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怪物正是周魄,只是当他冲破地下密室爬出来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头脑中一片空白,不过却有着一种暴虐的本能驱使他消灭一切危险,当然,还有进食。
不过这本能就和他的外形一样,不属于人类。
所以称呼“他”或者“它”,已经没有区别了。
光明时代中大部分的非人类,对危险的感知是极为灵敏的,本能让他发现了远方的审判者,在逃跑时却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告诉他,向北。
他很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北方,但审判者的出现和那声“周魄”让那些遥远而模糊的记忆渐渐浮现,却又如同有一层膈膜将那记忆遮挡着,看不分明。
“砰、砰……”
巨大而狰狞的头颅上,骨刺断折抛飞,审判者面带微笑,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怪物,不时点头。
终于,那怪物疯狂敲打的拳头一停,碧眼中的迷惘渐渐消失,缓缓抬头看向审判者,喉咙中发出一阵怪响后,终于吐出了一句嘶哑怪异的声音:“我是……周魄……去光明城……”
说到这里,那些蒙了一层膈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周魄的脑海,被抛弃的无助和加在他身上的那些耻辱顿时化为熊熊怒火,小小碧眼中突然红芒一闪,他仰头一声咆哮:“毁灭那里的一切!”
这咆哮无比怪异,就好像他的喉咙中有几个发声器一起发声,传出的声音厚重又高亢,如同大提琴和小号的合奏。
而在这嘶吼中,他的双足在地上一顿,身后长尾狠狠拍在地面,轰然声中大地颤动、尘土飞扬。
审判者一愣,突然哈哈大笑,抬手间一股狂风将弥散的烟尘吹开,露出站在大坑中的怪物。
这应该就是段罪最新的研究成果了,果然不错,竟然能用多种动物的基因来强化异能者,这是一条全新的思路。
只是周魄虽然从七级异能者变成了高达九级的存在,但这外表……而且段罪的控制编码似乎也失效了。
审判者微笑道:“可怜的孩子……这一刻我觉得不那么恨你了。那么你有一个选择服从我,我会带你一起去完成你的心愿。或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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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碧眼中的竖瞳猛然缩为一条缝,凶光一闪,怪物从深坑中咚咚走出,在审判者身前站定,四米的身高让审判者看起来如同孩童,怪物低头看着小小的审判者,大口喘息,翻起的大大鼻洞中喷出道道淡雾,眼中的凶光渐渐消失,透出挣扎的神色。
“咚……”
大响声中,怪物单膝跪下,脆弱的地面顿时凹陷,他看着面带微笑的审判者,慢慢垂下了头颅。
审判者神色一肃:“你选择了服从,相信你痛恨曾经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份。那么,从今天起你就叫……”
他看了看那巨大身躯上的一根根狰狞骨刺,点头道:“骨皇……骨皇,那边来了一些人,我相信你一定很喜欢他们的味道。”
周魄……不,骨皇。骨皇缓缓起身,看向北方,在远处,一道钢铁洪流正从地平线上跳跃着涌出,传来隐隐雷鸣,阳光照在那些银亮的铠甲上,如同一层波光。
骨皇四下一看,看见远处仍然顽强矗立在教堂废墟上的教徽,用征询的目光看了审判者一眼,审判者微笑点头,骨皇大步奔去,巨大的身体在废墟中纵跃如飞,到了教堂废墟前猛然一跃,轰然站在了废墟之顶。
降临城的圣徽是合金铸造,“t”字型的一横长三米,那一竖有四米,熊熊火光中,只见骨皇一把将圣徽从废墟中提了起来,又一脚踹断基座,抓着圣徽高高举起,看向远处涌来的银色波光,一声咆哮传遍四野。
圣徽,在教廷是至高无上的标志,从无人敢亵渎。
降临城残存的居民们因为那声咆哮看了过去,却看见层层烟火后,一个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魔站在高高的废墟上将那圣徽高高举起,众人惊声尖叫,如同看见了世界的末日……
发出了战争宣言后,骨皇拖着成为他武器的圣徽向城外大步奔去,所过之处留下一个个半米深的浅坑。
无数重炮开始怒吼,炮弹如雨落向涌来的银色洪流中,掀起一片片血色浪花。
骨皇追着飞射的火雨大步奔行,在他身后,无数鬼面黑袍从降临城如烟涌来、汇聚一片,渐渐形成黑色的浪潮。
阳光下,银色洪流和黑色浪潮越来越近,终于轰然撞在一起,无数银色和黑色的身影抛飞、裂开、落下,银色和黑色交织缠绕,绞出片片血色……
血腥的战场中,骨皇手中数吨重的圣徽盘旋如风,厉啸着荡开一层层血浪。
但看见被鲜血沾满的圣徽,那些银甲战士状若疯狂,甚至不顾身边的执行者也要向骨皇冲去,高呼“异端”和“恶魔”,然后被他们心中神圣的圣徽拍得粉碎……
骨皇却在不住颤抖,这颤抖不是因为脱力,而是因为他终于体会到了强大的力量。
看见那些平日里满口光明神的骑士被连人带马砸为肉酱、被他们视为圣物的教徽砸为肉酱,强烈兴奋感如潮水般涌向他的全身,他只想多杀一些,然后用这些美味香甜的血肉填满肚子……
至于那几个比较强的敌对存在,他不想去追,虽然他的速度不慢,但他知道追不上,而且这些“小兵”很容易杀,不怎么费力,只需要转着圈挥动手中的武器就好。
降临城城头,审判者捧起那个正方结晶体,将那头颅转向沸腾的战场,轻声道:“看,这就是你要的战争,真正属于这个时代的战争……不过你的想法是错误的,战争固然能将那些蛀虫清洗,甚至可以将那些不堪的、邪恶的、罪恶的东西洗净,但最后留下来的,也是满手血腥的罪人……”
不过结晶体里的头颅并没有看向那战场,蒙上一层灰白、无神的双眼依然看向天空。
审判者叹了一声,将手中头颅交给身后的执行者,他身影一闪,如一道黑影向那战场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