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一直有“江南三大名楼”“天下江山第一楼”的美称。
蒙天赐虽然从小习武,但是诗词歌赋也样样精通,他喜欢李白的“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但私心还是觉得崔颢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更胜一筹。
此时李白的诗更符合自己的写照,他正在江城,路经黄鹤楼,也同样要去烟花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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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有送别他的故人,现在也不是三月。
这都不要紧,来到此宴客会友吟诗的胜地,蒙公子怎么能错过逛一逛瞻仰的机会,更何况他已经赶路半月有余,早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玩一玩,找个好馆子,好酒好菜解解一路的风尘。
到了江城不去黄鹤楼是一大遗憾,那到了黄鹤楼不吃武昌鱼又是遗憾中的遗憾。
武昌鱼就是鳊鱼,黄鹤楼附近的江水中并不产这种鱼,他来自鄂县,也就是武昌,所以称之为武昌鱼。
武昌鱼肉质细嫩,清蒸最佳。鲜鱼活杀,在鱼背上划几刀稍作腌制,蒸十八分钟,蒸熟之后才浇香醋汁,撒葱花姜丝,最后淋上热油增香。
成菜鱼形完整、色白明亮、晶莹似玉,口感原汁原味,淡爽鲜香,外带姜丝麻油,香气扑鼻。
江城的酒楼,家家有武昌鱼,清蒸、红烧、油焖,做法多种多样,味道都不会差。
江边的人怎么会做不好鱼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胡一天喜欢黄鹤楼的清蒸武昌鱼,只要到了江城,必然去现杀几尾清蒸。
蒙天赐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是一样。
蒙天赐现在就坐在黄鹤楼二层靠窗的位置,这里视野极好,可以看到整个江面。
不要问为什么他总能得到最好的位置,不说他出门前他泪眼婆娑的年轻母亲为他置办的锦衣华服、豪车宝马,就是他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掩盖不了从小锦衣玉食形成的气派。
像这样的人,作为江南三大名楼的店小二能看不出来吗,不巴结他还要巴结谁呢?
一坐定,店小二门就围上来了,端茶倒水,毛巾擦手,嘘寒问暖,点头哈腰的问道:“公子如此气度,看着不像是本地人,要不要尝尝本店的招牌清蒸武昌鱼,鱼是今天早上才运过来的,新鲜的很,公子可以自己去挑选一尾”。
黄伯去挑选了两条2斤左右的武昌鱼,又点了几个下酒菜,烫了一壶竹叶青。
蒙天赐其实对喝酒没有什么兴趣,除了辛辣的口感,实在找不到任何乐趣。所以他其实不太品得出什么酒好什么酒坏,大多选择入口绵软一些的。
只是,每次出门,蒙天赐还是必喝点酒,且喝得随意,喝得豪爽,他只是不爱喝罢了,并不是不能喝,相反他很能喝,就算过年在家跟亲朋好友拼酒,也少有喝醉的时候。
江湖儿女怎么能不喝酒了,不喝酒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他蒙天赐可是要闯江湖做大侠的人,喝酒是必须的。
今天的酒蒙天赐喝得倒是很高兴,许是太久没有在人多的地方,许是终于有了点闯江湖的意思,他听着嬉闹的人声,看着滔滔江水,吃两口小菜,酌两口小酒,竟有一点醺醺然的感觉,这感觉很好,让他体会到了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喝酒的乐趣。
酒喝微醺,花看半开,这个时候是最好的。
蒙天赐其实这个时候很想找人聊聊天,哪怕只是聊聊这滔滔江水。
遵循父亲的嘱托不跟陌生人随便打交道。所以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黄伯聊着天。
漂亮的人总是特别打眼,不光小二爱往这桌钻,吃饭的人也有开始注意到他们。
其中,有一个漂亮公子貌似特别关注他。其实,蒙天赐早就感觉到了,只是蒙公子毕竟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
不是没有兴趣,只是还没有搞清对方的意图。
忽地,那公子对着他灿然一笑,收了折扇,端起酒杯朝着他举了举,一饮而尽。
从小养成的礼貌让蒙天赐无法装作没有看见,他也举起酒杯遥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哪知,这回应不得了了,那个小公子得到回应又斟满一杯,示意了一下又一饮而尽。
蒙天赐不得已,又陪饮了一杯。
……
这样来来回回几十个回合,一壶竹叶青已经见底,一壶也有两斤多,这小公子是跟蒙天赐杠上了。
蒙天赐朝那小公子晃了晃酒壶,摇了摇头,示意没有酒了。
蒙天赐已经没有喝酒的想法了,正准备叫一碗牛肉面填填肚子。
这时那漂亮公子却朝着他走了过来,朗声道:“公子果然好酒量,在下佩服佩服”。
蒙天赐只得站了起来,心说,该来的早晚会来,坦然回应道:“彼此彼此,公子不嫌弃坐下来一起喝一杯”。说罢,又叫小二上了一壶酒。
“不要不要,再喝我就露馅了”,那公子讪讪道。
天赐不解,道:“此话怎讲?”
那公子默了一会,才道:“其实我刚才一直喝的都是水”。
蒙天赐……
这时,蒙天赐才注意这公子容貌,俊美绝伦的脸庞,鼻子很高挺,最有特色的是他的眉眼跟嘴唇,眼睛弯弯的,嘴唇的弧角微微向上,似乎随时都带着笑容。这种微笑,感觉能让阳光猛地从云层里拨开阴暗,一下子就照射进来,温和而又自若。乌黑的头发简单的半束起,一身水墨色的长衫,虽然没有什么图案装饰,材质却极佳,一把空白扇面的折扇,当真是翩翩佳公子,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看起来该是跟蒙天赐差不多的富家子弟。
蒙天赐的容貌其实并不在这位公子之下,他的俊美中多了几分英气。
坐定之后后,蒙天赐先做了自我介绍,本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原则,蒙天赐没有做任何隐瞒。而这位斯文公子倒是也坦荡,自报了家门,原来他是中原最大的药材行德仁堂的当家杜致远的小公子杜秉谦。
虽然蒙天赐没到过中原,中原杜家还是听过的,行走江湖,谁还没有个伤筋断骨的时候,杜家的珍稀药材极多,是黑白两道打交道最多的药行,而杜致远的医术之高,又是一江湖神话。
蒙天赐对杜秉谦的印象又好了一些。
人总是会对一些救死扶伤的职业产生莫名的好感,就算这个行业本质也是商业,没钱门儿都很难进。
蒙天赐又开始腹诽自己父母来了:“看人家父母起名多用心,秉谦,谦谦君子,我,天赐,谁还不是天赐的,多怕别人不知道你老来得子。”
聊天的功夫,蒙天赐发现自己确实挺喜欢杜秉谦。
怎么能不喜欢了?年纪相仿,兴趣相投,背景相似,更何况,杜秉谦跟蒙天赐一样,没什么贵公子的毛病,谦谦君子,比蒙天赐还容易一眼看穿。
在蒙天赐十九年的人生中,如果有什么遗憾的话,可能是他隐秘的内心一直希望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是的,就是朋友,就是和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建立的如兄弟般的关系。
父母可以是朋友,但是大多时候他们还是父母;
远房亲戚可以成为朋友,但是他们大多只是年节走动的情谊;
书童陪练可以成为朋友,但是毕竟隔着主仆的关系。
这样说感觉蒙天赐好像人缘很差的样子,其实不是。
相反,他人缘很好,在家的时候每天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人来找他,有找他练武的,有找他参加诗社的,有找他郊游的,有找他喝酒的。蒙天赐总是来者不拒,其实他也是个爱玩的人,人也活泛,大家都喜欢他。
这些人都可以称之为他的朋友,但是,好像又都不算,总觉得朋友应该是这样,又不全是这样,他自己也说不清。
蒙天赐不知道,是他自己太闪耀了,所以在一群朋友中,他总是中心,朋友还是需要势均力敌,也需要心有灵犀。他还没有遇到让他觉得对等的人。
其实,交朋友跟找女人一样,看眼缘,贵知心。是不是一路人,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是了,你知道,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只是这点,蒙天赐现在还是不懂的,他只是觉得他应该交杜秉谦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