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知的远方

“咕噜咕噜”，刘万勇的嘴里冒出几个气泡，紧接着一口苦涩的海水呛进鼻子里，瞬间就有一种灼烧般的疼痛感在眉心的位置炸开，他挣扎了几下，眼睛被海水刺激得难以睁开，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睁了开来，没想到老天爷撒起泼来竟连这样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他。

呛进了第一口水之后，趁着意识还没有消失，刘万勇知道自己离死亡已经不会超过一分钟了，但却已经无力回天，不管人的意志力有多么强大，在大自然的淫威面前依旧是无能为力。

就在刘万勇准备迎接生命中最后的最痛苦的几秒钟时，水流却突然之间又变得湍急起来，像是某个地方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一下子就将他扯了过去，而且水位竟也奇迹般地快速降低，清凉的空气瞬间充斥了他的周围。

被湍急水流卷走的同时，刘万勇的脑袋猛地钻出水面，贪婪地深吸一口气，这是一口生命之气，只一刹那间，他就感觉自己的全身细胞都充满了能量，那种舒坦从头到脚，竟是这样的淋漓酣畅。

水流的速度很快，轰隆声再次响彻，不知是哪里来的驱动力，竟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把呛进去的那一口水咳出来之后，又猛吸了几口气，鉴于他良好的身体素质，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但是他无法使自己停下来，水流似乎要带着他奔向海底更深的黑暗境地。

刘万勇努力使自己浮在水面上，回头喊了几声马军师的名字，却早已不知对方身在何处，眼下他只希望其他的同伴不要这么快被淹死，不然就错了这次活下来的机会，虽然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活，但至少现在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水流冲得他经常撞到下水道的墙上，但不管怎么样，他总是死死地攥着手电筒和手枪。在下水道里左磕右碰了一阵之后，水流的速度丝毫都没有减弱的意思，借着手电的亮光，他发现下水道里其实有很多地方都已经坍塌，海水只所以没有漫进来是因为外面还包着一层厚厚的火山岩，估计这一片下水道只有宫殿下面的那些保存的完好一些，其他地方的在大陆沉没时或多或少都有损毁。

渐渐地，刘万勇发现自己周围的整体空间似乎变得狭小，再也不是那种四通八达的小水道，而是一条相对比较宽阔一些的地下管道，很多地方都已经损坏，以至于他被水流带过时，经常会磕碰到一些石头，此时已是遍体鳞伤。

通过这样的观察，刘万勇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水流冲离那一整片的下水道区域，也就是说他已经离开了姆帝国都城城区的遗址，正在向郊区进发。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此时心里多少也有点数，他猜测可能是因为姆帝国下沉时，除宫殿下方的下水道以外，其他有些地方的下水道已经坍塌，并堵住了管道，但外面又包了一层火山岩，所以海水进不来。当刘万勇他们闯进宫殿时，海水已经开始进入下水道，然后被那些坍塌的地方堵住，所以海水满了起来，当海水满到一定的程度时，由于水压的关系，把堵住的地方给冲开了，所以下水道里积蓄的海水瞬间就涌向其他空余的管道里，水位自然就降了下来。看目前的情形，姆帝国的下水道在还大致保存通畅，所以刘万勇就一直被水流带着往前冲，只是不知在前方迎接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在经历了绝境中等待死亡的恐惧之后，刘万勇此刻竟变得坦然了，毕竟还活着，还能呼吸，还能随着水流运动，尽管依然不知道希望在哪里，但是只要有机会去找，也许真的能够找到。

刘万勇不知道自己被水流带过的这些管道有多长，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去看，觉得已经是相当漫长了。慢慢地，水流的速度有所放缓，周围原本规则的管道内壁也逐渐变成了有棱有角的山岩，他用手电往四周一扫，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条不算太宽阔的地下河道之中，上方几十米高的地方竟都挂满了一条条尖锐的钟乳石，看样子这是一个与下水道相同的海底山体的内部，可能同样由于被大量火山岩包裹的缘故，自沉没以来，海水从来都没有侵入过这里。看这里的水道，似乎在当时就是一条河道，姆帝国都城的下水道污水都排入这里，可见当时的城市规划丝毫不亚于现如今的这个时代。

想来这条河道可能在大陆沉没以后，因为断了源头，就逐渐干涸了，如今河道里流的应该全都是灌进来的海水，以太平洋巨大的海水体量，要想灌满这里只是分分钟的工夫。

刘万勇感觉自己在黑暗的河道里漂流了足足有一个世纪的时间，却始终没有到达尽头，好像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冥河，把一切带向未知的黑暗的远方。但他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不管这条海底山脉有多长多大，海水迟早会把这里的大部分空间都填满，不过根据压力的原理，到时候应该会留一点空间给他们这些人做最后的苟延残喘，然后把生命的最后时光消耗在这暗无天日的山体内部。

这一路漂过来的感觉虽漫长，但整个环境却相对静谧，河道相对平坦，所以只有轻缓的水流声，刘万勇在水中浸泡得早已麻木，身上的那些伤口原本被海水浸得疼痛难忍，此刻却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就这样一路漂着，又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了一阵轰轰隆隆的声音，心下顿时一惊，那一定是水位落差所产生的巨大轰鸣声，随着距离的靠近，那声音已经变得震耳欲聋，一定是有很高的落差才会产生这样巨大的轰鸣声，人要是掉下去估计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刘万勇惊得差点从水里蹦了出来，急忙打着手电看河道的两侧是否有可疑上岸的地方，可还是跟之前一样，两边全都是几乎垂直的山壁，人根本就无法立足。渐渐地，水流的速度开始加快，轰鸣声已经充斥了整个山体空间，他挣扎着向河道的一侧游去，即使不能站人，也希望能抓住一点东西，好让自己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水流冲下去。

不过在越来越急的水流中，人要向侧面游去是非常吃力的，刘万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摸到河道旁的山壁，上面虽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头，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能够明显着力的地方，他急忙把手枪插到腰间，把手电筒叼在嘴里，双手在山壁上胡乱抓了一气，竟都没能成功。这时，他感觉到落差的位置已经不远，心里急得不行，卯足了劲想掰住一块石头，可是整个人却一下子被水流带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