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里重视,人员上心,整个抗蝗防控准备工作进展迅速。
不迅速也不行呀,蝗虫数量每天都在增长,个别个头稍大的已经由食用小草嫩芽改吃农作物叶子了。
各组负责人不时出入镇长办公室,或请示寻求支持,或汇报组内工作进展情况,罗程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好的,镇长。安全保障组一定按照方案要求,坚决执行指挥部指示,调度、组织全镇警力和编外安保力量,全力以赴保障抗蝗工作安全顺利进行。”孙兴力再次做过保证后,快步出了屋子。
还没等罗程离开座位,鲁金贵又来了。
直接拿过矿泉水,旋开盖子,“咕咚咚”一饮而尽,鲁金贵才说道:“飞机彻底协调好了,设施、人员和药都是他们提供,但前提是先付一半款项,正式开始前再付三成,尾款在喷洒结束一周内付清。”
“够苛刻的。尽量去谈,实在不行就答应。”罗程给出意见。
鲁金贵又问:“具体什么时候支付?他们至少要两天准备,而且也要排开班期。”
“排班期?纯扯呢,哪有那么多业务?”揶揄之后,罗程接着说,“明天上午付首期,给一天准备时间,后天下午就喷洒。”
“时间够紧的,就怕他们准备来不及,两天准备还说紧张呢。”
“咱们时间更紧张,后天就是第四天了。既然他们够专业,也做了这么多年空中喷洒业务,紧一紧肯定能赶出来的。”
“那我马上再联系。咱们千万把钱准备好了,配套安全保障也必须提前到位,必须保证喷洒期间的绝对安全。”鲁金贵唠叨着,转身出了镇长办公室。
“钱不是问题。”罗程说着话,快速起身,进了里屋。
人有三急,耽误不得呀!
可是罗程刚进卫生间,鲁金贵又推门返回来了,进门就嚷:“镇长,又要有麻烦了。”
“怎么了?”听到“麻烦”二字,罗程没来得及解决问题,而是又直接到了外屋办公室。
鲁金贵接着道:“刚才有两个村打电话,说是好多村民要到镇里讨说法,和镇里要准话,问什么时候……”
不等鲁金贵说完,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一群人冲进了屋子。
“干什么?怎么还硬闯了?”鲁金贵厉声喝问。
“镇长,我们也不是不懂事,实在是急呀。”当先妇女说着,已经到了办公桌近前。
这个妇女叫邢秀花,罗程到任当天就见过。
正这时,孙兴力快步进了屋子,喝斥道:“你们怎么回事?说好的等我汇报,怎么就直接上来了。出去,出去。”
鲁金贵更是靠在桌沿上,双臂撑开,怒视着众人。
罗程摆手示意:“没事,没事,既然都进来了,那就说说吧,有什么事?”
“咣当”,
屋门大开,姜忠大步流星进了屋子,边走边嚷:“我来说。”
看看姜忠,再看看那个妇女,罗程笑了:“我刚到镇里那天,好像就是这阵势吧,只不过地点换了换。”
经罗程这么一说,现场好多人都笑了,因为他们当时也参加了,邢秀花更是脸上闪过了尴尬之色。
还是姜忠皮糙肉厚,挥手说了句“过去的事不提了”,然后又说:“镇长,我们大伙来呢,绝不是闹事,也没有到镇里闹事的理由,就是想反映一下蚂蚱的事……”
“什么蚂蚱,哪是蝗虫。”有人插了一句。
“刚才连屋都不敢进,现在显着你了?要不你来说。”怼的那人没了声响,姜忠接着说,“跟往年比起来,今年的庄稼更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护到现在,长的也像模像样的,看着就跟自个孩子似的。”
“可是这冷不丁又闹上了那家伙,一天比一天多,一天闹一个样。那天你们去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少了,不过那时候成群的少。今起早我再去看,那是一堆一堆的,一动就是‘嗡’一声,比蜂的声音都大。个小的还是只吃草芽,个大的都开始啃玉米叶了,镇里可得管呀,要不这庄稼就完了。”
罗程微微一笑:“镇里当然要管,也正在积极准备着。大伙放心,用不了天,指定就给大伙处理去。”
邢秀花急着嚷嚷:“你开会那天不就说顶多五天吗?今个这都过去两天了,再有天能来得及?”
“谁跟你说的?”鲁金贵质问道。
“我……反正好多人都这么说。”邢秀花支吾着,目光有些躲闪。
鲁金贵冷哼了一声:“邢秀花、姜忠,我告诉你们,做人要本分、老实,不要听别人煽风点火。那些家伙都没安什么好心,就是想看镇里笑话,也想巧使唤你们。这不镇长都说了吗,镇里正积极准备着,指定很快就能把这事解决了。”
“我们也相信镇里会管,可就是着急,就想要个准话呀。”姜忠继续纠缠着。
鲁金贵一下子起了高腔:
“有完没完?镇长是给你们打工呀,非得什么事都向你们打保证?”
“那次的事我还没找你呢,你,还有你,现在又倒来闹这一手了。”
“遇到麻烦知道来找镇长,怎么有好事就不记得了?前段为了解决大伙用水,镇长没白天没黑夜的忙,总算弄来了冷凝水和地膜,也才有了你们庄稼的今天。那时候你们怎么没来谢忱镇长,感谢话也没说一句呢?”
“姜忠你还有脸说庄稼像你的孩子,有你那么对待自个孩子的吧?草也不好好锄,苗也不好好间,对待后儿子也不过如此。”
刚才还说的头头是道,现在被鲁金贵这么一截短,姜忠也没了脾气,小声嘟囔了两句就没再言声。
邢秀花反倒又说了话:“镇里就是应该帮老百姓,你们是公务人……”
鲁金贵出声打断:“镇里管的是全镇所有村,管的是好几万百姓,不是只有你们两个村,更不只是你和姜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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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家,多打扫打扫屋子,给儿女们做点热乎饭,帮男人捉务点活。可你倒好,成天走东家窜西家,除了嚼舌根就是瞎起混。上回你儿子对象到家里,你连被褥都没叠,脑袋也像个乱鸡窝,丢不丢人?”
“哄。”人们都笑了。
尽管邢秀花脸皮壮,可现在也有些挂不住了,不禁恼怒道:“我自个家事不用你管。”
“那你凭什么要镇长下保证?”鲁金贵立即回怼。
“你,我,反正我们是不管这些,要是两三天还没动静,那到时我们就自个弄,镇里可别说我们讲迷信。”邢秀花嘟囔着,转身钻出了人群。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领牲了,让老天爷帮着解决吧。”姜忠说着怪话,拔开人群,出门而去。
带头的一走,其他人立即散去,过道里满是杂乱的脚步声。
“这些家伙太傻,让别人一忽悠就上当,没半点脑子。”鲁金贵指着门口道。
“是有人撺掇,不过也不能说人家是傻子,也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毕竟咱们是公务人员。”罗程委婉的提醒着。
鲁金贵一笑:“镇长说的道理我明白。不过一路酒席招待一路宾朋,有些人就得连损带骂,要不就没完没了。”
对方说的有一定道理,罗程就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严肃地说道:“固然有各种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人们对蝗灾的恐慌,心里没底呀。你赶紧跟那边谈,后天下午就得动了。”
“好的,我马上去,刚才还没顾上打电话呢。”鲁金贵说着,快步出了屋子。
“哎哟。”罗程忽觉小肚子一阵发紧。
其实刚才就有这种感觉了,只是来人这么一打岔,暂时没注意到,现在真的太难受了,于是罗程跑着冲进了套间。
来在卫生间,罗程急忙解开束缚,处理着三急。
“笃笃”,
才“嘘嘘”到一半时,又有人敲门了。
干什么呀?总得让我解决完吧。
罗程快速终结了整个过程,急匆匆地出了屋子。
“镇长你在吗?”随着话音,童宇已经进了屋子。
注意到罗程尴尬的神色和不太齐整的衣衫,童宇立即提高了声音:“我们都忙的脚踢后脑勺了,你还有心思睡大觉,这也太过分了吧?”
“哪有时间睡呀,午觉都省了。”
“哼,撒谎都不脸红,看你那样不是睡觉又是什么?”
“我……”罗程实在没法解释清楚,脸上不禁更为尴尬,赶忙转移话题,“大姐,既然你那么忙,就不要打听工作之外的事了好不好?”
“你叫谁大姐?”童宇急了,直接点指对方。
“算我说错了,好不好?”罗程抬手示意,“你来肯定是有事吧?”
童宇再哼了一声,剃过手中纸张:“不辱使命。以后可别这么使唤傻瓜了,我脸皮也不厚。”
“这不是你面子大、有能量吗?要不也不敢麻烦童镇长向区里张嘴呀。还是童镇长厉害,要是我去的话,指定白给。”看着纸张上金额,罗程笑得脸上开了花。
也不怪罗程乐傻,有了钱事就容易多了,否则飞机是不会来喷洒的。刚才之所以没和村民明确处理时间,其实就因为手里没钱不托底。
尽管对方不无揶揄,但童宇还是听着很舒服,便也调侃道:“又拿我当傻小子不是?来点实惠的呀。”
罗程马上接话:“好啊,财税直接分工给你,我彻底不管了,签字权也给你。”
童宇红着脸道:“去你的吧,真是坑人没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