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缘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
沐天恩:“我们不去参加万乐门十八年庆了吗?”
杜秉谦:“时机不到。”
沐天恩:“再晚,估计庆典就结束了。”
杜秉谦:“结束不了。”
沐天恩:“你又知道?”
杜秉谦:“匆忙结束,虎头蛇尾,这可不是大帮派的做法。”
沐天恩:“我最近出去,感觉路口多了很多陌生人。”
杜秉谦:“都是来看着我们的人。”
沐天恩:“为什么?”
杜秉谦:“你说为什么?”
沐天恩:“怕我们去捣乱?”
杜秉谦:“正是。”
沐天恩:“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杜秉谦:“各凭本事。”
沐天恩:“你倒是挺自信。”
杜秉谦:“总会有办法的。”
沐天恩:“我看来的人武功不低。”
杜秉谦:“也不是一定要硬碰硬。”
沐天恩:“你还有智取之道?”
杜秉谦:“我们可以从沐阳带我们的那个地道走。”
沐天恩:“我们倒没什么,只是……”
杜秉谦:“只是独孤爷爷从地道走,太有失身份。”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沐阳这时道:“从地道走怎么就有失身份了?”
沐天恩:“毕竟是一代剑侠,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做错,都不能正大光明的从大道上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还要从暗无天日的地道偷偷走,还不有失身份?”
李沐阳:“你这样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沐天恩:“当然有道理啊。你说,如果独孤爷爷一个人从大道上走,我们从地道走,那些人会拦着他吗?”
李沐阳:“他们不敢。”
沐天恩:“真的。”
李沐阳:“当然。”
沐天恩:“那,那些人,就是来专门拦着我们的?”
李沐阳:“他们也休想拦得住我们。”
沐天恩:“看不出沐阳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杜秉谦:“他们是专门来拦我们几个的,也是专门拦我们一起的?”
蒙天赐:“你是说,他们是拦我们跟独孤老头儿一起?”
杜秉谦:“正是。”
李沐阳:“我们只是想去把事情说清楚而已,能有那么难吗?”
沐天恩:“难。”
杜秉谦:“挺难的。”
蒙天赐:“是真的难。”
李沐阳:“有些人想要说话,不管怎样,总能找到机会。他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
蒙天赐:“他是?”
李沐阳:“还能有谁?”
蒙天赐:“很多话一直是想找他说的,他不愿意听。他只想听他想听的,他只想要他想要的结果,一切只能按他的安排来走。”
李沐阳:“他就是这样。”
沐天恩:“沐阳,怎么感觉你很了解他似的。”
李沐阳:“他们这种人,不都是这样吗?”
沐天恩:“那倒也是。”
李沐阳:“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蒙天赐:“你们都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从地道出去,找他说清楚。”
李沐阳:“不行,你如果遇到那些亡命之徒的阻拦,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蒙天赐:“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最近一个月跟着独孤老头儿,进步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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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阳:“不是看轻你,他们那些人跟你不一样。”
蒙天赐:“怎么不一样?”
李沐阳:“他们根本不把人当人,不把生命当生命。”
蒙天赐:“那你们更要留在这里。”
李沐阳:“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
蒙天赐:“你不要命啦?”
李沐阳:“想要我命的人,还没有出来,打不过,跑,谁能跑过我?”
蒙天赐想到她的轻功,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杜秉谦:“现在,跟独孤老头儿一起去,是肯定行不通了。恐怕我们一起出门,就被层层阻拦,根本就不能离开这里。到时候,就算我们侥幸胜过他们,有命赶到现场,恐怕盛典也早就结束了。”
沐天恩:“你不是一直叫独孤爷爷,独孤前辈吗?你怎么突然叫他独孤老头儿了?”
杜秉谦:“罪过罪过,都是被你们几个带的。”
沐天恩:“你也太容易失去自我了。”
杜秉谦:“被你们带坏了,没有办法,只有跟你们一起去了。”
沐天恩:“可不可以?”
蒙天赐:“什么?”
沐天恩:“我们几个从地道这条道儿过去,独孤老头儿从大道过去,在盛典闭幕式集合。”
杜秉谦:“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不知什么时候,独孤一鹤已经来到了后院。
李沐阳:“你都听到了?”
独孤一鹤:“我都听到了。”
李沐阳:“怎么样?”
独孤一鹤:“我没有问题。”
李沐阳:“那我们现在走?”
独孤一鹤:“嗯。”
几人迅速起身,准备从地道走。
独孤一鹤:“沐阳……”
李沐阳回头,道:“什么?”
独孤一鹤:“你都想好了吗?”
李沐阳:“想好了。”
独孤一鹤:“没关系吗?”
李沐阳:“没关系。”
说罢,就背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独孤一鹤看着她坚定的背影,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自己这么多年隐居郊外,充耳不闻,闭目不看,终究还是没有用。那些事情终究是发生了,不会因为自己假装不知道,就不存在,也不会因为自己假装不知道,就对别人没有伤害。
自己这么多年的郁闷,纠结,愤怒,隐忍,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李沐阳的回答帮他坚定了决心。
决心去面对自己曾经最钟爱的弟子。
决心去面对他做的一切不光彩的事情。
决心让这个弟子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任。
决心让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有机会说出真相。
……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能早一点下定决心,早一年,早五年,早十年,早十五年,会不会结果完全不一样?
如果他能够像沐阳一样,在最初意识到李天奇有走歪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就站出来,就马上指出来,就立即作出自己的劝诫,事情会不会不需要发展到这一步?
独孤一鹤一身一直孑然一生,鲜少与人交流,跟别说建立帮派。
他一直知道,要把一个帮派建立起来,壮大起来,强盛起来,很难,而做到像万乐门那么大,是难上加难。
所以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很佩服能够创建一个门派,做一番事业的人。
独孤一鹤一直没有说过任何话,做过任何事去阻止李天奇,不是因为师徒感情。
是因为他觉得李天奇在做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一件他一辈子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一件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做的事情。
正是因为让知道这件事很难,难到他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所以他才无法去堂而皇之的指责他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不好。
虽然没有办法指责,但却始终无法认同,以至于长久的逃避谈论这件事。
也就造成了现在这种师徒关系,现在这种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