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对着苏微云招呼道:“原来是你,好巧。”
“来来来,我上次欠你的二十两银子没还给你,我这回可不会赖账了。”
江玉郎说着,真的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来,作势要交给苏微云。
苏微云失笑不已。
江玉郎的确够聪明,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但他要想别人“认下他这个朋友”,这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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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拒绝平白到手的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本来不认识,为了取走这二十两银子的天降横财,也非得认识认识不可了。
江玉郎又急忙道:“哈哈哈,你拿了银子,便顺便烦劳去向我父亲江别鹤大侠通报一声,说是江玉郎跟一位前辈走了,嘱托让他快快将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完成。”
苏微云可以不要他的二十两,可这样就显得太过异常;虽然他能在邀月面前整一整江玉郎,但说不定就会引起江玉郎的猜疑。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收下银子,欢喜地道:“是,玉郎公子,我一定会将原话转告给令尊的。”
苏微云故意用屠娇娇传他的口技,改换了一种声音说话;除了没有表情以外,他的语气、手势,措辞都十足十足地像是个捡了大便宜的开心路人。
但天黑风紧,江玉郎也实在顾不上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了。
江玉郎见他答应,又劝说道:“只要阁下到了家父处,他必然还会有所重谢的,你总该知道‘江南大侠’。”
他飞快地说完这句话,便乖乖地跑回邀月身边。
邀月一言不发,沉默无声,带着他慢慢远去。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看出任何苏微云的丝毫破绽。
苏微云将这二十两银子放进怀里,不紧不慢地踱步走了。
双方各走一路,无甚相干。
“三天我倒要看看三天你们怎么找到我?江玉郎,邀月要是放过你,我便亲手杀你!”
邀月和江玉郎做梦也想不到,面前这个收银子的路人其实就是他们要找的苏微云。
次日。
苏微云在客栈中,照常早起,打坐,练剑,又研读了半个时辰的《毒经》,这才出门。
出门后,他仍去打探杜杀和屠娇娇的消息,一直到暮色初降,依然无果。
他找到一间大酒楼坐下,用江玉郎交给他的二十两银子点足了酒菜,然后大快朵颐,饱餐了一顿。
“钱也花了,饭也吃了。总该替别人办办事了。”
天色将晚。
苏微云来到了江别鹤的家门口。
“江南大侠”的家仍然清贫,简陋,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代名侠的屋子这正是江别鹤故意作出的样子,好叫人不得不敬重佩服他。
苏微云以往和白开心来过一次,故地重游,倒是别有一番感触。
咚、咚、咚。
苏微云敲了三下门。
“谁?”
门内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苏微云道:“奉玉郎公子之命,前来与江大侠传话的。”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江别鹤立在门前,皱眉打量着苏微云。
苏微云戴着人皮面具,低下头道:“小人受玉郎公子之托,来给江大侠送话的。”
江别鹤面上看不出喜怒,自然也没有认出苏微云来。
他只是客气地说道:“哦?那请进吧。”
若真是个负责传话的人,就本该推辞,将话说完即走,万万没有过门的道理。
但是苏微云却大大落落地道:“既然江大侠看得起我,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苏微云随即提步踏入门内,旁若无人地往里面闯去。
江别鹤竟不生气,还作关心道:“你跑得可累么?快休息休息吧。”
苏微云走到大堂,有模有样地坐下,笑呵呵地道:“是有些累,那你快与我去倒些茶水来喝吧,我正好口干的很。”
他故意想气一气江别鹤,叫江别鹤这个“虚伪大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因为江别鹤是江南大侠,是绝不能和他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的,不但不能一般见识,还要大方宽容。
所以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江别鹤都只有忍气吞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满足!
于是江别鹤果然去后院,提了一壶烧得滚烫的茶,又持着个茶杯而回。
“这是西湖的龙井茶,是一位杭州的朋友送我的,你可以喝么?”
苏微云笑道:“龙井当然极好,正该我这样的人喝!”
他端起茶杯,不管热烫,便往嘴里送去。
江别鹤瞧着他咽下茶,不住地道:“是啊,就该你这样的人喝。”
苏微云喝完一口茶水,翘起二郎腿,又笑道:“好了,现在该说正事了,你听好了哈。”
江别鹤的笑容有些保持不住,道:“我一直在听。”
苏微云道:“我难道不知道你一直在听?我是叫你听好,记住我说的话,否则我是不会重复第二遍的!”
江别鹤渐有愠色,拳头捏得很紧,但表面还要继续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道:“请你快说吧。”
“快说?你着什么急?”苏微云教训道:“你一代大侠,这点性子都耐不住吗?”
“我这不是就说了吗?”
苏微云看见江别鹤想怒又不敢怒的伪君子样子,高兴得合不拢嘴,悠悠地说道:“江玉郎让我告诉你,你得好好把那位大人交代你的事情完成。”
江别鹤目光闪动,问道:“是不是神龙大人?”
苏微云道:“什么神龙不神龙,我可不知道,他就只告诉是一位大人。”
江别鹤食指敲打扶手,沉心思索。
苏微云却起身,拍拍屁股,道:“茶还不错,江别鹤,我走了!”
江别鹤起身,奇怪地盯着苏微云,道:“我送你?”
苏微云道:“也好,你来送送我吧。”
院子不大,仅四、五间屋。
两人一路走到门口。
这时,江别鹤突然站住不动了,也不开口,也不送客。
风静静地吹着,月静静地照着。
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苏微云也不走了,就站着陪他一起等。
大约过了一刻钟,江别鹤终于神情古怪地道:“天色不早了,你你出门吧。”
苏微云推开大门,回头嘻嘻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还没倒下?”
“哈哈,因为那杯茶根本毒不倒我的。”
江别鹤神色一变,又抚须而笑:“什么毒不倒你?你可真会说笑。”
砰!
门轰的关上!
江别鹤的脸色这才变得极为难看,阴沉,一双眸子射出毒蛇般狡诈的厉芒!
他的拳头握住,又渐渐松开:“这人究竟是谁?感觉似曾相识一样”
正在这时,忽又响起了敲门之声。
咚、咚、咚。
仍是三声响。
江别鹤又上前去将还未上闸的大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竟然还是苏微云。
江别鹤道:“莫非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吗?”
苏微云摇头道:“不是的。”
“先前我来,是收了江玉郎的银子就替他传话。而这一次,我来是办我自己的事。”
江别鹤冷笑道:“你自己?你还能有什么大事要到我这里来办?”
苏微云正色道:“这件事非要来找到你这里来不可。”
“你讲,是什么事?”
“取你性命的事!”
苏微云霍然飞起,双手齐出,用的是少林派的韦陀掌中的一招“韦陀献杵”!
这一招本来平平无奇,普普通通,但在苏微云手里用出,却风声乍起,劲力极大,逼得人不得不退!
江别鹤大惊失色,腾空而起,一个转身,便掠至三丈之外,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苏微云不说话,又使出一招峨眉派的普陀掌法,一掌攻出,杀机虽淡,却如影随形,紧紧欺去,跟着江别鹤不放。
他学了“五绝神功”之后尚未完全将其中的招式嚼个烂熟,此时正好用经验丰富的江别鹤来练招。
呼呼!
空中风声阵阵,拳掌相击。
苏微云用出天下各门各派的招式,一贯而通,毫不歇气地攻出二、三十招,如滚滚流水般一泻而下。
他用的大多是各大派的基础武学,但饶是如此也攻得江别鹤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为何要杀我,总要说个清楚明白!”
江别鹤大呼道。
他的武功并不弱,甚至还犹在十大恶人之上,但他面对此刻的苏微云,只是叫苦不迭,几乎无从抵挡。
苏微云不答话,加紧手上攻势,已打算将此人击毙在此。
江别鹤忍不住大叫道:“大侠饶命,我书房有一份当年从移花宫偷出的秘籍,大侠要是看得过眼,我去将之取来与您过目可好?”
他发觉对敌不过后,掀下大侠伪装,抛出求饶的利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