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昏迷,醒过来时,已经躺在房内的木床上。
房还是那间房,房内的陈设没有丝毫变化,人高得花瓶立在门口,左右各一个,屋内半截立着一块山水屏风,将整间屋子的空间扩展开来。
咚咚咚。
孟晓睁眼之际,便听见一阵越来越小的脚步声传来,又有咯吱的开门声响起。
孟晓苏醒,有两位侍女正在他床边照顾她,一位为他的右臂换上纱布,另一位抱着一盆血红的热水离开。
宗门凋敝之时,人去楼空,能够找到两位侍女已经很不容易。
孟晓想翻个身,疼痛使他很难做到,最终在侍女的帮助下,他成功将脸朝到了门口。
感受着木床上的温度,孟晓嘀咕:“新婚燕尔之房的木床果真尤其暖和……”
“楚楚,你还好么?”
青年口中念念叨叨之人,正是他的妻子,郑楚楚。
女子从他弱小时便一路跟随,同样是漓江剑派的一位女剑修,只不过天赋不及她,停留在后天境界。
郑楚楚始终站在他身后,为他诞有一子,为了照顾孩子渐渐倏忽练剑,成为全职主妇。
随着孟晓展露峥嵘,成为漓江剑派最具剑法天赋的大师兄,郑楚楚身为他的妻子受到的非议和诟病越来越多,门内门外的呼声一致认为,郑楚楚配不上孟晓。
就连掌门也曾劝说孟晓应该纳个二房,并介绍了一位漓江剑七式的女剑修。
这种关头,孟晓体内巫毒爆发,面临死劫,辉煌的人生急转直下,大好前途瞬间土崩瓦解。
议论声转变为唏嘘声,那位掌门介绍的女剑修立马反悔,表示不愿意嫁给一个生命不多的人。
可郑楚楚一直默默照顾孟晓,还要分心哺育年纪不大的小儿子,毫无怨言。
正是由于这份愧疚,孟晓才选择留下一封诀别信,自己孤独隐秘的死去。
“楚楚哪去了?”
孟晓反应一番,房内只有他以及两位侍女,并无第四人。
咚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声音应当是三人,咯吱声传来,门被推开时却是四人。
最中央是太上长老丁天阳,只见他脚底裹着金丹能量,走起路来落地无声,因此并无脚步声泄露。
在老者身旁,则是漓江剑派的掌门,以及另外两位先天长老。
丁天阳缓行至孟晓床前,俯下身,握住青年的左手,抱歉道:“孟晓,我对不起你,你损失右臂,责任全在我。”
老人无比自责,皱纹遍布的老脸剧烈抖动起来,脸庞上的鼻子眼睛嘴巴像是硬生生镶嵌在一起,这么一抖就要簌簌簌掉落。
孟晓想要坐起身,却苦于无手支撑,只能躺着道:“太上长老,这不怪你。”
望着老人红通通的眼眶,他又道:“眼下大敌退去,漓江剑派传承得以保住,应当高兴才是。”
见青年面带笑容,坚强无比,丁天阳郑重应允:“是啊,是应该高兴。”
后方,那位清瘦中年走上前,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玺印,一道法旨,以及一柄长剑。
玺印和法旨都弥漫着皇气,不像是宗门内的物品,倒是那柄长剑整整作响,剑身
上有漓江潮水奔腾的图像,是属于剑派中颇为不凡的一柄好剑。
丁天阳接过长剑和玺印,道:“孟晓,你掌握剑法天地,在你昏迷的这几日内,韩国皇室暂时将你的名字收录到凡榜一百一十。”
老者打开那幅法旨,顿时一只只小子便跳出:“漓江剑派大弟子孟晓,手持孟晓剑,掌握剑法天地,悟出山水剑意,以一招天上月,斩神榜第十六的银甲老人两成生机。”
“孟晓有神榜的实力。”
丁天阳笑吟吟道:“你现在还未曾全力出手,换句话说,还未曾来得及挑战神榜上的高手,故此皇室无法将你收录进神榜中。”
“但那是迟早的事。”老者一边说,一边将那枚玺印放到青年床上,并道:“这是皇家授予的一枚县丞印,你未曾达到金丹期便拥有神榜实力,极为了得,在你昏迷这几日,有关于你的消息已经传播到韩国处处。”
“皇室抛出橄榄枝,想邀请你成为北川县丞。”
“北川县位于江州,乃天子脚下,繁荣富庶,是个美差。”
孟晓心头一窒。
成为天子脚下的县丞,这是一道殊荣,意味着权力和地位,亦表明皇室的拉拢之心。
并且,北川县隶属江州,丞毗邻韩国皇室所在巨鹿州,可谓是风调雨顺,秩序井然,成为那里的县丞,只是挂个名头,便可终日享受生活,无战乱危机,无杂务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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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时年二十三,仅仅凭借一剑,便可成为天下多少官宦梦寐以求的北川县城丞。
清瘦中年在大战中丢掉一只耳朵,他道:“孟晓,北川县丞职务一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派凋敝,为剑派在皇室中积累一些人脉便显得重要起来。”
丁天阳接过话茬,递出那柄长剑,横放在青年床弦,又道:“孟晓,这是剑派内的一柄好剑,是一位领悟了剑法天地的前辈剑修所留,你仰仗之,还能够提升几分实力。”
老者看着青年缺失的右臂,在心中默念:“无论如何,我定要为你寻来断臂重生之法!”
孟晓从老者手中抽回左臂,接着力坐起了身,询问道:“太上长老,掌门,我内人郑楚楚呢?”
孟晓胡思乱想,希望妻子是逃了,而不是落入星陨阁手中。
“楚楚他得到你的诀别信,便带着孩子离去,踏上寻你的路。”
丁天阳继续道:“她顺着黎江而下,远离了这次祸端。”
老者差侍女再去端些热水,又道:“你放心,楚楚她身在他方,听闻你掌握剑法天地的消息,会第一时间赶回的。”
孟晓点头,暂时打消了沿着漓江去寻找的想法。
青年左手握住那柄长剑,略微感受一番,其重量七斤二两,比之前的佩剑重了一斤二两。
剑根处,刻着“天地”二字。
孟晓双目放光,笑盈盈道:“是柄好剑。”
青年将宝剑和玺印收起,缓缓道:“太上长老,现在剑派内情况怎么样?”
知道星陨阁大敌退去,那些在危难时刻逃走的剑修子弟想必会折返,虽说漓江剑派并不需要这些没有归属感之人,但毕竟眼下是非常时期。
丁天阳眸子黯淡,哀声道:“出走的先天长老无一人折返,倒是有数十位后天子弟回到剑
派中。”
“也不怪他们,虽说如今你的名头很盛,能够硬撼神榜高手,可你毕竟还未曾成就金丹,星陨阁看似已经退去,却时时刻刻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清瘦中年跟着叹息:“剑派的子弟暂时还不敢回到住处,都聚集在剑宫处,以防万一。”
孟晓又躺了下来,以休息之名将几位前辈支走,又将两位侍女暂时驱退。
待得屋子里空无一人时,青年从床上坐起,一脚踢开了贴身的被褥,开始修炼起来。
“我虽化解此劫,却仍旧未曾了断众人心中劫!”
“星陨阁,不能就这么算了!断臂之仇……”
孟晓盘坐在床榻上,失去右臂的他甚至有些坐不稳当,身子总是向左臂那一侧倾。
宝剑“天地”浮现,静静的躺在他双膝上,只见孟晓单手掐出一道剑印,剑印不断变化,朝着宝剑击去。
嗡嗡嗡。
受到少年剑印催动,以及那股先天能量的托举,灵剑震动,渐渐升起,悬浮在空中。
能量进入长剑中,又从长剑另一侧涌出,便成为亮堂堂的剑光。
剑光不断汇聚,最终,形成一副山水天地。
天上一轮月,山影重重,泉水淙淙,老树临河,而孟晓就盘坐在老树下,临着溪,看着水中倒影出的月亮。
那画卷中的人影倏地盘坐下来,也开始在胸前结出一枚枚剑印。
陡然间,剑法天地和现实沟通起来,剑光从图画中照进现实,那片天地不再虚拟,而是变成一座真实的世界,鸟儿鱼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滋滋滋。
孟晓的屋子充斥着白色的光,以长剑为中心,散发巨大的吸力,将屋子里所有的能量皆尽吸了进去,补充剑法天地所需。
不仅如此,外界天地中逸散的能量同样被吸入,化作剑法天地的养料,这些能量化作一股股风,逐渐聚向那个盘坐在江边的少年。
能量越来越厚,越压越实,将那人围成了一枚蛋,能量不断汇入,压缩还在继续。
门外,两位侍女从门缝中打量,议论纷纷。
“大师兄房间里闪着耀眼的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其中一人不安,就要推开房门,进去打量。
另一人阻止:“别冲动,大师兄吩咐过我们,守在这门外,不准任何人入内,我等得照做。”
二位女子当起看门人。
嘭嘭嘭。
房顶炸开,出现巨大的空洞,天地中的能量从空洞中涌入,灌入孟晓躯体,在孟晓的剑法天地内,有一枚丹丸逐渐成型。
经过一整日熬炼,那枚丹丸成为龙眼大小,精亮滚圆。
嗖。
这枚丹丸冲进孟晓丹海,成为一枚定海珠。
瞬间,丹海内毫无秩序可言的能量统一旋转起来,以丹丸为中心,构建出金丹漩涡。
“哈哈,金丹期!”
孟晓持长剑,从房顶冲出,脚踏着剑,向剑宫飞去。
“星陨阁,是时候让你们体验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