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如盘。
京城,柳府。
书房中,柳虞城坐在书案前,手里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在品。
柳虞城名震天下,头上挂着奸臣之名,但他看起来,却是一个神态祥和的老人,甚至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威严把霸道,他很普通,即便是走在大街上都很容易被埋没在人群中的那种老人。
咳咳。
一阵咳嗽。
柳虞城用手捂着嘴巴,拿开后上面一团鲜血,他的嘴唇也被染红。
他对这一切,习以为常,咳嗽出血,只是片面,他病了,绝大部分的疼痛都来自身体内部,哪怕他武功再高,权势再大,他也只是一个凡人之躯。
一个普通的老年人。
“年龄大了,看待事物的眼光也变了。”
柳虞城气息微弱,数息之后,黯淡的双眸陡然一亮,精光闪动,轻声道:“来人,叫潇儿来见我!”
平淡的声音,却是宛若涟漪一般扩散出去,让在庭院之中候命的属下听到。
“柳主!”
书房的门上,有被月光打上的人影,好似蹲伏在地。
来者的声音带有一丝丝愧疚和歉意。
柳虞城问道:“潇儿又不在府内?”
“属下办事不利!”
“行了,退下吧。”
柳虞城整理好衣着,面色如常的离开书房,在庭院之中见到了方然,他十三个义子中排行第十三。
方然见状,连忙起身道:“参见义父!”
“不必多礼。”
柳虞城抬手道:“潇儿不在府上,你应该知道他去了哪里?”
方然是柳虞城众多义子之中,和柳潇关系最好的,甚至在很多时候,方然和柳潇表现出来的那种关系,让柳虞城这个亲身父亲都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
“这……”方然目光闪躲。
“说吧,我不会告诉潇儿是你给我说的。”柳虞城沉声道。
方然迟疑之下,还是开口,在柳虞城面前,他又有什么隐瞒的胆子,柳虞城不问他不说,这个算是帮柳潇的忙了,既然柳虞城问了,他再不说,就不能够说是不帮柳潇的忙了,而是得罪了柳虞城,权衡之下,方然知道自己的选择。
“他找安明溪退婚去了!”
“我明白了。”柳虞城转身离开,看不到表情变化。
方然怔然的望着柳虞城。
柳虞城的声音冰冷传回:“自己下去领板子去,该领多少,自己心里有数。”
这才正常嘛。
但我不想要正常的待遇啊。
方然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心头一紧,欲哭无泪,风中凌乱。
他知道柳虞城身上的伤势,那种伤拖下去,命不久矣。柳虞城十三个义子之中,只有半数的人知晓,以方然和柳潇的关系,能够守口如瓶也实属不易。
柳虞城的膝下,三个子女,柳潇头上还有两个姐姐,三个子女都非常的叛逆,但相比之下,柳潇算是最听柳虞城话的了,所以柳虞城当下最大的愿望,就是抱一抱孙子,在他永久的闭上眼睛之前,想要看到柳潇成婚,抱上孙子。
只是不知道,那一天能否如愿来到。
……
黄风寨。
柳潇心软后,把牧澈放了进来,剩下一些残羹剩饭,但他吃的很香,嘴巴里面塞满了食物,即便这样,他还想一边吃一边说话,声音完全被扭曲,听不清。
“安心吃饭吧。”柳潇躺在青铜制造的王座上。
“劫后余生,吃着饭菜都变香了。”牧澈把肚子吃的圆滚滚的,打了个嗝。
齐剑站在柳潇身边,怀里抱着一把剑,神色淡然。
当听到牧澈的话,波澜不惊的面色上还是出现了一丝丝的鄙夷。
“齐剑,你什么意思?”牧澈察觉到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齐剑看都没看牧澈,淡淡的道。
“算了,你会武功,你是大哥。”牧澈气鼓鼓的道,说完,他瞥到了柳潇,立马转言道:“错了,就算你会武功,也只能当二哥,二哥哪里有三哥舒服。”
牧澈自诩三哥。
齐剑轻飘飘的道:“懒得和你说。”
牧澈明亮的眸子望着柳潇,认真的道:“潇哥,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观龙!”
柳潇吐出二字。
“还要继续南下吗?”牧澈试探性道,龙那种东西,据说在南海有一定的几率出没,前去的人,不计其数,但能够真正看到龙的人却是微乎其微。
房内的灯烛,发生了轻微的摇曳。
这一切看似如常,落在齐剑的眼中,却显得格外不同。
“阁下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何必藏着掖着?”齐剑的声音,平平淡淡,但这股声音犹如化为了实质,在柳潇和牧澈的注视下,穿透门窗,扩散出去。
“有人?”柳潇和牧澈两个不会武功的都在心里暗道。
“哈哈哈。”
伴随着笑声传来,嘭的一声,这里的房门轰然炸裂,化作木屑飘荡在空中。
“属下参见少主!”
从外面,有着两道人影,宛若鬼魅一般快速移动,当柳潇看清的时候,在他面前,已经有两人跪在了地上,着装古怪,在脸上还画着奇异的纹路。
两人脸上,纹路组合的图案一分为二,占据了两人的半张脸,倘若将这两人的半张脸取下来拼合在一起,就不难看出,这个图案所代表的势力是魔教。
而此二人。
正是魔教左右二使。
柳潇和他们,也不算陌生了,因为他的二姐,柳天晴,便是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和他爹一样凶名在外。
“说吧,你们想干什么?千万别告诉我说,你们路过此地,正好闻到了我身上的气味,便过来一看,正巧发现了我的行踪之类的说辞。”柳潇盯着他们。
左使笑呵呵的道:“还真让少主给猜对了,教主有言在先,出门在外,倘若看见了家人,一定要好好保护,不要受了委屈。教主虽然有至少三年没有回家了,但她一直思念的家,因为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她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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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柳潇不想再听下去,左使不仅话唠还极易喜欢拍马屁,相比之下,右使性子沉稳,柳潇盯着右使,道:“我想听你说说看!”
“教主思念少主,想要请少主上光明山一聚!”右使面色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