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夹棍与石人的话语之后,苏微云已能大致猜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盗”凤栖梧在这看似无名,却神秘莫测的小镇之上疯狂地连续做下十好几桩,甚至是数十桩的大案子,日行百家,夜偷千户,又将金子元宝全都藏在五口箱子里面。
这么大的案子,当然立即就会有六扇门的捕快来查,小镇必定会被完全封锁,凤栖梧根本无法将五箱元宝运出去,所以只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之连夜运上了富贵山庄。
可是现在,石人却告诉苏微云“凤栖梧”就藏在小镇之中,隐姓埋名,不为人知,成了一家烧腊店的老板。
而这座小镇上,乃至于方圆数十里之内,好像只有这么一间烧腊店。
凤栖梧就是麦老广?
麦老广仍自捧着元宝,兴高采烈,呵呵傻笑,半分也看不出他会是那个大盗“凤栖梧”。
苏微云在门外仔细观罢招牌之后,又缓缓踱步,走了回来,沉声问道:“石人,你的意思是大盗凤栖梧隐藏在这座小镇之中,然后偷了很多的金银珠宝?”
石人道:“就是这个意思。”
苏微云道:“小镇上哪来的这么多财宝?”
石人反问道:“你难道还看不出这座小镇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寻常?”
苏微云道:“哦?”
石人道:“据我所知,小镇上光是陕北一带过来的黑道大匪就至少有四位。从其它地方来的江洋大盗更是不计其数,先前那个‘一阵风’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位罢了!”
燕七道:“这我们当然都猜得到了。要不然凤栖梧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能在小镇之中盗得无数财宝。”
小镇里明明藏着无数财宝,大家却都心有默契地毫不露富,扮作普通人家。这不是心里有鬼,见不得人的黑道是什么?
苏微云又问道:“他们都到这里来做甚么?”
石人道:“隐居避世。有的是被仇家追杀,无可奈何,有的是想金盆洗手,自此从良。”
苏微云道:“他们觉得这地方藏龙卧虎,高手云集,所以六扇门不敢来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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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人道:“夹棍和金狮子来查了,岂非就是刚才那样的下场?”
苏微云冷哼一声:“夹棍和金狮子居心叵测,包藏祸患,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出手对付他们?”
郭大路和燕七正欲询问苏微云是如何看出来的,石人却居然先点头认同了。
“他们二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纵然你不动手,我也会替民除害的!”
郭大路忍不住道:“苏老哥,你们竟然敢都知道夹棍不是好东西?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微云拉过一根凳子,就凳坐下,正面朝着麦老广,见其无所动作,才说道:“我们都觉得凤栖梧的元宝是从小镇中盗来的对不对?”
郭大路道:“一定是的。不然那两个捕快怎会特地来我们的小镇上抓人?”
苏微云问道:“你若是小镇上隐居的一位黑道高手,你抢夺来的元宝失窃,你会不会报官?”
郭大路道:“肯定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一个贼怎么敢去报官?”
苏微云慢慢地说道:“你都不会去,那些黑道中人又凭什么会去?”
郭大路愣住了。
燕七接着苏微云的话说道:“失窃的人既然不敢报官,捕快又是怎么如此迅速地得知消息,马上就赶来的呢?”
苏微云叹道:“所以我说夹棍和金狮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夹棍是清河县的捕快,前段时间却莫名其妙地跑到我们这里来赌,而且看样子还和鸿运赌场很熟的样子,显然是常客。郭大路,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么?”
郭大路汗颜道:“我当时只想着赶紧跑路,没想这么多”
燕七冷声道:“你恐怕是想到石头巷的女人去了!”
郭大路红着脸道:“你难道不想女人?男人有几个不想女人的?!”
石人打断二人的争吵,道:“夹棍和金狮子的想法本是等着凤栖梧现形之后,黑吃黑,一锅抢,将他盗来的所有财宝全部纳入自己的囊中。”
苏微云道:“所以他们才会来这家烧腊店?”
石人紧紧地盯着麦老广,缓缓道:“天底下,只有四个人知道凤栖梧就在这家烧腊店里。”
郭大路问道:“除了你,夹棍,金狮子,还有一个是谁?”
石人没有说话。
麦老广已脱下一身又脏又污,满是油腻的破布衣服,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紧身劲装。
“最后一个人是我,凤栖梧本尊!”
麦老广见到事不可逆,便索性坦然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大盗凤栖梧。
苏微云道:“你就是凤栖梧?”
凤栖梧道:“对,那五口箱子就是我让一伙杂耍班子偷偷运上你们富贵山庄的。”
苏微云道:“你打算栽赃嫁祸给我们?”
凤栖梧居然点头:“对,只不过这样打算的并不只我一个人。”
“还有谁?”
凤栖梧看向石人,冷笑道:“当然是他,梅家大少爷梅汝甲!那杂耍班子本来全都是他梅家的人,里面有位十分漂亮的姑娘就是他的妹妹,梅汝男!”
“所以他才能知道这么多信息,因为他本是我的同谋!”
梅汝甲突然道:“不错,就是我!那五口箱子就是我让我妹妹搬上去的。”
气氛忽然变得冷了起来。
寒冬的雪还在下着,麦老广烧腊店却不再有热腾腾的白气冒出。
郭大路悄悄瞥了瞥燕七,道:“我看我们三个对付他们两个的胜算有多大?”
燕七道:“十成。苏老哥一个人就有十成的胜算!”
郭大路道:“那你说他们怎敢明目张胆地说出害我们的阴谋来?”
苏微云忽然道:“也许他们想通了,打算和我们分赃。”
凤栖梧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梅汝甲却道:“我听说凤栖梧吝啬成性,虽然家财万贯,却从不舍得花掉半分。”
苏微云道:“可再抠门的人若是到了要死的时候,也会用钱来买命的。”
凤栖梧笑道:“对喽。我连办法都想好了。我将珠宝藏在烤鸭里面,偷偷运送出城,然后在外面帮你将它们‘洗干净’之后,再换作银子拿回来,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用了。”
苏微云道:“你考虑的倒是很周到。”
凤栖梧目中闪过一抹狠辣的眼色,恶声道:“只要你肯让我杀了出卖我的梅汝甲,我们便五五分成好不好?”
苏微云平静地说道:“好,那你动手吧。”
凤栖梧果然就动手了。
他的双手一挥,两臂大张,双手之间突有数十道红光打出,密密麻麻,排在空中,风声凌厉至极!
嗖、嗖、嗖!
这一手暗器手法中很难练成的“凤凰展翅”,他实在已用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仅在短短三个呼吸的时间内,人就倒下。
只不过倒下的不是梅汝甲,而是他,凤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