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渐黑了下来,梁成在阴意宫前心不在焉地练着刀,目光时而看向下面的青石路。
“梁师,梁师,饭做好了。”吴三一边喊着,一边跑出阴意宫,“是不是现在开饭?”
梁成擦了把汗,皱眉道:“不要叫我梁师。”
吴三抓了抓脑袋,讨好道:“又不能叫师父,叫梁公子又别扭,毕竟小人在跟着您学刀,不叫梁师叫什么?”
吴三这句“梁师”叫得真诚实意,以他在吴府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他本以为梁成教他刀法会有所藏拙,没想到梁成居然对他与那小表妹一视同仁,将吴三这没心没肺的家伙狠狠地感动了一把,于是觉得以后不能再叫梁公子了。
“随便你吧。”梁成叹了口气,“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吧,我再等等师兄,不过你要记住,多给师兄留点饭。”
“哦……”吴三晃悠悠地走进阴意宫,苦恼地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天空中群星闪烁,吴三带着个灯笼,又过来问了一次。
梁成吹着凉风,坐在石阶上,不耐烦地应付了两句。
吃个屁,大师兄都没回来,有心思吃饭吗?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梁成擦了擦嘴角,忽然惊喜地看见一个身影正沿着石阶上山。
“师兄?!是你吗?”
“是我啊,师弟,你在这里干什么?快来帮师兄拿东西,师兄跑了几十里路,快累坏了。”
梁成提着灯笼,赶紧跑下石阶,拿下张初肩上的包裹,顺带还接下了断刀。
“咦,师兄,你这什么刀,断了还那么重?”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刀,我就叫他断刀。”
两人一齐向石阶上爬去。
“前天才下过雨,地面湿滑,师兄要注意才是。”
“唉,师弟,一言难尽,师兄和人打了一架,结果被两人按在泥地里围殴……”
“那么过份?大师兄下次出门不如带上师弟,师弟虽然不不才,但……”
“那两个家伙已经被师兄打死了,师弟不用担心。”
“呃……师兄吃晚饭了吗?”
“还没,说起来师弟中午准备的干粮还不错。”
“那我们现在去吃饭?”
“师弟也没吃?那正好,我们一起吃,不过我要先洗个澡,换套衣服,这一身臭味,哪有什么胃口?”
片刻后,一身清爽的张初坐在饭桌前狼吞虎咽。
“师弟,你也快吃啊!”张初扒了两大口饭,“再不吃师兄就吃光了,这菜真不错,是谁做的?就是有点咸。”
梁成看了眼一眼谄媚的吴三:“这两天的饭菜都是吴三做的。”
“不错,不错!”百忙之中,张初抽出一只手,想拍拍吴三的肩膀,但是他坐着,吴三站着,所以只拍到了吴三的手臂,“等本公子吃饱了,大大有赏。”
“不敢,不敢,小人能够呆在阴山派已经是小人几辈子修来的荣幸,哪还敢要什么赏?”吴三顺从地弯下腰,让张初的手派到他的肩上。
自从将不懂事的家伙都清理掉,阴山派中一个比一个懂事,张初倍感欣慰,看向梁成道:“师弟,怎么不吃?”
“师兄,你吃,师弟暂时没什么胃口。”梁成小口小口吃着饭,一脸慈祥地看着张初,就像老父看着自家能吃的傻儿子。
“师弟,你一天练武练到晚,怎么可能不饿?”张初吭哧吭哧又将一碗饭吃完,旁边的吴三嘴角抽搐了哦一下,连忙给张初添上。
张初接过饭,又吃起来:“你看师兄我每天的活动量只要一增强,就特别能吃,师弟,你要留意自己身体不要出什么问题才是。”
“师弟的身体自然没什么问题,只是中午吃得太多了而已。”梁成放下碗筷,转而问道,“师兄今天是去和谁打架了?师兄将人打死了,可曾问出人家是什么势力?”
旁边的吴三小心翼翼地瞥了张初一眼,动作更加恭谨。
“不知道,”张初头也不抬道,“师弟,这种事情,只要把当事人打死就成了,管他什么势力做什么?”
梁成苦笑道:“能招惹师兄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师兄把人打死了,那些有牵连的势力恐怕不会甘休。”
“师弟,这话说得没道理。”张初抬头,神色郑重地看向梁成,“师弟,这种事情,其实只要将当事人打死就成了,要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人家所属势力的所有人,加上亲属,就因为一个可能会报复的名头都杀了,那就太残忍了!不知道要杀掉多少无辜之人,师弟这种行为万万不可取。”
梁成张了张嘴:“师兄,我……”
“我知道师弟是一片好意。”张初一挥手,“但是,梁师弟,我们要有强者的心态,你看我将那人打死了,就不怕任何人来报复,只要来了,我就一指头戳死,这才是身为强者的自信与自觉。”
“梁师弟,你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想拔草除根,不仅残忍,而且心态偏颇,容易变得嗜杀成性。”
我不是这意思啊……梁成听得有些呆愣,眼神却不自觉地瞥向在角落里发呆的小表妹。
总感觉大师兄是意有所指,难道都是我的错觉?梁成陷入了沉思。
“吴三,你没看见我的碗又空了吗?”张初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水,一低头,发现碗又空了。
吴三这家伙,刚才还挺懂事,现在那么一夸,难道又飘了不成?
吴三脸色尴尬:“公子,饭已经吃完了……”
“怎么回事?”张初脸色一凝,浑身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这吃得半饱不饱,不上不下,真心让人难受,“我还没昨天吃得多,就四五碗饭,怎么就没了?吴三,你这小子,难道克扣我口粮不成?”
“公子,冤枉啊……”吴三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视线看向梁成,“公子,小人哪有那个胆子克扣公子的粮食?都是因为,因为……”
张初皱眉看向梁成:“梁师弟,到底怎么回事?这饭都不能吃饱了?”
梁成脸色一僵:“大师兄,这……都怪师弟,那天下山买粮食的时候买少了些,所以……”
“不对,梁师弟,你恐怕不是不饿,而是想把饭留给师兄我吃,”张初“啪”的一声将筷子丢在桌上,“怪不得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梁师弟,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和师兄我说说!”
“师兄,我……”梁成沮丧地低下头,“师弟就是没用……”
张初面无表情地看向吴三:“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吴三被盯得心里发毛,浑身一个激灵,立马道:“山下那帮子狗日的不肯把粮食卖给我们,梁……梁师那天下山就没买到粮食,好说歹说才从熟人那里要到了一点,今天又下山,连那熟人也说家里没粮了,所以……”
“梁师弟,这事你怎么不和我说?”张初又看向梁成。
梁成叹了口气:“我见师兄忙碌,就不愿意用这些小事打扰师兄,本以为师弟自己能解决,却没想到师弟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害得师兄没饭吃。”
想了想,张初疑惑问道:“我们阴山派往日都在山下买粮食吗?这回为什么不愿意卖给我们?”
“是的,师兄,我们阴山派以前就常在山下购买一些日用品与生活物资,”梁成吐出一口气,声音沉闷,“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都不愿意将粮食卖给我们,我问了几家人都说家里没粮,后来我找到一家熟人,才勉强买到了点粮食上山,可是我这次再下山,连熟人那里也说没粮食了。”
“这事不简单,山下这丁点地方,恐怕我们阴山派一直是最大的顾客,去年又不是什么荒年,现在居然不卖粮食给我们?”不用多想,张初就发现了问题的不对。
“师弟也觉得有些不对,”梁成有些犹豫,“今天,师弟又去了山下,好说歹说,虽然没有买到粮食,但是师弟回来的时候,好像……好像看见了吴家人。”
“吴家人?师弟确定吗?”张初有些纳闷,真是过份,忙了一天,连饭都不让人吃饱了吗?
梁成点头:“方渠城里,没有人会错认吴家人,师弟担心吴家在山上死了那么多人,恐怕是吴家作祟,故意刁难我阴山派……”
“哦,师兄明白了。”张初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秘籍,扔给吴三,“这是我今天无意中得到的一门适合入门的刀法,赏给你了。”
原先听到张初说有赏赐,吴三脸上笑嘻嘻,心里却不以为然,做几顿饭算什么辛苦?他在吴家那么多年,要是这样就能有赏赐,他早就发达了,怎么还会是个炮灰?
现在,手忙脚乱地接住秘籍,吴三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你嫌弃这秘籍?我和你说……”看吴三不大满意的样子,张初想解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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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公子所赐,小人怎么敢嫌弃?”吴三也不看是什么刀法,连忙将秘籍藏好,脸上对着张初露出习惯性的谄媚,“小人多谢公子的大恩大德!要不是公子,小人还在吴家受苦,都是公子……”
张初又拍了拍吴三的肩膀,想起那帮子矿工,有些意兴阑珊道:“世间如江海,无人不在争渡,你好自为之。”
吴三虽然听不懂张初说什么,但是他决定以后干活认真点,比如做菜少放点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