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龙山三中的伤疤

熬到下班的时候，校长意外地找到了吕娜。

“吕老师，你怎么……”校长指着吕娜的鼻子，脸色很难看，半天，才放下手来，“吕老师，你怎么教起课来了？我不是说过，你只做班主任，不需要教课的吗。”

“我只是写了两道试题而已。”

“写什么也不行！”校长突然火气冲顶，“就那个三班，你教了也是白教，何况我们总不能让全校的学生都毕业吧！”吕娜听得糊涂了，他显然也看出来了，使劲咬了咬牙槽子说，“虽然我们是贵族学校，升学率很高，可就是再好的学校，它也不可能全部都是好学生，全部都能毕业升学，那样一来，我们这个学校就显得太假了。”吕娜还是满脸不解，他气急败坏地说，“这么说吧，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些事情，完美无缺就是要命的，尤其是学校，总要有点瑕疵，明白了吗？”

吕娜似乎明白了校长的“良苦用心”，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不自觉地说，“什么瑕疵，还不是没交赞助费。”

校长听到吕娜的呢喃，几乎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你懂个屁！你以为经营一个学校只要仁义道德就行了！你去看看，除了像你这样的，学校里的老师哪个不是一级教师、优秀教师，哪一个没有硬实的后台，不要赞助费，我能给他们开出高工资来吗？不要赞助费，这个学校就得倒闭！”

吕娜不知说什么好。校长见她沉默不语，情绪也平静了些，他拍着吕娜的肩膀说，“小娜啊！吕娜实话给你说了吧，其实我留下你，只是想让你做个幌子，摆摆样子，你想一个毕业班总不能没有老师吧，只要这学期一过，三班的学生一走人，我立刻招收一批新生，到时候你和我都有油水捞！你明白吗？”

那天，校长给吕娜“上课”上了很晚，走出学校的时候，吕娜脑子里全是三班学生一双双死沉的大眼睛，还有老师们谈论年终奖的事情，以及三班那个明亮的窗口，乱七八糟搅得脑子乱如麻团。

忽然觉得，吕娜也成了诅咒三班的一分子。段横他们是没有梦想的学生，吕娜是没有梦想的班主任。那个晚上，吕娜辗转难眠，三班孩子那一双双意味深长的眼睛，填充了她整个大脑。平静地吕娜，似乎读懂了那些眼神的含义。

他们渴望，他们恐慌，他们有难以诉说的秘密。

一整夜，吕娜都在煎熬着，无法和那颗教师的良心妥协。最后，吕娜决定帮助三班的学生，无论校长怎样对吕娜，吕娜也要教他们，尽吕娜所能给他们希望，这是一名教师的基本道德。

吕娜说到做到，几天来，不顾校长的反对，像教重点班一般努力着。校长无奈，一次次地劝阻无效下，他也不再理睬吕娜了，他的眼神告诉吕娜：随你便吧！可让吕娜失望的是，三班学生的无动于衷。

不管吕娜多么努力，那群孩子就是毫无反应。有一次，吕娜真的生气了。

吕娜怒吼道，“你们不好好学习，难道真的打算成为诅咒三班吗？”

没有人说话，只有段横平静地站起来，“老师，你省省心吧，我们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吕娜愣住了，她不相信这句话出自一个花季少年的嘴巴。咬了咬牙，继续在黑板上抄写着试题。她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还没看到结果，那么，她就该努力下去。

终于，还有三天就要高考了。昨晚深夜备课，让吕娜第一次迟到。下了公交车，吕娜抱着厚厚的教科书向学校狂奔而去。还未到大门口，就看见许多警车，出了什么事？吕娜的心莫名地不安起来。

等吕娜挤进拥挤的人群，一下就傻了，三班学生集体站在楼边——他们要自杀！

吕娜瘫在地上，教科书洒了一地。黄色的警戒线里，警察正紧张地布置气垫，校长哆哆嗦嗦地站在楼下，早吓得脸色惨白。吕娜挣扎着站起来，不顾阻拦地冲上了楼顶，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学生们死在眼前。

楼顶风很大，段横他们二十九个人站在楼沿，就像二十九具僵硬的尸体。吕娜不敢冲过去，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疯狂地吼着两个字：“不要！不要！”学生们静静地望着吕娜，他们似乎并不恐惧，脸上反而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段横轻轻地说，“谢谢你，吕老师！”

风中只留下了这句话，吕娜无奈地望着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消失在眼前。

1998年10月21号

龙山县发生了一起震惊教育界的惨案，一系列官员如走马灯一样被撤换，龙山教委几乎被撤换空，省市领导一波又一波来到龙山调研，因为影响太过恶劣，当地媒体全部失声，没有一家报社敢登报，在那个网络不发达的年代，这件事被成功的按了下来。

其后的龙山教委，为了树立标杆，更为了掩盖曾经的事，集合全县资源将龙山三中打造成市级重点中学，在省里也是排的上号的名校。

雨水能消除痕迹，时间能让人们忘记悲伤，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却无从改变，多年后，童话镇的出现将龙山三中积压下的怨气再次掀开。

“欧阳洛丹他们有消息了吗？”郝仁义身处龙山刑警大队指挥部内，他的身边全是一位位高级军官，作为这次任务的总负责人，郝仁义觉得自己亚历山大。

龙山三中的事情得到汇报后，他第一时间着手调查，终于查出真相，可欧阳洛丹的队伍却已经失踪，第二个抵达龙山三中外围的队伍给总部发来电报，要求进入中学彻底将里面的事查清楚。

“报告，龙山三中目前约有40名学生。”

“怎么回事，不是通知过，全县停业歇业了吗？”副县长恼怒的说。

“呃，具体不太清楚，不过可能是老师希望拔高学生们的成绩，给私自补课了吧。”

龙山三中是市级重点中学，以前由于发生的事，三中校规严厉是出了名的，可还是有老师希望能给自己班级的孩子补补课，期望他们能考出个好成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