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吧,不应该吧?
庄越觉得沈倾不像是为这种事会生气的性子,可事实似乎就是这么打脸。
想了一下,庄越笑着说:“刚才真把我吓了一跳,你站在灯光找不到的地方,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个不认识的人呢。”
沈倾神色还是淡淡的,低着头吃东西,看都没看他一眼。
遭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生气。
庄越苦恼,看来没有t对沈倾生气的点。
他只好干笑,漫无边际的随口说:“不过,这身衣服你穿着挺合适,要不是我知道真相,还真以为你是个男的。”
沈倾这时抬眼了,看着庄越,似乎很是怀疑,认为庄越是敷衍自己。
再仔细看去,沈倾这样的装扮,再加上举止间并无什么女性化的动作,真会让人觉得她是个男生女相的少年。
庄越隐隐有些明白沈倾在意什么了,用力的点头,肯定说:“真的,很英气,很帅!没有丝毫的破绽,一看就知道是个少年。”
沈倾这才开口,说:“我以为……这幅样子在你眼中很奇怪,让你无法接受。”
庄越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一点不奇怪,我能接受。”
“嗯。”沈倾似是终于心情转好,语调都变的轻缓,“病人虽是好转了,可疫情消除还需要时间,这几日为方便,我都会穿男装。”
庄越觉得很惭愧,“我太没用了,不仅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给你添了麻烦。”
沈倾说:“这次出来,本就是带你增长见闻,你无须心里有负担。”
看来沈倾本就没指望他能干什么,这让庄越气馁。
他很不服气,要知道他在现代可是很能干的。不仅能独立完成策划和筹办,还曾一个人应酬赞助公司的老板和学校的领导,让双方都很满意。
“我可以的!我能照顾病人,还可以帮忙防疫消毒!”庄越说。
沈倾不赞同:“你身体虽大好,毕竟还没筑基,若这次的疫病真是邪祟作祟,病倒的风险很大。”
庄越垂头丧气,“那我就这么待着,跟在明光内门圈着有什么区别?白白出来一趟,什么贡献也没有。”
见他耿耿于怀,沈倾迟疑了下,说:“那,你与我一道,在各处走访去,疫病扩散的过快,首要的传播途径,还没有找到。”
“好!”庄越只求别让他闲着,不然真跟个废人一样了。
吃完宵夜,俩人回房休息。转天一早,用过了早餐,沈倾叫人牵了马,在大门等庄越。
过了一会儿,就见庄越也穿了一身男装,头上没有梳发髻,只绑了个马尾,走了过来。
“你?”沈倾惊讶,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庄越会受到那么大的惊吓,因为确实冲击挺大的。
庄越笑嘻嘻的说:“既然要一直在外边跑,我也穿男装,方便。”
他又不是女装爱好者,之前是没有想到,既然沈倾能穿男装,他一个真正的男人,就更没有什么穿不得了。
这男装换上身,真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瞬间轻松不少。
他心情雀跃昂扬,沈倾看了看他洒脱不羁的发型,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上马吧,今日要走的地方很多。”沈倾示意庄越。
昝家的仆人提前在马前放了马凳。这种凳子是上下马车用的,特意搬来给两位仙门姑娘用。结果这两个仙子,人人一身男装,看的侍立一旁的管家真不知道什么表情好。
庄越踩在凳子上,想起昨天被火辣辣的疼痛支配的痛苦,今天要是再磨上一天,他铁定得残了。
为了不被扔在县令家里,只能含泪真香了。
庄越眼睛湿润着,侧坐在马鞍上。
沈倾让人挪走马凳,潇洒的飞身上马。确定庄越坐稳了,握着缰绳的手一抖,骏马就乖巧的迈步。
因为还在县城里,沈倾没有放马跑起来。
由于疫病的关系,城内街道上人迹少见,大部分的商铺没开,临街的房门都紧闭着。寥寥的行人也是步履匆匆,表情惶恐不安,生怕跟人接触,被传染上瘟疫。
这一幅人人自危,全城惊恐的景象,让庄越的心情沉重。
他紧抓着马鞍把手,“我们要尽快把传染源给找到,解除疫情,让百姓们早日安心。”
“嗯。”沈倾沉声应了声,等马出了城门,立即提速,向着目的地飞奔而去。
侧坐比起跨坐,更难掌握平衡,加上马背上的也不是侧骑的马鞍,导致庄越只能依靠一边的马镫和马鞍把手来着力,避免在马匹狂奔中,不慎摔下来。
奔驰中的马背,更加的颠簸,随时可能飞出去的不安全感,让庄越只能倚靠后方的身体,以寻求第三个支撑点。
见庄越倚靠过来,沈倾略一犹豫,就伸出手臂搂住了身前的腰。
庄越心想,这么颠簸不安全,他要是还介意不占人便宜,不向沈倾求助,也太不自然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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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倾则心想,这么危险颠簸,他要是还顾虑着不冒犯对方,不伸出援手,也太古怪太不正常了。
俩人此时不约而同的心中歉然: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只是情势所迫,勿怪勿怪。
好在明光外门养得马儿神骏,脚程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跑到了距离县城最近的小镇。
到了地方,沈倾直接找到这镇的里正,询问这里第一户患病人家的情况,是如何发病的,发病前去过什么地方。
就这样一个村镇一个村镇的走,问了整整两天,算是把本地所有的地方都问了一个遍。
在此期间,庄越发现这个世界的人会使用沸石灰水,泼洒在地面和家中消毒。
沸石灰水具有很强的消毒杀菌功能,大部分的传染疾病,在这种防疫面前是很难发展成灾的。
蹊跷的是,第一个县爆发瘟疫后,郡府很快下令禁止出入,附近县又沿途泼洒沸石灰水消毒。可是没有三天,仍旧传播到了另外的一个县。
而后的传播也是如此,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距离很远的县城,被爆出出现了感染疫病的人。可此人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本地,也没有接触过外地回来的人。
这一切说明,是这个传染源会不停的移动,几乎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是邪祟在作祟。
本县第一例出现的病患,是一个年纪五旬的老农,身体平时很健康,发病前没有外出,也没有见过外人。
家中有老人忽然去世,办完丧事后,老农身体出现不适,起初以为是忧伤疲累导致的普通伤寒。可没想到按照伤寒医治却不奏效,很快家中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人也病倒,家人这才察觉不妙。
“最初老人感到不舒服,是埋了人,从墓地回来的路上。那晚,家人给煮了姜汤水驱寒,结果半夜人就烧的说起了胡话。”庄越整理着经过,向昝县令通报他们的调查结果,“我们亲自去看了那墓地,仍旧残留着疫鬼的怨气。”
“疫鬼?”昝县令倒吸口凉气,“还真是邪祟!”
沈倾说:“生前死于疾病,怨气极大,才会化为疫鬼。疫鬼没有神智,只知散播瘟疫,病死的人越多,他就会越强。”
庄越说:“根据瘟疫扩散的范围和速度,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作祟的疫鬼,还在县内活动。”
昝县令顿时坐立不安:“这!这场瘟疫死掉的人不下数千,岂不是说这疫鬼如今厉害得不得了?”
“是,若以寻常厉鬼举例,应当有数百年的修为了。”沈倾肯定的说。
“厉鬼?!百年?!”昝县令面容惊恐。
庄越无奈的看了沈倾一眼,他就不能委婉一些,说得不那么吓人。幸亏之前他问了沈倾,知道他能对付这个疫鬼,不然庄越也要像昝县令一样惊慌。
昝县令站起来,焦急的说:“不行!我得立刻禀明郡府大人!请几位法力高强的法师,来除掉这个疫鬼!”
庄越一想也好,鉴云殿这次接任务的其他弟子,如果都来了县城,大家一块对付疫鬼,想来把握更大些。
沈倾却制止了昝县令,说:“太慢了!等你通知,再等人过来,那疫鬼说不定已经逃离了本县。再想追踪他,就要等下一个县爆出疫情。不如,趁他还在附近没有走远,我去除掉这疫鬼!”
昝县令稳妥的说:“仙子还是不要冒险,等更多法师过来,再去除那疫鬼不迟。”
沈倾起身,冷然道:“你刚才没听明白?若这时放走了疫鬼,等他流窜到下个县,爆出疫情才能得知地点。那个时候毫无防备之下,又要枉死不知道多少百姓。”
昝县令犹犹豫豫:“可是……仙子你孤身一人,太危险了。”
沈倾明白昝县令的想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若是沈倾在他地方上出了事,他担心脱不了干系。
他虽明白,却看不上对方这种没担当,瞻前顾后的样子。
沈倾硬气的说:“你放心,若是出了问题,自由我一人承担,不会怪罪在你身上。”
昝县令汗颜惭愧的抹抹急出来的汗,“沈姑娘言重了,在下并不是这个意思。”
沈倾懒得再跟他废话,转向一旁的庄越,“我去杀那疫鬼,你就留在这里,不要乱走。”
庄越就急了,“你真的一个人去?我……”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可是有媲美数百年厉鬼的疫鬼,他头铁跟着去,也不过是送人头。庄越懊恼不已,自己怎么就那么没用,这种时候竟只能眼看着沈倾一个人去冒险。
“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跑,让你担心。”仰着小脸,他担忧的望着沈倾:“只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逞强,一旦发现应付不了,就赶紧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