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生态绿缘塑品厂污染一案,最终以彻底关停工厂、查办主要案犯为结局。在区里有关部门的关注和参与下,职工们的权益得到了保障落实,大多数职工也有了新的工作岗位。
但在此案中有一关键人物却漏了网,这个人就是原环保局长戴中发。
据熊大志交待,以他的落后设备与技术,之所以能顺利开办工厂并一直太平无事,都是戴中发罩着并帮助运作的结果,戴中发也在其中吃着股份。不但如此,戴中发还帮着炮制了“生态绿缘在新新市和首府有人”一说,导致好多职能部门敬而远之绕道走。
对于戴中发与塑品厂的密切关系,也得到了塑品厂其他核心层的证实,看来戴中发的确是此案关键案犯。但戴中发已于宣传单出现当日失踪,之后再未露面,原通讯设备与号码也均都抛弃,查找公共监控录像也没实质收获。
戴中发就这么从人间蒸发了,导致案子再不能深入推进,为此曲仲直很是懊恼,埋怨自己虑事不周。罗程倒是很看得开,还对曲仲直进行了劝解和安抚。
有人欢喜有人忧,同样是戴中发失踪,有的人却高兴的不得了,并暗暗祈祷戴中发永不露面。
这段时间罗程琐事很多,童宇在镇里也忙得走不开,两人楞是一个多月没见上面。这天下午倒是见面了,可是还没待上半个小时,童宇又要去开会了。
童宇参加的是全市镇、局负责人视频会议,会场在区文娱大礼堂,从区委出来,她便直接赶到了会场。
当童宇进到大礼堂时,里面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会议再有十几分钟就要正式开始了。
“嗡嗡嗡”,
一阵蜂鸣振动忽然响起。
童宇取出手机,看到是司机小孙的号码,就直接接通了。
“镇长,我得回一趟家里,我爸出车祸了。”小孙语气很急。
车祸?听到这个词,童宇不便细问,赶忙嘱咐道:“赶紧回,路上开车慢点。”
“坐火车回,正好马上就有一趟,朋友帮我买了票。”小孙回道。
“那也好,有事来电话。”
“好的。”
通话结束了,但童宇脑中还在想着与之相关的事情。
童宇见过小孙的爸爸,那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退伍老兵,腰板挺直,人很精神,看着就很正直、坚毅。
怎么就出车祸了呢?
什么样的车祸?
人伤的厉不厉害?
有生命危险吗?
童宇脑子里正走神,忽的被旁边妇女主任碰了一下,才意识到现场会议大屏已经开启,赶忙收拢心神、正襟而坐。
会议很长,开了将近四个小时,结束时已经快七点了。
司机不在,回去还得走一段夜路,于是童宇决定住下来,出了会场便给罗程打电话。
回铃音响了好几声,无人接听。
随即罗程发来了短信:正要开班子会,你先吃吧,会后见。
“开会?大白天不开,偏选这时候,讨厌。”童宇嘟囔着,开车来在街上,找了家较干净的面馆。
削面上得很快,童宇吃得很慢。
就在童宇刚吃到一半时,手机响了,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
“您好!找谁?”
“您好,请问您是艾河区大磨石梁镇童镇长吗?”
“我是,你哪位?”
“贵镇有一个度假村要招商是吧?”
“是。”
“我公司对这个项目很有兴趣,想要去考察一下。”
童宇心中一动,问道:“你对这个项目有了解吗?”
“当然啦,这是必须的嘛!这个项目的全称是……”对面男声讲说起来。
听对方讲的很在门,看来没少做功课,应该不是忽悠匠,于是童宇回道:“你贵姓,哪家公司,什么时候来?”
“免贵姓王,任职王氏威游旅游度假集团副总经理,考察越早越好,看镇长时间。”
“这周都在镇里,下周可能要出差。”
“是吗?那还剩两天了。这么的,我们晚上出发,明天早上到镇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必赶夜路。”
“谢谢!经常外面跑,已经习惯了。明早八点见!”
“八点见。”
结束通话,童宇自语了一句“还得赶夜路”,起身离开了面馆。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外面已经影影绰绰,路灯都亮了。
来在车上,正要打电话告诉罗程,又考虑到他正在开班子会,童宇便收起了手机,想着等到了再告诉,或者等他打电话来。
汽车穿过区城大街,沿着环城路南行,不多时便出了城,左拐上了区道公路。
与市区相比,区道上没有路灯,没有楼房,只有“沙沙”作响的成排行道树,还有远处黑魆魆的山峰,偶尔出现的一两栋房子也是灯光昏黄、影影绰绰,更添诡异色彩。
虽然以前也没少赶夜路,但单独一人还是头一次,尤其在这种车少人少、到处都是黑影的路上走,童宇不禁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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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不怕啦,我不怕不怕啦。”童宇哼着歌壮胆,但心头的那种恐惧却有增无减。
早知这样还不如明天起早走呢,可现在已经走出好几十里,再没有返回的道理了。
“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啦。”
哼哼唱唱中,前方终于出现村庄,也有了虽不明亮却倍觉温暖的成片光亮。
童宇放慢车速,尽情享受着有“人”相伴的踏实感觉。
尽管走的是蜗速,但短短的千米距离还是很快过去了,汽车再次驶入黑魆魆的公路上。更为可恶的是,公路一侧靠近山体,山体带来的威压让人透不过气来,甚至有窒息的感觉。
“我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啦。”童宇的嗓子已经严重变音。可她却顾不了这样,而是能唱多高就唱多高,以期盖过那种恐惧。
“叮呤呤”,
“叮呤呤”,
忽然响起的铃声,把精神高度集中的童宇吓了一跳,手都不由得抖了一下,汽车方向都稍稍偏了。
放缓车速停到路边,童宇取出手机来。
看到是罗程号码,童宇没好气地说:“干嘛?”
“住哪了?一会儿去找你。现在会议中途休息,估计还得再开一个来小时。”罗程语气很是亲切。
“没住,回了。”童宇依旧气很粗。
觉出语气不对,罗程马上笑着安抚:“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回了,我在路上。”童宇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还恼怒得调成了静音。
“回了?说好的不回呀,看看你到底在哪。”
罗程唠叨着,点开了一个软件,输入了童宇的号码。
注意到标识上的位置信息,罗程疑惑起来:“哎哟,真的回了?”
这个功能是今年年初才开通的,是罗程担心童宇安全,经过童宇通过而设置的。
为什么回?罗程正要打电话追问,看时间该进会场了,便改发了短信。
“我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啦。”
童宇依旧用歌声壮胆,又冲出了几十里地。
哈哈,终于亮堂多了,看到前面汽车光亮,童宇顿觉踏实了好多。
一会儿就跟着那辆车了。童宇拿定主意,轻轻靠了上去,才发现那辆车坏在那里,有几个人正在车下忙活着。
停住汽车,童宇下意识地取出手机,才发现了罗程发的“为什么回去”。
感觉路上有车相伴,童宇心里舒坦了好多,也就有心情多输了几个字:本来打算住下的,可是接到一个客商电话,明天一早要到镇里考察温泉项目,我就只好连夜赶回了。
短信刚发出去,童宇一抬头,发现正有一人走来。
那人边走边招手,像是在说什么。
童宇摇下少许车窗,那人的话飘进了车里:“麻烦问一下,有千斤顶吗?我那个坏了,总是支不住。”
正开会时,注意到手机闪亮,罗程迅速浏览了短信内容,顿时心中了然:刚才还以为小姑娘耍孩子气呢,闹半天是工作需要呀。
会议又持续了好大一会儿,九点多结束了。
罗程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童宇打电话。
回铃音响了好几声,里面传出标准女声:“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罗程又打了两次,还是同样的回复。
怎么不接呢?按说也该到镇里了吧?
想到这里,罗程拨打了司机小孙号码。
“嘟……嘟……”
回铃音响了好几声,才传出小孙疲惫的声音:“罗区长有事?”
“你们走到哪了?童镇长怎么不接电话?”罗程问道。
“我坐火车回家了,我爸出了车祸。”小孙急急回复着。
“那你忙,有事打电话。”罗程不便多唠叨,快速挂了电话。
她自个开车?罗程眉头不由得皱起,再次拨打童宇电话,仍旧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不行,还得看看,罗程迅速对童宇号码定位。
看位置就在那条路上呀,而且也一直在移动。
不对,怎么还离着镇里那么远?之前走得也太慢了吧?
也难怪,女孩儿单独开夜车,还是在黑黢黢的路上,慢点安全。
尽管罗程找出了解心宽理由,但这心却揪得很紧,也很不踏实。
一会儿一拨,十来分钟就拨了七八次电话,但都提示无人接听。
罗程暗道一声“不好”,起身向外走去。
“叮呤呤”,
以为是童宇回了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才知道是小孙打的。
“你爸没事吧?”
“我爸什么事都没有,根本就没出车祸,也不知什么人那么损。我打镇长电话,她一直不接,就想问问您打通没。”
罗程脑袋“忽悠”了一下,但还是尽量镇定地追问:“你爸那里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的时候,我送镇长去开会,镇长刚下车,我手机就响了。对方说是我爸的工友,还说我爸出车祸了,让我赶紧回去。我当时就慌了神,赶忙给我爸打电话,又给家里打电话,全都没人接,于是我就跟镇长请假,坐火车赶回来了。等我到出租屋一看,我爸好好的,我妈也去了,两人正玩新手机呢,旧手机在白天丢了。”小孙讲说了事情经过。
“我知道了。”罗程挂断电话,再去看童宇号码位置,发现已经偏离了原来道路,根本就不是去往磨石梁方向。
罗程快步出屋,拨出了号码:“雷一,马上去……”
通话结束之时,罗程已经来在楼下,直接驾车冲出了院子。
油门一踩到底,越野车一路极速行进,半个多小时后,汽车右拐没多远,罗程视线中出现了那辆熟悉的轿车。
“嘎吱”,
越野车停在路边,罗程一跃而下,来在轿车近前。
手机光亮映照下,车内空空如也,哪有童宇身影?
罗程不敢怠慢,迅速弄开车门,戴着防护手套检查一番,仅是找到了童宇的手包,手包里的手机、钥匙、钱包也在。
正这时,雷一来了电话,上来便问:“怎么样?”
“童宇失踪了,应该还不是无缘无故的失踪。”罗程给出了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