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债！

夜深，人静，漆黑的天空和大地融为一体，整个视线中就只剩下零星灯火在和这无尽的黑暗抗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氛……

“你们听说了吗？205栋闹鬼了！”新海市，滨江花园门卫室里，一群保安正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年轻点的保安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

“哈哈，什么闹鬼啊。”

“就是，小王，你鬼故事看多了吧。”

“我看是你自己想女鬼了吧。跟我说说，长什么样……”

“是真的！”在一众保安的哄笑声中，年轻保安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粉刺涨得通红，情绪激动地辩解道：“就昨天晚上，我在那片巡逻的时候，亲耳听到……”

“不，不是我～，不要啊～～！”一阵若有若无的凄厉惨叫在寂静的夜色中突兀地响起。

“对，对，就是这个……”年轻的保安兴奋了没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脸色泛白地回头看向其他人，“那个，我说，你们刚刚都有听到声音吧？”

没人回应……

一阵阴风吹过，一众保安缩了缩脖子，面面相觑，紧接着就是心底一阵发毛。

“咳咳，干什么呢，你们？”一声轻咳，一个上了年纪，额头满是皱纹的保安捧着茶杯，推门走了进来：“整天就知道聚在一起吹牛聊天，又想像上次一样被业主投诉啊？”

“哪能啊？杨叔。”其中一个保安嬉笑着开口道：“我们这不是在讨论小区的治安问题嘛。”

“我耳朵还没聋呢。你们啊，别整天瞎想些有的没的。这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与此同时，没有人发现，一道幽灵般的黑影敏捷地翻过围墙，消失在了小区的黑暗里……

铺天盖地的雨水笼罩了视线所及的每一处角落，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就是不远处那辆撞到几乎要报废的大卡车，车头发出的昏暗灯光。

借着微弱的灯光，卫国涛低头看到脚下的地面上流淌着的丝丝缕缕暗红色的血水。

顺着血水淌来的方向一路走去，只见大卡车的车头下面，三个看不清面貌的人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还有一个幼小的身影就蹲在一旁，背对着自己，不停地抽泣。

一看到这熟悉的场景，卫国涛不由得头皮发麻，手心冒汗，蹑手蹑脚地往后退去。

突然间，那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抬头看向卫国涛。

“卫～叔～叔～，你要去哪儿啊？”阴沉沉的声音在卫国涛的耳边响起。昏黄的车灯下，一张沾染腥红的苍白小脸瞬间出现在了卫国涛的眼前，露出狰狞的一笑。

卫国涛转身就想逃跑，可手脚却怎么都不听使唤。不知什么时候，倒在血泊中的三个人竟然都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鲜血淋漓的手臂变成了森森鬼爪，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四肢，不让动弹。

低下头，卫国涛和一双浑然不似人类的眼睛四目相对。一阵剧痛袭来，胸口鲜血飞溅……

“啊～～！！呼哧～呼哧～”一张豪华大床上，年近五十的卫国涛惨叫着惊坐而起，靠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咽了口唾沫，卫国涛只觉得是口干舌燥，伸出颤抖的右手想要抹掉额角的汗珠，这才发觉浑身衣服早就被冷汗洇湿，贴在身上难受至极。

是梦啊……也是……都已经过去八年了……

“呼～”

舒了口气，心情逐渐平复，卫国涛刚闭上眼睛，准备躺下去，却感觉一股臭鸡蛋般刺鼻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鼻腔。

这是什么味道？

疑惑间，卫国涛只觉得呼吸开始困难，脑袋里一阵晕眩，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糟糕，煤气阀好像没关！

惊恐地睁开双眼，手撑住床沿，卫国涛挣扎着想要下床，但却手脚一软，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嗵”地一下摔在床上，晕了过去……

当卫国涛再次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依然躺在自家的大床上，只是手脚都被死死地绑住，不能动弹。

究竟是谁……

卫国涛忍着强烈的头痛和心悸，眯着眼睛看向四周，想要找出绑匪的身影。

“卫叔叔身体不错啊。吸入过量煤气，还能这么快就清醒。”床头处，一个消瘦的青年站在阴影里，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您也太不小心了，家里煤气泄漏都没察觉……呵，不过倒是给我省事了……”

“你是什么人？把我绑着想干什么？”卫国涛心里一咯噔，惴惴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形迹可疑的青年。

这声音听起来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那张隐藏在阴影里的面孔却又难以分辨。

不是绑架？难道……

“呵呵，看来卫叔叔也是贵人多忘事啊。”青年笑了笑，声音逐渐转冷，“闲话就不说了，我今天来这里，是向卫叔叔你讨债来的！”

“讨债？”卫国涛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不记得有欠谁钱。”

“你是没欠我钱。”青年随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语气一转，阴沉沉地说道：“不过，卫叔叔，这欠债还钱不是还有后面半句么？”

“杀……”

“杀人偿命！你欠我的，可是两条半人命！！”青年一个跨步，走出了墙角的阴影，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出现在了卫国涛的眼前，“欠了整整八年啊！”

“嗬～嗬～”在青年显出庐山真面目的刹那，卫国涛从喉咙底迸发出如同受惊野兽般的嘶吼，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惊惧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方～，方～，你是方扬？！不，这不可能！你是人是鬼？八年前，你不就该……”

“八年前？是啊，八年前我方扬就该是一个死人了！”方扬摸了摸心口处那道隐隐作痛的疤痕，冷冷地盯着卫国涛说道：“这都要感谢您啊，卫叔叔！当年要不是您那刀偏了那么一公分！我今天又怎么能再见到您呢？”

“呼～，说吧，为什么要救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到底商海沉浮多年，心理素质过硬，惊恐过后，卫国涛反倒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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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你？”方扬神情讥讽地看着眼前故作平静的卫国涛，“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知道八年前的真相！”

“真相？撞死方海夫妇的大货车司机是我雇的，这我承认。还有什么真相？”卫国涛深深地看了方扬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喉结微动，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深深的忌惮，“倒是你，八年前，那个雨夜，咕嘟～，简直是疯了！你没感觉吗？被一刀刺中腹部，血流了满地，你居然……你居然能笑着爬起来……”

“别跟我装傻！当年是谁在你背后？”方扬冷声打断了卫国涛的话，俯下身去，逼视他的双眼。

“什么意思？”

“当年，我爸对你也算是有知遇之恩了吧。我一直都想不通，以你的性格，怎么会铤而走险，雇凶杀人？

更何况，在那之前，我家的一连串剧变，我妈莫名其妙欠下巨额债务，我爸更是……这些事情，你不会想告诉我都是巧合吧？”方扬死死盯着卫国涛的双眼，面容扭曲，神情激动，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着说话了，“告诉我，是谁在谋划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卫国涛脸上诡异的神色一闪而逝，侧过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既然你想知道……”

卫国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都要听不到了。不得已，方扬只能一点点地向着床边靠近。

忽然间，方扬只觉得浑身汗毛炸立，如同林间的野兽一只脚踏在了猎人的陷阱上，下一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自从八年前，那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后，他就拥有了这种野兽般敏感的直觉。也是靠着这种神奇的直觉，他才能躲过一次次的危险，活到今天。

再仔细一看，卫国涛脸上原本因为吸入过多煤气而呈现的不正常的樱桃红色，已经悄然褪去。

没有丝毫犹豫，多年的杀手经验让方扬第一时间拔出了随身的匕首，刺向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卫国涛的胸口。

噗嗤

漆黑的匕首带着一声闷响没入了血肉之躯。这一刀，命中心脏！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方扬就觉得腹部被一股大力击中，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砰”

方扬的身体重重砸在墙壁上，然后软绵绵地滑落下来。

挣扎着爬起身子，方扬半跪在地，捂着肚子，“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嘴巴里吐了出来，望向卫国涛的眼神里也带上了惊骇之色。

刚刚那一拳的威力，方扬可是用身体结结实实地感受了一把，哪怕是和重量级的职业拳击手比，也毫不逊色。

难道先前的调查有误？要不然，这样恐怖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健身房都不曾踏入过的中年商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