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三天时间,疫情就达到了这种程度,固然处理存量是主要因素,但数量之多也足够惊人了。
转过天来,罗程正准备去下面抽查防洪设施,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罗程坐回椅子,接通了:“魏局长,有何指示?不是真要隔离吧?”
“对了,就是要隔离。”魏局长给出肯定回复。
罗程“啊”了一声:“不能吧?咱们还有那么多事情,又没有任何症状和不适,也没有发现人传人。”
魏局长回道:“的确要隔离,这是基地专家意见,不过咱们不需去固定隔离点,但必须在单位固定场所,比如局长办公室、会议室什么的。老孙也得隔离,还有……一会儿疫控中心会专门通知。趁着现在没通知,赶紧安排一下衔接事宜,主要就是如何隔离,如何遵守隔离规定。”
“好家伙,咋感觉这么瘆的慌,有留遗言的意思呢。不过卫生局长亲自通知,我还很是荣幸之至。”调侃之后,罗程又道,“我们负责全区应急工作,说不定什么时候出现突发状况,到时怎么办?”
“又不是都隔离,单位还有那么多人呢,到时自有办法,不希望有那种情况。”
“但愿吧。”
结束与魏局长通话,罗程想了想,给甄敬军打电话,讲了衔接的事。
甄敬军显然已经提前知晓这事,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问罗程要不要游戏机,可以把其子的“偷”来。
知道甄敬军在调侃,罗程回了“好啊”,又与对方沟通了一些事情。
将近中午时分,罗程等人被隔离,全应急综治局一共十人,都是那天去民康养鸡场和铁将军堡的人。罗程、孙兴力都在自己办公室,那八人被集中在两间小会议室里。
初步隔离时长定为一周,隔离期间不准离开隔离区域,门上都有电磁感应系统,每人也专有一个手机号码被定位;一日三餐有人送,被隔离者与送餐者不得直接接触;如有身体异常,须第一时间上报;相关细则、要求写的明明白白,还要求每个被隔离者通过网络做了签字确认。
七天不能出去,是有些不适应,不适应也得适应呀。听着装系统人员已经离去,罗程坐回座位上,打开电脑,浏览起来。
“笃笃”,时间不长,敲门声响起。
罗程下意识地说了声“进来”,又马上道“别进来”。
“局长,送饭。”是甄敬军声音。
“我这待遇也太高了。”罗程说笑着,走到门口。
正要伸手开门,罗程又退后两步,对着门外说,“你走吧。”
“没那么邪乎吧。”甄敬军仍然在门口。
“邪乎不邪乎这是规矩,咱们更不能破坏。”稍停了一下,罗程问道,“他们几个什么情况?”
甄敬军笑着说:“那几个小子讲,要是有副麻将就好了,正好的人手。”
“哈哈哈……”罗程也笑了。
“趁热吃,一会儿餐具还放外面,有人来收。”
“那你走吧。”
“好,我也吃饭去了。”
听着外面脚步声远去,罗程才打开了屋门。
与门扇边缘仅隔一指宽的地方,靠墙放着一个整理箱,整理箱上是一个大的铁制餐盒,还有一个小餐桶。
试了试餐盒提梁很结实,罗程这才一手餐盒,一手餐桶,转身回了屋子。
在关上屋门的时候,罗程不禁纳闷:感应器怎么没响呢?
随即罗程明白了,指定是甄敬军手里有遥控器用于控制感应器开关。
老甄,你说我要现在私自离开的话,你会怎样?当然这只是恶作剧念头一闪,罗程不会那么无知的害人害己的。
餐盒、餐桶放到茶几上,罗程打开了盖子。
呵,真够高级的啊!大餐盒里又分了五个放餐食区,还有一个专门放筷勺的小区域,而且这个小区域也专门有盖。
当然了,餐食也不错,一肉一素两热菜,一块猪骨头,一个凉菜,一小份米饭,桶里是西湖牛肉羹。
这家伙,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该长膘了。
罗程嬉笑着,再次洗过手,开始慢慢享用起来。
刚开始时尽管调侃一周过长,但其实罗程并不觉着什么,看看电脑,阅阅文件,翻翻资料,打打电话,再看看电视,有什么呀。
可是仅待了两天,罗程就觉得别扭,很是不舒服。这是被动关着,与自愿不出去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罗程笑着道:“指定是问这事的。”
其实在这两天里,罗程已经接过多个电话,都是说的隔离这事,有的是关心,有的是好奇,有的则未必怀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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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童宇急切的声音:“你真的被隔离了?”
“是呀,好多人一个大屋子,有男有女,还有专人站岗,到处都是白大褂。”罗程夸张地说。
童宇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切换成了视频通话模式。
罗程笑着接受了视频请求。
画面中,童宇先是一楞,随即道:“整个照一下。”
罗程依言照做,同时白话着:“知道我要和美女视频,他们都暂时回避了。”
“回避你个头。”童宇声音轻松很多,“到底怎么个情况?我这几天一直在首府这,刚才偶尔才听说。”
“也没什么,就是因为前几天接触了几只鸡,然后……”
“什么,你竟然……”
“大姐,鸡,喔喔喔,咯咯咯的鸡……”罗程笑着,讲说了整个情形。
“哦,是这样呀,那我就放心了。”童宇露出了笑脸,“可把我吓坏了,刚听人说的又是……算了,算了,不说了,没事就好。”
“那有什么,说说无妨。”
“反正说的特吓人,又是人不行了,又是正在抢救什么的,当然不是专门指你。”
关于罗程被隔离一事,童宇没有细说,显然心有余悸。但外面关于他的传言却是铺天盖地,几乎没一样好的,不过某些人听来却是天大的喜讯。
王铂龙听说的比较早,罗程被隔离当天就知道了。开始他不相信,觉得不可能,没病没灾的隔离什么。不过在接下来两天中,他得到了多方反馈,果然是这么回事。
有这么厉害?自个活了四十多年,各种疫情也经历了不老少,禽流感更是几乎每年都有,咋就没赶上隔离呢。莫不是……
哈哈,罗程有病了,指定传染上了禽流感,否则何至于被关起来?那小子可是区里红人,没病绝对不会隔离的。
“禽流感,禽流感。”王铂龙念念叨叨着,打开手机查询起来。
这么多症状,罗程该是哪一款呢,综合型?看着页面上内容,王铂龙脸上喜色更浓。
要细说起来,罗程近一年表现还不错,并没专找自己麻烦,也不吃拿卡要,按说还行,可王铂龙就盼着罗程早点滚蛋。在王铂龙的心里,罗程就是自己的克星,只不过现在还暂时没克自己,但早晚都会有那个时刻的。
要是在其龇出獠牙之前出点事就好了。刚开始王铂龙盼着罗程违法犯纪,可慢慢就觉得不现实,那小子好像很正派,也没听说手不干净,而且区里又有人护着,这个念想怕是指不上了。
本来就想着一直夹尾巴忍耐,不曾想,老天有眼呀,姓罗的竟然染这病了。好啊,好啊,即使不嘎嘣的话,也要留些重的后遗症。到时若是说不了话,或是痴痴呆呆的,他还怎么当局长?还拿什么欺负老子?
“叮呤呤”,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王铂龙稍稍迟疑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
不等王铂龙出声,手机里已经问道:“听说罗程被隔离了?怎么个情况?严不严重?”
沈天娇听说的比较晚,已经是罗程被隔离的第四天了。
沈家产业很多,新项目也是层出不穷,现在沈天娇正在筹备其中一个项目,近些天更是住在项目地。
离着金峻岭上千公里,平时也见不到那边的人,用的也是新号码,自是不容易听到这个消息,这还是小娟汇报工作顺嘴说的呢。
“不能吧,那家伙就跟大牤牛似的健康,能传染给他?”沈天娇不太相信。
“我这几天在首府学习,刚听人说的时候也不信,可是一通电话打下来,真的就是那么回事。听说这次金峻岭疫情特严重,不但他被隔离,卫生局长、畜牧局长也都被隔离了,好像区委区府也有好多人。”小娟回道。
沈天娇“哦”了一声:“你说就一个禽流感,真像人们说的那么厉害?”
“可不咋地。这可不是我说的,当地人都这么讲。听说就这么几天,感染的人都上千了。对了,好几个区都有,新新市整个都成了大疫区,鸡呀鸭呀鹅呀反正带羽毛的全被杀掉,好多单位根本就不办公了。再说了,这么多局长感染,属下更不知道多少呢,还有他们家属或相好什么的。”小娟说的绘声绘色。
“是吗?那么姓童娘们感染没?”沈天娇忽的问道。
小娟“咯咯”一笑:“快十天没露面了,对外宣称出差,您说呢?”
“咯咯咯,太好了,太好了,让那小狐狸精再犯骚。”沈天娇立时笑的花枝乱颤,“你说那对狗男女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非死即残呗!”小娟说到这里,竟然得意地哼唱上了,“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
“一只没有鼻子,一只没有嘴巴……”沈天娇也跟着唱了起来。
“阿嚏,阿嚏。”
尽管罗程没少打喷嚏,也能想到有人咒自己,但却没想到被人咒成那样。
熬啊熬,等啊等,总算等到一周了。
“按说到点了呀。”罗程喃喃着,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听筒里传来甄敬军声音:“罗局。”
“怎么还不解除?”
“快了吧。”
“哪是快了,已经满满七天零一小时十五分了。”
“刚才我也问了,可人家说是还没接到通知。”
“那得到什么时候呀,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照这样下去,没病也憋出病了。”
“好像……什么?再加一周?”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罗程“啊”了一声,赶忙追问道:“又七天?不是跟我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