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痛苦哀嚎的众打手,又瞅了瞅抖如筛糠的池继军,罗程什么话也没说,而是径直走向了小铁皮屋子。
在诸多目光注视下,罗程轻轻抱起童宇,缓步出了屋子,消失在人们视线中。
望着罗程离去的方向,池继军神情复杂,既有深深的恨意,又无比的恐惧。随着身上再次钻心一疼,他又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罗西特拉倒是没有惧意,更多的就是恨,但也不禁深深的空虚。他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恐怕接下来就该生命倒计时了。
至于地上那些家伙,眼中的凶戾仿佛尽数散去,有的只是恐惧,深入骨髓的惧意,想起便不寒而栗的惧意。
罗程自是不会理会这些人的想法,也无需再理会现场的事,善后事宜自有雷一统筹处理,他现在眼里只有童宇,只有对心上人深深的呵护与爱怜。
尽管事发过程中童宇很勇敢也很机智,但毕竟受到了很大惊吓,在脱离险境后,那种恐惧才深深袭来。
接下来的两天,罗程一直陪着童宇,尤其更是守护着她进入梦乡。经过这样的调理与呵护,她的状态大有好转,周一早上两人才回到了艾河区。
司机小孙很贴心,没有开镇长专车来接镇长,而是专门换了另一辆汽车。
童宇很感动,也很温暖,开心的坐车回镇里了,并决定回去便处理那辆令她触景生惧的轿车。
罗程直接开车回了单位,雷一随后进了屋子。
简单询问了一下童宇情况,雷一直接汇报起来:“目前事实已经完全清楚,始作俑者就是池继军、靳哲,池为主靳为辅,整个过程都是他们导演的,只是后来的发展有些偏离设计。黑豹子就是亡命徒,好多案底都被揭了出来,身上还有人命,那些手下也都是混社会的,大都各有案底。”
“那个人贩子更是罪恶累累,经他手贩卖的人口有上百人之多,其中以女孩、婴儿为主。由于事涉域内域外,又牵扯受害人众多,这个案子历时要长一些,全部厘清还得一段时间。”
“可恶。”罗程冷哼之后,只说了句“你盯着点”,就让雷一离去了。
尽管罗程足够低调,尽管那个过程主要发生在外地,但童宇被劫一事还是在一定的圈子传开了。传言版本众多,五花八门,有的传言还很离奇甚至荒诞。
罗程自是能够收到这些反馈,但他都未理会,这本就在意料之中,不过他很是担心童宇,还特意进行过宽解。
所好的是童宇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她还反过来安慰罗程:“比起那天的凶险其他都不算事,你不必担心。”
恭欣一直关注着此事,也一直及时向阮钧钢汇报着。
在罗程回来的第三天,恭欣再一次来在阮钧钢近前,汇报着最新汇总信息:“书记,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是这样的。起因就是关停生态绿缘塑品厂,厂子实际投资人怀恨在心进行报复,那个熊大志不过是代言人而已。”
“投资塑品厂的一共两个人,一个叫池继军,一个叫靳哲。说起这两个人,与罗程很有渊源,可以说是死对头。在罗程当金峻岭应急局长的时候,就收拾过这两人,并导致靳哲库区主任被免、池继军赔的一塌糊涂。两人仅有的钱甚至还借债才弄了这个厂,却又被罗程给摁死了,两人岂不玩命?”
“注意你的语气和立场。那个厂子污染环境、贻害无穷,难道不该关停?当初那俩人一个玩忽职守,一个做豆腐渣工程,不该查办?”阮钧钢插了话。
“是,是。”恭欣点头允诺后,继续说,“尽管那个厂子该关,尽管之前仇怨也是事出有因,可这两人不那么想呀,他们就觉得是罗程害了他们,就想着伺机报复。可能他们觉得罗程难对付,这才想着对他女朋友动手吧。”
“据说那天也不知怎么那么巧,司机刚把童宇送到开会地点,就接到家里出事的电话,于是立即坐火车回了。还据说童宇本来想着跟罗程住下,也不知接了个什么电话,就自个开车连夜往镇里赶。等她到半道的时候,就让人劫了,劫他的人就是池继军、靳哲安排的。”
“再之后,罗程得到信了,就一路跟了过去,然后好一通打,这才把童宇救了出来。据说双方都上了好多人,听说还动了真家伙,空气里好长时间都是药臭味。还听说也不怎么里面竟然有人贩子的事。”
“你说的这些都有根据吗?消息从哪来的?”阮钧钢再次插话。
恭欣稍一沉吟,给出回复:“事发当晚有人查过相关录像,警局朋友给出的推测。再一个童宇在面馆接电话时,我一个同学的老婆也在那吃饭,她正好听见了支言片语。至于开打、动火器,这就不知从那说起了,反正好多人都这么说。还有人贩子的事,是警署那边正好在查,人们也就联系一块了。”
“对了,这次罗程没有报警,也没动用区里、市里警力,也不知从哪找的人。有人说是他的朋友,就是跟他以前一块练过功的人,说是这些人都很能打,比他都生猛。还有人说是警务系统的特殊组织,依我看纯属瞎扯,特殊组织哪是谁都能动用的,何况就是一个普通劫持案嘛。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现在介入这件事的是总警署下边的部门。”
阮钧钢再次打断:“不要轻易相信,但也不要轻易否定,既然总警署接收了案子,那么特殊部门出警也有可能。”
恭欣马上道:“就是一个镇长被劫而已,他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副区长,又不是基地长或署长。”
“这个无需深究。”阮钧钢抬手示意,“还有吗?”
“还有……对了,有这个事。”恭欣下意识向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罗程直接把池继军打残了,听说他打残了好几个人。不论那些人犯了什么法,自有法律去管,他一个堂堂的公务员,还是班子成员副区长,这也太的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了,这是知法犯法呀。”
“你这消息确切?”阮钧钢追问道。
“是否打残别人不确定,不过有人亲眼看到池继军在首府警政医院治疗,手脚都断了,好像有一个手腕还是粉碎性的。”恭欣停了一下,又说,“池继军是金峻岭应急局长甄敬军的亲外甥。对同事的亲戚都能下这样的狠手,这也太残暴了,这还是公务员吗,与暴徒何异?我严重怀疑他有精神分裂、暴力倾向。”
阮钧钢沉吟了好大一会儿,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去吧。”
“身边放这么一个人太可怕了,这得有人管呀。”恭欣唠唠叨叨地走了。
看着关上的屋门,阮钧钢叹息了一声:“唉,把这打探消息的精神头用到工作上,什么事都能做好了。”
感叹之后,阮钧钢眉头便皱了起来。
尽管对恭欣的内部消息持怀疑态度,但阮钧钢也深知无风不起浪。尤其从种种迹象来看,童宇肯定是被劫持过,罗程也肯定出手了。
按说这怎么也算绑架人质,还发生了严重械斗,应该有所记录甚至小范围通报才对,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静?是传言过于夸大了事实,还是有什么说道呢?
假如罗程果真把人打成那样,无论什么原因也有失身份,相关部门应该予以过问才对,怎么也得有个说法吧?
静候佳音吧!希望上面不要助长和纵容这种暴力方式。
与阮钧钢一样,好多人都在等着后续进展,但想法却不尽相同。
有人也希望看到罗程被严惩,用他们的话说叫“体现法之正义”,其实就是盼着罗程倒霉。
有人则纯属就是看热闹的心理,都希望从后续处理中解读出更多内容来,甚至补上错过之前精彩内容的缺憾。
还有人则是替罗程担心,当然也不乏有人担心自己以后不好过。
做为事情当事人,做为重要事项见证人,童宇实实为罗程担心,这天还是忍不住打来电话:“罗程,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最好也打听打听,早做打算,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有什么好准备的?多大点事。”罗程大咧咧着道。
童宇轻轻叹息了一声:“小心无坏处,都是我连累了你呀。”
罗程霸气回道:“人人都有逆鳞,你就是我逆鳞,触我逆鳞者死。”
童宇惊呼了一声:“啊?罗程,你可别吓我。”
意识到刚才言词过重,罗程马上语气一缓:“没吓你,就是一个比喻。不过希望那些宵小之徒要有自知之明。”
“反正你也多注意点吧。”童宇又嘱咐了一句,挂了电话。
“你就是我逆鳞。”罗程冷冷地自语了一句,放下了手机。
等啊等,
三天,
五天,
十天,
两周过去了,上面没有任何说法,既没对罗程追责,也没有对相关人员处理的消息扩散,就好似这事没发生过一般。
为此有人遗憾,有人欣慰,也有人生气。
恭欣简直是气愤填膺,一进书记办公室就嚷嚷起来:“手段那么残忍,完全违背了公务员职业道德,就是明目张胆地犯罪,为什么就不处理呢?这也太没有公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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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钧钢冷冷地瞪了对方一眼:“你是区委秘书长,不是小秘书,即使秘书也不应该这样。”
“是,是,可我就是觉得实在不公。”恭欣尽管点头承认,却又仍旧嘟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