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今年十七岁,徐子陵比他小一些,刚满十六岁。
两人半月之前盗走《长生诀》后,见官兵封城锁门,自知大祸临头,慌忙从东门暗渠游出,所幸总算逃出城来。
而此时,他们便住在山林水潭之间。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托得赤条条的,先把衣服在溪水边洗干净,再挂在溪旁树丛上,让午后的阳光晒晾。那《长生诀》则放在一块青石上。
然后两人一声呼啸,畅泳溪流,欢笑玩乐起来。
两人少年心性,亡命到此,离开扬州城足有七、八里的山林,以为远离险地,心情甚佳,便索性住下,搭草棚,食野果,挖野菜,勉强活下。
正嬉水为乐时,岸边传来一声娇哼。
两人乍吃一惊,往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一位头戴竹笠、白衣如雪的女子俏立岸旁,俏目透过面纱,冷冷打量他们,一点没因他们赤身裸体而有所顾忌。
两个小子怪叫一声,蹲低身子,还下意识地伸手掩盖下身。
徐子陵怪叫道:“非礼勿视,大姐请高抬贵眼,饶了我们吧!”
寇仲嚷道:“看一眼收一文钱,姑娘似已最少看了百多眼,就当五或六折收费,留下百个铜钱,便可以走了。”
白衣女子嘴角逸出冰冷的笑意,轻轻道:“小鬼讨打。”
伸出春葱般的玉手,漫不经意弹了两指。“卜卜”两声,两人同时惨哼,翻跌到溪水里,好一会再由水底钻出来,吃足苦头。
白衣女子淡淡道:“本姑娘问你们一句,就得老实回答一句,否则便要教你这两个小鬼再吃苦头。”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这时退到另一边靠岸处,又不敢光着身子爬上岸去。进退不得,彷徨之极。
寇仲最懂见风使舵,陪笑道:“小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姐请放胆垂询。”
白衣女子见他扮得文绉绉的,偏又不伦不类,冷哼道:“问你这小鬼须甚么胆量。”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我这兄弟一向不懂说话,大小姐请随便问好了。”
白衣女子木无表情,静如止水般道:“你们是否居住在这附近?”
寇仲和徐子陵对望一眼,然后一个点头,一个摇头。
白衣女子嘴角逸出冰冷的笑意,“小鬼讨打!”
随即伸出春葱般的玉手,漫不经意弹了两指。“卜卜”两声,两人同时惨哼,翻跌到溪水里。
“傅采林相貌奇丑无比,却没有想到他的弟子相貌差强人意,却只懂得欺负两个小鬼……!”
楚风自一旁树林走出,手中提着凌霜剑,目光看向水潭之中二人,又看了看白衣女子。
这个白衣女子自然就是傅君。
实际上,早在半月之前她便已经达到扬州城,至于为何才找到双龙,全都是楚风刚降临这个世界,便闹出天大动静之故。
否则,她早在半月前就抓住了寇仲和徐子陵。
“哼!大胆狂徒,居然敢侮辱我的师傅……!”傅君大怒。冷冷的打量着楚风,目光犹若利剑般森寒,像要将他浑身上下刺出千百个窟窿。
“无名小卒,也敢口出狂言,中原人果是不知敬畏…!”
突然之间,呛啷一声,傅君陡然朝楚风疾掠而来,数十丈之距一闪而逝,掌中宝剑倏地离鞘飞出,森寒剑芒,织出密不透风的剑网罩落楚风!
凛冽的杀气,立时弥漫全场。
“以人奕剑,以剑奕敌!奕剑之术确有其独到之处!”
楚风神情淡淡,气度自若,面对长剑袭杀,脚步却是半步也未有移动。
奕剑术讲究的是料敌机先,对方先出招,观察对方的招数,从而作出判断,先一步封死对方的后招,始能制敌,保持不败。
其精义正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去欣赏,品味。
实际上,这奕剑术却是与独孤九剑有些相似,但威力却远不是独孤九剑可以相提并论。
当然,若是剑魔重生,面对弈剑术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不过,傅君此时步步杀机,却又哪里有半点奕剑术的影子?又能发挥出来几成的威力?
剑光一闪,已刺到了楚风的咽喉!
这一剑已是傅君剑法中的精粹,力透剑体,劲气勃发,就算是铁人也会被一剑贯穿,自傅君练成这一剑来,从未失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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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次她偏偏失手了!
长剑刺破空气的瞬间,眼前已人影全无,傅君只见人影一闪,楚风已出现在左近数丈外。
傅君反手一振,剑作龙吟,一道匹练飞出,绞杀过去。
她的剑光闪动间,将战斗化作棋局。剑出则是弈棋,试图封死楚风的一切反击后手。
剑光一化,又攻出惊鸿掣电般的一剑。
楚风这次没有躲避,森寒的剑光刺来,他手指一动,一指头按了出去。
叮!!
清脆的声音响起。
森寒的剑光竟被这平平无奇的一指按碎,指头一进,已同剑锋撞在了一起,这能将铁石也刺穿的一剑,居然奈何不得楚风一根手指,宛如被钉住了七寸的毒蛇,动弹不得。
傅君面色一变,手腕剧震。
“若是你的师傅在此,我或许还要小心应付,但是你,远远不行……!”
楚风轻描淡写出声。从刚才两剑,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弈剑术的几分虚实。
奕剑术是种感性的武功,其精微处在于把全心全灵的感觉与剑结合,外在的感觉是虚,心灵的感觉则是实。
傅君心下大震,手中长剑搅动,劲气陡然勃发!
楚风手指一动,在剑体上轻轻一弹!
嗡!
一道震颤的声音中,百炼精钢的长剑突然崩碎开来,寸寸碎裂。
傅君身形也被一股大力涌动,踉跄着倒退,几乎一屁股坐倒在地。
于此同时,她的竹笠蓦地四分五裂,露出她秀美无匹亦苍白无比的玉容。
“你究竟是谁?想要干什么!”
她看着光秃秃的剑柄,面色如土,忽然仰头出声。
“你说呢!”
楚风望向傅君,目中忽然闪出寒芒。
楚风自然知道傅君深入中原腹地的目的,除了行刺杨广之外,更欲以杨公宝库为诱饵挑动中原内乱,于高丽而言,固然称得上女中豪杰,但对中原来说却实是包藏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