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就是家园和亲人,县令家丁和陆续赶来的卫兵奋不顾身,迅速填补倒下的人的空位,继续拎着端着朝疫鬼泼。
可仓促之间,筹备到的东西数量不是很大,渐渐的就要被消耗一空。
几个卫兵爬到高处,张开为数不多的弓箭,可移动中的靶子并不好命中,他们又没有神箭手,收效甚微。
疫鬼也长了记性,他并不站在原地任人泼个一身,在医馆前院和大门左冲右突,试图冲开这个包围圈。
慢慢发现这边让他难受的黑狗血、糯米没有了,疫鬼亢奋的嚎叫一声,伸出紫黑色又粗又利的爪子,猛扑向站在高处的人。
庄越猜,这疫鬼的大招应该进入了冷却当中,所以目前只能使用物理攻击。有cd就好办,可以趁着这个时机,尽可能的杀伤他。
那卫兵怒吼着,抽出佩刀向着疫鬼斩去,被疫鬼的鬼爪狠狠的一架,另外一只鬼爪势大力沉的在胸口一抓,顿时卫兵胸口就破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甚至能看到正噗通噗通跳着的心脏。
疫鬼丢开破布娃娃一样的尸体,从破开的口子跳下,向着马车汇聚,庄越等人站的地方冲过去。
家仆们的胆子比家丁和卫兵小,一声尖叫,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昝县令被撞得东倒西歪,差一点摔倒。
昝县令刚刚站稳,就见疫鬼那张恐怖的脸扑到了跟前,一张利爪狠狠的向他挥下。惊恐之间,昝县令竟动弹不得,眼看就要丧生在疫鬼的爪下。
庄越也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速度,飞快的冲过去撞开昝县令,被疫鬼一爪子扫肩膀上。
疫鬼的力量奇大无比,庄越连着昝县令好似被卡车撞上,一下飞出去几米。
庄越五脏六腑被冲击撞得剧痛,唇边溢出鲜血,他的左肩膀完全失去了直觉,用右手支撑着爬起。
“昝县令……快逃。”
昝县令有他在中间缓冲,情况好很多,只片刻就缓过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庄越。
到这一刻,他怎么会看不明白,这明光宫的庄姑娘,根本就不会道法吧?不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刻,都不用出来的。
“快逃!”庄越咳了起来,喷出血沫,他扭过身体,用尽力气举起手中的剑。
疫鬼还没有忘记,刚才就是庄越下令泼他,这仇恨拉的十足。疫鬼口中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不知道是因愤怒在喘息,还是在发出威吓。
他并不急于弄死庄越,似乎想要慢慢享受庄越死前的惊恐,这对他来说是美味的佐餐。
只可惜不配合,这一刻庄越不顾自己是个战五渣,手中紧握着剑柄,怒瞪着疫鬼,激昂地忘了生死。
“庄姑娘――”昝县令像是预见了庄越凄惨的下场,悲鸣着。
“庄越!!!”激越的声音穿透众人的耳膜,人群下意识的抬头,就见一道身影凌空飞来,转瞬即至。
来人速度奇快,就像一道青烟,飘渺让人看不清身影。
庄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搂着腰一带,撤出去十几米。
沈倾轻轻的放开他,像是在放一件易碎的珍宝,“你做的很好,剩下交给我吧。”
“沈倾!”庄越又惊又喜,“你回来了!”
沈倾点点头,没忍住用手指碰了碰他唇下的血,自责不已:“怪我失策,没料到他会折返。”
他眼底蕴含着懊悔和怒气,脸色阴沉而吓人,庄越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怕,满心只有狂喜和安心。
疫鬼不满到嘴的猎物被救跑,张开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嘴,朝着沈倾的背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沈倾只沉稳的站着,轻轻地说:“你在这里,看我为你报仇。”
庄越望着他转身,抽出挂着红色剑穗的长剑,挺直脊背,步伐坚定,气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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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低吟法咒,剑身直指疫鬼,另一手指尖灵光闪烁,一道水桶粗的树状雷光骤然出现,直直的劈在疫鬼的身上。
清叱一声,沈倾手中的剑蓝光大盛,他腾跃而起,剑气如虹,狠狠挥向僵直的疫鬼。
身影交错而过,轻盈的落地的同时还剑于鞘,背后疫鬼的头颅冲天而起,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只瞬息间,这让众人束手无策,死伤惨重的疫鬼,就死在了沈倾的剑下。
庄越这才明白,快结成金丹的筑基期是什么样的概念,他喃喃的说:“好强!”
可是,沈倾剑斩疫鬼的样子,真的好帅啊――
视线模糊间,庄越看到沈倾向他跑过来,再之后,他就陷入一片混沌当中。
等意识再一次恢复,是察觉有人在脱他的衣服。因为性别的秘密,他的神经对此非常敏感,眼睛还没有睁开,手就已经死死的拽住衣服。
脱他衣服的人扯了扯,扯不开,只好轻声的喊:“庄姑娘,你松松手,奴婢也好为你宽衣。”
还是个女的,坚决不能让她脱!
一下从黑暗中挣脱,庄越瞪着眼,盯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侍女。
那侍女惊喜的看着他:“庄姑娘,你醒了!”
外边屏风传来沈倾的声音,“她醒了?”
“是,沈姑娘,庄姑娘醒过来了!”
犹豫了一下,沈倾低声道:“我进来了。”
转过屏风,换过一身衣裳的沈倾走到庄越床前,庄越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昝家的客房。
他回想起昏倒前的画面,放松了下来,“其他人怎么样?”
沈倾没有再靠近,只站在那里说:“有昝县令收拾善后,你就不要担心别人,先顾着自己的伤吧。”
“嘶――”庄越胳膊一动,左肩就传来剧痛。
沈倾一步跨过来,用手按住他另外的肩膀:“别动,你伤的不轻,伤口还有疫鬼指甲上带的毒性,必须要立刻医治。”
庄越艰难的扭头看,肩膀整个肿了起来,有几道鬼爪爪出来的口子,皮肉翻开。整个伤口是不祥的紫黑色,就连渗出的血,都近乎黑色。
侍女见他费力,帮忙扶他坐起,又伸手去脱他的衣服。庄越抬起右手一挡,看看沈倾,又看看侍女,尴尬的说:“这个……能不能不全脱,我……我肩膀一碰就疼。”
侍女很是贴心,立刻找来的一把剪刀,将伤口周围剪开。
沈倾神情凝重,“我先为你逼出毒性。”说罢,就掀开庄越身上的被子,让他盘坐。
沈倾坐在他背后,一手抵着他后心,一股强劲的灵力,涌入庄越的经脉。
有沈倾用灵力帮忙,伤口的毒素被逼出,黑血汩汩流出,随着血色转红,伤口也变回粉色。大量的失血,让庄越脸色发白,眩晕的倒进沈倾的怀里。
沈倾蹙起眉心,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棕红色的丹药,直接塞进庄越的嘴里。
“水。”沈倾伸手,接过侍女倒的温水,往庄越唇边送。
他没有照顾过人,喂得有些急,庄越呛了一下,咳了起来。沈倾赶忙挪开,懊恼的让侍女把水端走,轻拍了拍庄越的背,“咽下去了吗?”
“嗯。”庄越喘口气。这丹药看着跟麦丽素似的,吃到嘴里却是辣的,药味还挺浓。
合着水落入肚子里,一股暖融融的热流在经脉里游走,不一会儿,肩膀的伤口就出现了痒痒的感觉。
给庄越的伤口抹了伤药,沈倾让侍女取来干净的白布,把伤口包扎好。
见庄越神情疲惫,沈倾就让他躺下,说:“你好好休息,天亮我再来看你。”
刚入夜没多久,疫鬼就进了城,从筹东西到最后杀掉疫鬼,多半夜晚上被消耗掉了,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天亮。
沈倾一走,庄越掀开被子,对侍女说:“打盆热水来。”
侍女还以为他要洗漱,就去了外边提水。等回来,庄越已经脱掉那身又脏又破,沾满了血的衣服,换了一身充当睡衣的细棉衬裙。
“姑娘,当心着凉。”侍女赶紧放下水,拿了一件衣服过来给他披上。
“没事,我一点都不冷。”庄越不知道沈倾给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比润虚丹药效强了十倍。他感觉现在浑身都热烘烘的,有用不完的精力,恨不得立刻出去跑个十圈。
喉咙一阵干渴,庄越坐在圆桌边,端起水杯喝水。眼睛一扫,夜里写字的纸不见了,他没有多想,以为是侍女收拾走了。
一墙之隔,听着隔壁的动静渐渐的减小,知道庄越终于睡了,沈倾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桌面上摆着一张纸,字迹比划质朴,刚刚有些模样。
沈倾垂眸,手指在那行字上轻划。半晌,他将纸张折叠起来,装进了衣兜。
第二天,忙碌了一夜没睡的昝县令,就赶来探望庄越。
庄越的精神很不错,早上换药时,他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活动起来除了有些微不适,一点也感觉不到痛了。
“庄姑娘,见你大好了,下官深感欣慰啊。庄姑娘危急关头,舍身相救,下官铭感五内。”昝县令转身,从身后管家的手上,拿过那柄庄越用过的剑,“宝剑赠英雄,这把剑只有在姑娘手中,才能实现它的价值。”
庄越惊讶,望着沈倾,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倾微微一笑,颔首道:“昝县令拳拳之心,你就收下吧。”
庄越这才伸手接过,认真的说:“多谢昝县令割爱,我一定会爱惜使用它的。对了,这把剑,有名字吗?”
昝县令笑着捻胡子,说:“这柄剑,剑名百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