胸膛中窜起,他也理不清自己发怒的点,只紧抓着传话的那人的胳膊,“人已经走了吗?”
那人被吓一跳,“走了,早走了。说是事态紧急,一点都没敢耽搁呢!”
庄越咬牙切齿,拼命告诉自己不生气,沈倾跟他又没有关系,随便他跟女修一块去。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各方代表汇聚的地方,脚步声可能是过重了,引来众人的目光。
冷南怀看到他回来,眼睛一亮,招手说:“你回来的正好,有要是要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