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到沈倾,庄越就赶紧离开,可那种温热还是让他印象深刻。
庄越这个人,对女孩子还是很讲究绅士风度的,这种趁对方没有防范意识占便宜的事,他不屑做。
沈倾看庄越靠了一下又立刻直了腰,就说:“坚持下,我们骑马很快就能赶到。”
他这样说,庄越就更不好意思自己舒服放松了,“好。”
可他没有料到,沈倾的很快,跟他概念里的很快,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骑马跑了三个小时,停下休息吃东西,又接着上马跑了四个小时,才到了地方。看沈倾轻松的样子,竟还是照顾庄越的意思,只她自己说不定中途不停,直接跑到。
反观庄越,腰硬得发木,大腿不仅僵直的不像自己的了,内侧的嫩肉还被磨得火辣辣的疼。
“要命了。”庄越呻|吟,腿无力的站不稳,走路还成了鸭子迈步,十分滑稽。
沈倾露出懊恼的神情,自责的说:“怪我,应当让你侧坐。”
庄越惊恐的望着沈倾,淑女坐法什么的还是免了吧!他就是打死,大腿根磨烂,也不要这么没面子!
进城还有一段距离,剩下一段距离怎么办?
沈倾想了想,伸了下胳膊,若有所指的看着庄越。庄越想,难不成沈倾还要抱我走,顿时疯狂的摇头。
看庄越这么抗拒,沈倾微抿起唇,眉眼都苦恼了起来。
俩人站在县城门口,一时有点僵住。
沈倾的样貌气质太过显眼,不一会儿,城门的卫兵就主动过来,小心的试探:“请问……两位姑娘,是来自明光宫吗?”
庄越和沈倾同时看他,卫兵不敢冒犯的低了低头,沈倾淡然的说:“正是。我与这位姑娘,正是应你们郡府的请求,前来解除疫病的。”
沈倾说话时,态度和语气都显得高高在上,跟平常很不一样。
卫兵不以为意,倒觉得理所应当,更加谦卑的低头弯腰,“小人早已得了上官的通知,老父母大人恭候多时了,请二位随小人进城吧。”
“不急,你去找一辆马车来。”沈倾吩咐道。
卫兵很快找来一辆两轮马车,庄越没再逞强,在沈倾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沈倾牵着马,走在马车旁,在卫兵的指引下,抵达了县衙。
本地县令姓昝,早有人跑过来通知了他,这时已经领着家眷在大门迎接。
得知庄越似乎是哪里受了伤,就赶紧安排去请大夫。县令夫人带着个小姑娘,让仆妇帮忙,把庄越安置在专门收拾出来的客房里。
沈倾过来看了一眼,就被昝县令邀去正厅谈事,房间里只剩下昝夫人带着女儿陪着。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见庄越很不好意思让一群女眷围观,昝夫人屏退了侍候的人,又带着女儿避到屏风外。
庄越这才解开衣服,让大夫给看了伤。
磨破皮他不是第一次了,只可惜这次出门忘记把沈倾给了伤药带上。
大夫的医术还不错,很快给用了外敷的药,又写了个活血,促进恢复的方子。
等大夫告辞后,昝夫人让下人照方抓药,等煎药的时候,昝夫人与庄越聊了起来。
见他说话和气,围着床边打转,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仰慕的恳求说:“姐姐姐姐,你走的时候,能带我一块去明光宫吗?我长大了,也想像白衣姐姐那么漂亮!”
“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倒是挺爱美。”庄越笑道。
昝夫人嗔怪的说:“死丫头,胡说什么?那仙家的地方,岂是你想去就能跟去的地方。”然后,她又请庄越原谅女儿的童言无忌。
庄越自然不会跟小孩子计较这些,摆了摆手。
昝夫人又说:“虽说小孩子不懂事,可我倒是真想让小女拜入明光宫门下,不知道庄仙子,肯不肯做小女的师父?”
庄越被这声“仙子”叫的起鸡皮疙瘩,赶忙说:“千万别叫我仙子,当不起,当不起。我也只是明光内门最低级的弟子,还没正式入了门墙,才疏学浅,就不误人子弟了。”
昝夫人顿时有些失望,“那……与你同来的那位姑娘?”
庄越打了个哈哈,“这个,你就得去问她了,我不便越俎代庖。”
不用去问,庄越知道肯定没戏,因为沈倾只是来留学,根本就不是明光宫的人。
昝夫人识趣的不再提,那白衣服的姑娘高傲冷淡,她可不敢当着她的面提这种事。也是看庄越年纪小,脾气态度都好,她才试试看。
庄越说:“其实,夫人也不用费力,若真想让令千金进入明光宫,等她大一点,十几岁了,直接去报名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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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夫人搂着女儿,笑笑:“多谢姑娘指点。”
她这样官宦人家的夫人,再加上出身的娘家又是大族,知道的自然比平头百姓要多。
想那样直接报名的,无论能不能进入内门,都要先苦熬个几年。万一一事无成,就算学个一技之长,出来做个明光宫产业的管事,那又怎样?
倒不如事先说好了师父,才不会浪费她女儿大好的年华。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累世家族和官宦人家,少有送自家女孩去明光宫的。
庄越赶了将近一天的路,又伤又累,精力很快不济,困倦得直眨眼。昝夫人察言观色,就带着女儿告辞,只留下个侍女听使唤。
庄越累得够呛,侍女帮他解了头发就直接睡了,等醒过来已经是夜半时分。
肚子饿的直响,庄越爬起身,点亮了灯。沈倾的房间在他隔壁,听到他的动静,过来敲了敲门。
沈倾隔着门,说:“听说你没吃饭就睡下了,昝夫人预备着你半夜饿,让下人给你备着夜宵。你吃吗?”
庄越响亮的回了一句:“吃――”
沈倾笑了一声,“好,我让人给你送来。”
庄越被那声笑得,心里瞬间就跟被挠了一下似的。他干咳了一声,不舍得让沈倾走,可看看自己这样,实在不宜见人。
庄哥还是要形象滴。
他就站在门后,问:“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沈倾“嗯”了一声,说:“和昝县令去了收容病人的地方看了看,又把丹药交给了本地的名医,看着他们按照比例合了汤药,给病人用下了,见起了效才回来。”
庄越没想到,他不过睡了一觉,沈倾就做了这么多事。
“才回来?那,要不要一起用个宵夜,再休息?”
沈倾犹豫了一下,在外忙碌了这么久,他也确实有点饿,“也好。不过……”他转头,记得白天过来时看到不远处有个凉亭,“那就一会儿凉亭那里用宵夜吧,免得屋里一股饭味散不尽,让人不舒坦。”
他解释的有点勉强,庄越却没有多想,他正好需要点时间收拾自己,“一会儿凉亭见。”
庄越庆幸多带了一身衣服备用,先前穿的那身,赶路沾上了不少风尘,大腿那里还蹭到了渗出的组织液和星星点点的血。
简单的梳了下头,洗了洗脸和手。照了照铜镜,左右转着看自己的脸,庄越满意的翘了翘嘴角。很好,颜值分持续上涨中。
来到凉亭,昝家的下人们已经把桌子摆满,庄越看着眼前八道菜两盆汤惊叹:“哇,这宵夜好丰盛。”
肠胃蠕动被香味和视觉刺激得更加厉害,庄越眼睛直直的盯着食物,吞咽下疯狂分泌的唾液。
“好慢,沈倾怎么还没过来?”饿得眼发绿的庄越,急躁的抱怨。
“你饿得很了,可以先吃,不用等我。”身后的走廊上,传来沈倾的声音。
“那怎么行――”庄越扭过头,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跳了起来,“你、你谁?!”
站住在身后不远处的人,内穿交领直裾,外罩一件开襟罩衫,头顶男式发髻,肩上披散着黑发,脸还是那张脸,熟悉的五官因服饰和发型的改变,骤然让人感到陌生。
视线不明,沈倾半张脸藏在昏暗之中,表情莫名,看得庄越觉得那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你是……”庄越一时间,竟不敢确认对方的身份了。
沈倾迈步向前,走到灯光照射的地方,安抚的放柔声调:“是我,沈倾。”
声音没变,庄越这才敢确认,这真是沈倾。他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沈倾:“你,怎么穿了一身男装?”
要不是灯光下,沈倾的五官仍旧是那样的漂亮,是女孩样的柔和,没有丝毫男性的棱角,庄越都要怀疑起她的性别了。
看庄越受惊不轻,沈倾垂眼掩住闪烁的眸光,“吓到你了?我只穿了一身衣服出来,就让昝县令帮我准备了衣服替换。”
庄越还是疑惑:“可怎么是男装?”
沈倾抬眼,收敛了情绪,平静的说:“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为了方便?”庄越细想,也有道理。连昝家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都觉得沈倾漂亮,可想而知,出门在外会有多少目光放在她身上了。
“快吃吧,饭菜要凉了。”沈倾越过庄越,落座后拿起筷子。
庄越也饿得不行,顾不上再说别的,先吃东西。
昝夫人周到又用心,饭菜精致美味,庄越吃的非常满足。等快吃饱,才感觉餐桌上太过安静,俩人竟没半句交流。
庄越饭桌上可不习惯不说话,就指着一道菜对沈倾说:“这个酱味很独到,沈倾你也尝尝。”
沈倾没有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
只这一个鼻音,庄越竟听出几分冷淡,不禁心中愕然,这是怎么了?
他还是头一遭在沈倾这里碰见冷待,又奇怪,又觉得有点慌。
他咬着筷子开动脑筋,难道是因为他刚才的反应太过,惹得沈倾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