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婆罗魔经(上)

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上，几只有着纯白羽毛的海鸥振翅飞过，为没有多少风浪的海洋添加了几分生气。

平静的海面中，一艘私人游艇正缓慢的随波浪起伏。现在四下无风，要不是偶尔有些许波浪打到船身上，如此宁静的环境会让人怀疑世界是否静止不动。

戴着太阳眼镜，身穿连身泳衣的艾莉卡悠闲的坐在长椅之上，她身前放着一个携带式的烧烤炉。

一旁的小冰箱塞满了各式烧烤食品，除了常见的香肠鸡翼与汽水饮料外，置於炉下的大水桶中还有十多只碗口大的鲍鱼与几条还在游泳的海鱼。

这是出海的时候向港口的鱼商直接买的，凌露与艾莉卡在物质消费上从来没有节省过，像是艾莉卡脚下的游艇便花了三百多万美元。

钱对她们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既然如此，在可以享受的范围内自然要尽情挥霍。

反正以艾莉卡的财力，也不用害怕会缺少零花钱。

艾莉卡把四只连壳的鲍鱼放到烤炉之上，几只鲍鱼的体足立时抖动起来，但已经被反转了的身体却难以移开，只能慢慢地被火力烤熟。

慢慢地一种海鲜独有的气味从烤炉上飘出，鲍鱼也停止了活动，大量的汁液从壳的边缘涌出，然後被热力蒸得沸腾起来。

看见差不多能吃了，艾莉卡拿夹子把鲍鱼夹到餐盘之上，并倒出几滴鲜柠檬汁到鲍鱼之上。

那贝类的香气加上柠檬的酸味，混合成一种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这些新鲜的鲍鱼并不需要多少调味，单是加上少量的海盐跟柠檬汁已经是最佳的美食了。

餐刀把鲍鱼从中切开，再顺速的切成小块。

已经感到肚子饿的艾莉卡逼不及待的把那香气四溢的珍味放到口中，咀嚼之下，一种鲜甜甘饴的味道在口腔中爆发出来。

这彷佛是告诉人类活着有多好的味道，一只几乎跟方包大的鲍鱼不到两分钟就已经被她完全消灭，剩下的三只也只是多存活了十分钟。

自从接受了凌露的训练之後，艾莉卡的食量也变得非常之大。要支撑每天六小时的运动，所要消耗的热量也是十分庞大的。

因为凌露想要到海洋中进行另一阶段的修行，已经半年没离开所住城市的艾莉卡便强烈要求把这当成是休假。

艾莉卡清扫完鲜烤原只鲍鱼後，烤炉的空位便快速地由其他食材补上，有玉米、茄子、猪柳、牛排、沙丁鱼……这些肉类都是向某个专间冻肉供应商订来的，那公司提供了大量的烧烤套餐，专门出售腌制过的肉类作烧烤用。

幸福感满满的艾莉卡，也不忘花时间留意椅子上的手提电脑。电脑上的萤幕正显示出一个心电图，还有其他各式表示身体状况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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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出行对於艾莉卡是渡假，但却是凌露修练另一套截然不同武学的时间。

游艇上的一台牵引机延伸出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正连接着三十米深处的一条人影。

被铁链绑着的凌露四肢摆出高难度的瑜伽姿势，以最大限度压迫着肺脏，使得肺部难以进行平常的呼吸。

隔绝空气的环境、加上深度带来的水压、还有配合练功的姿势，种种条件都提供了一个合适的环境。

一个只能靠内呼吸维持身体运作的环境。

内家功夫中的内呼吸，指的是单靠体内真气运行而带动的呼吸作用。随着真气的调控可以加快或减慢血液的流速，从而增大或是减少氧气在血液中的含量。

三十米的深度约相当於七到八层楼的高度，还未至於看不见海面上的阳光，凌露从海面透下的余光明灭中知道自己已经维持这姿势三天了。

这是婆罗魔经的第一关绝息关。

婆罗魔经是一本古印度的修练法门，共分为三关绝息关、练骨关、锻筋关。其理论依据完全照着印度的三脉七轮学说，与洗髓经以中原的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的经脉系统完全属於两种不同的体系，但终究殊途同归。

凌露比较两者的内容，很简单地便可看出洗髓经不论在威力与深度上都远胜於婆罗魔经，但缺点在於非常难练。

只有一年凌露没有信心完成六章的修行……事实上她花了半年时间才练通了第二章，对於洗髓经第三章四大假合篇却依然没有头绪。

为了解决洗髓经难练的特点，凌露故意挑选了婆罗魔经作配合。这武功以锻体为主，可以跟以精神为主的洗髓经互补不足。

锻链过程十分危险，但却容易速成。

根据凌露的估计，这婆罗魔经三关的水平约跟洗髓经前三章相约，只是重点放在不同的地方。

婆罗魔经的首关绝息关要求修练在在水下闭气运行独门的功法，配合瑜伽动作引导内呼吸，以达到延长内息到延绵不绝的地步。

婆罗魔经混合了瑜伽的苦行修练法门，但与动不动要上数十年的冥想才能完成的瑜伽分别在於婆罗魔经是以短时间功成为目的的。

就以这绝息关为例，婆罗魔经上记载一般的瑜伽修行者至少要苦修五年才能到达这水平。

但只要依照经上的法门，花上一天时间就能破关……如果没有淹死的话。

修行者体内单以一口气维持，如果能闭气越久，完关後内劲的持续力越强劲。合格的时间是一天，两天为优良，三天为顶级。

不过这标准是对内功初学者而言，已经有两章洗髓经护体的凌露，很轻易的便突破了三天的时间。

但她没有停止的打算，她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那里。

穿着比坚尼泳装的凌露，胸前与太阳穴的位置都贴着特殊的监测器，其不断测量着凌露的各项维生指数，要是到心跳到达危险水平，在船上的艾莉卡便会立即中止测试，强行把她拉到水面。

第四天，凌露双眼似闭非闭，她全身已经进入了一个像是冬眠的状态。

除了脑部依然活动外，心脏以极缓慢的速度在跳动，血液彷佛凝固起来了，体温也降到跟海水的温度一样。

对於常人来说，这样的状态早已致命，不过凌露贴在额上的精神感应金属依然不断向上方传播讯息，使艾莉卡知道她状态不错。

第五天，凌露的身体继续悬浮在海洋深处，这天有无数的海洋生物游过她身边。不论是少如指尖的鱼苗，或是两米长的鲨鱼，没有一只曾经对她表达过任何的兴趣，彷佛凌露只是死物一般。

这已经不是婆罗魔经的内容了。

凌露体内的经脉开始运作，配合着三脉七轮的跳动，以两种截然不同的方式运使洗髓经。

佛家讲求的空性，是指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超越二元对立论的境界。

凌露完成了一半，到达了由生入灭的境界，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生气，只有一片的死寂，是以所有的鱼类都对她视而不见。

第六天，凌露的心跳回复到了原本的水平，体温也回升至正常人体的三十七度，单看数据跟常人没分别。没有一个人可以猜出这是一个在水底吊了六天的人的身体情况。

但奇怪的是即使凌露的身体回复生机，那些游动的鱼儿依然没有任何回避她的动作，好像她完全不存在一样。

第七天。

凌露满面通红，心脏以极快的速度跳动。她的真气以狂猛的速度在她体内的每一处经脉流动着，甚至打通了几处平常闭塞的经脉，一下子让她像台刚换轮胎的跑车一样，以极速狂奔。

四大假合篇，四大者，地水火风。所谓四大假合，指世事万物本由四大元素构成，包括人的肉体，还有这片无尽的海洋。

海洋表现上以水大为主，实际上里面还飘浮着大量的灰尘与空气，只是微少的让人不能察觉而已。

七天的潜修让凌露领悟了四大假合的道理，既然海洋中存在空气，那麽她就不需要拒绝这海洋。

洗髓经的真气覆盖在她的皮肤上，起着渗透膜，从川流不息的海水之中过滤出凌露身体需要的氧气，直接溶解到血液之中，其效率更高於用肺呼吸。

凌露运使起四大假合篇的精要，身体的内气越催越盛，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一声轰然巨响，海面上爆出一条十来米高的水柱，就像有甚麽炸弹在海中爆炸了一样。

在那粗大的水柱中，有一道身影随着喷涌的海水往天冲去。

凌露犹如飞龙般不断爬升，直至到达五十米的高空，冲力已经被消耗得七七八八，她上升的势头才停下来。

身处半空之中的凌露，望着那多日不见的蓝天，心中忽然明白为什麽古代道家会把修练的最终境界称之为飞升。

在刚刚凌露全力运使内力的一刻，心中忽然有了一种自己似乎无所不能的感觉，那强大的力量直让凌露产生自己能一跃直到太空的错觉。

重力再次作用在自身之上，预想之中的自由落体运动正要发生，凌露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对应手段。

凌露双足一点，脚尖点到在空中飞散着的一颗小水珠。这直径不到两公分的水滴成为了凌露的踏脚点，凌露脚趾一点再点，在无数颗溅起的水珠中跳来跳去，像是踩着无形的梯级般一步一步下降。

修成四大假合篇并不只让凌露的内力上升，更顺带让她对四象的领悟更深。在凌露所修练的拳掌腿之中，以风神腿的进展最大，毕竟这几天内凌露无时无刻在做的就是吸纳海中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