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雾城

雾城比朝夕城冷了很多，还下着点小雨，就是不打伞也没关系，但是时间久了肯定会湿透的那种。

其实高起挺喜欢下雨的，应该说是非常喜欢，但他发现当地人好像不怎么喜欢。

那个穿着便装的人身上的衣服是防水的，雨滴在他身上汇成了一个个水珠，看起来似乎是打着蜡的帆布装，身材瘦长，脚上踩了一双半高帮的靴子，但腿上的裤子已经湿了半截。

“这样的天气持续好几天了，这可真是太糟糕了，令人厌烦的小雨。”

先是埋怨了一下天气，那位穿着便装的人微微欠身道：“上午好，先生们，欢迎来到雾城，希望这连绵的小雨不会影响你们的心情，我是市政厅的雷蒙，很高兴见到各位。”

很简短的开场白和自我介绍后，雷蒙侧身指着身边的警察道：“这位是新苏格兰场的威尔逊警官，他将负责配合几位在雾城的工作。”

威尔逊同样没打伞，他带着了一顶警盔，身上穿了一件警用雨衣，裤子也是防水的，但他却穿了一双皮鞋，而皮鞋上全是泥。

等着雷蒙说完后，威尔逊点了点头，对着高起他们道：“很高兴见到你们。”

当然，威尔逊说的是英语，所以高起和黄飞都听不懂，但雷蒙说的却是汉语，因为他是翻译。

当雷蒙表示完欢迎后，约翰笑了笑，他指着高起道：“这位是正义使者。”

雷蒙德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但他还是低声把高起的名字翻译给了威尔逊，然后，威尔逊的脸色也马上有些些许变化。

这时约翰指着黄飞微笑道：“这位是吾皇。”

威尔逊愣住了，约翰点了点头，道：“吾皇陛下的吾皇。”

雷蒙抿了抿嘴，然后对着威尔逊说完后，威尔逊马上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了黄飞，等他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后，雷蒙用非常肯定得语气重复了一遍黄飞的名字。

威尔逊耸了耸肩，然后雷蒙对着高起和黄飞道：“请跟我来，我会送你们去下榻的住所，将等你们休息好之后，再请你们去新苏格兰场了解情况。”

出发前的忐忑和期待已经变成了鄙视，黄飞摆了下手，道：“一共才半个小时，比我上班路上用的时间还短，不用休息了，直接去那个苏……什么场吧。”

雷蒙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了约翰，而约翰却是微笑道：“我将在飞船上等你们的好消息，祝顺利。”

雷蒙随即对着高起道：“正义使者先生，还有吾皇先生，请。”

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警车，高起他们跟着两人走向警车的时候，绿色草坪上的雨水不可避免的打湿了他们的裤脚，但在靠近飞船停机坪的出口时，被汽车破坏的草坪露出了泥土，又不可避免的弄脏了他们的皮鞋。

黄飞一脸鄙夷的撇了撇嘴，还对着高起做了个鬼脸，他稍微拉远了和雷蒙的距离后，低声道：“他们说的那个苏什么场是啥意思？”

“原来叫苏格兰场，代指警察厅，现在叫新苏格兰场，意思还是一样，就是比警察局大一级，总管整个雾城的警局吧。”

黄飞一脸不屑的道：“拿着破烂当宝贝，警察局就警察局呗，真是。”

朝夕城是没有警察的，警察的职能由管理部和城防军各自分担一部分，雾城显然保留了警察，所以也保留了旧时代的惯称，但是在黄飞看来，这些显然毫无意义而且很显做作。

尤其是等黄飞和高起上车后，看到威尔逊拧动钥匙，伴随着一阵抖动的发动之后，黄飞极是诧异的道：“竟然是汽车？你们的汽油哪来的？”

雷蒙回头对着黄飞笑道：“不是汽油，是从橡胶和塑料裂解回收的柴油。”

黄飞很诧异的道：“柴油车，为什么不用电车？电车多方便啊。”

雷蒙抿了抿嘴，然后他强自微笑道:“因为我们没有可控核聚变，也无法建造核电站，只能烧煤发电，电力很紧缺，也就没有必要建立电力转换塔。”

可控核聚变所产生的电力，经由无线电能传输塔将电力转换成电磁波，而电车接收终端将电磁波转换为电能，说白了，这就是无线充电技术。

朝夕城的电车是有电池的，将电磁波转化为电力，电车行驶的同时也会给车载电池充电，就算电车开的距离比较远，到了电能塔的辐射范围之外，也依然能行驶。

而一些普通电器，电器比如灯泡，电视，冰箱这些，则是由建筑内的转化器统一将电磁波转化为电力后供电。

可以说朝夕城的技术比雾城先进到不知多少代了，但高起之前可不知道这个，他一直以为全世界的城市都一样呢。

黄飞愣愣的道：“不对啊，我们……一号城不是把可控核聚变技术免费公开给全世界了吗？为什么你们会没有？”

雷蒙吸了吸鼻子，道：“有技术又能怎么样，做不出来还不是没用，现在能制作可控核聚变核心反应炉的，只有东方那几个城市，如果我们买不起还不是也没有用，我们用一艘飞船才换来了一个核聚变反应炉，但是可控核聚变电站还在建造中呢，估计再有十年，不，再有五年就可以发电了。”

黄飞诧异的道：“五年？怎么能用得了五年呢？这不是最多半年就能建成的吗？”

说着说着就好像变成炫耀了，雷蒙干脆不说话了，高起捅了捅黄飞的腿，于是黄飞干笑了两声后也不再说话。

停放飞船的地方就算是机场吧，出了机场是一条沥青路，很窄，两辆轿车会车都有点紧张的宽度。

车很快就进入了市区，然后高起就发现雾城不光路窄，街道还很窄呢，而且进了城市区之后，两边的房子有石头盖的，有砖头盖的，最高也就是两层，而且朝夕城最常见的钢筋混泥土房子，在这里一栋都没看见。

高起都不知道为什么雾城会破落到这个地步。

原来一直觉得灰色的水泥房子特别丑，但是现在，高起开始觉得还是朝夕城好，至少朝夕城能建造防护效果特别好的堡垒，就算日常住的房子也能当堡垒，虽然灰蒙蒙的不好看，但至少安全啊。

黄飞忍不住道：“为什么不用水泥铺路盖房子？”

高起赶紧碰了碰黄飞，而雷蒙却是淡淡的道：“水泥？我们这里没有可供烧水泥的资源。”

“那你们为什么有沥青路？沥青不是很宝贵吗。”

“回收旧路的沥青……”

雷蒙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黄飞很不屑的撇了撇嘴，却也终于暂时放弃了提问。

路上就这么一辆警车，街上的行人不算少，在看到警车后纷纷让出路来，所以汽车畅行无阻，但这些行人所穿的衣服似乎都挺破烂的，很少能看见人穿新衣服，给高起的感觉就是这里好穷。

在海上运输彻底断绝之后，石油在很多城市都变得极为稀缺，甚至根本没有，而石油作为化工业最重要的原料，自然也就无法继续运转，那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没办法生产出现代纺织业最基础的各种合成纤维，而没有面料，自然也就没办法做衣服。

最惨的是雾城这里好像还不适合种棉花。

高起能迅速明白雾城为什么好像重回了十九世纪的样子，但是黄飞，却只能说一句就这了。

终于，汽车停在了一片红色砖头的建筑前，雷蒙把车停下后，回头对着高起道：“我们到了，请下车吧。”

黄飞下了车，他先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他低头看了看面前那道窄窄的大门后，再次浮现出不屑的微笑后，对着高起道：“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