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夜闯慈宁宫

白天建宁和他说的要在晚上见面的事情，曹岩已经丢到了脑后。不是忘了，是他压根就没放到心上。

他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海大富身上，这个老太监，明面上只是一个年老力衰体弱多病时日无多的老人，实际上他应该算得上是清宫第一高手。而如今，这位清宫第一高手却要找隐藏起来的另一个高手决斗……这种精彩的桥段，曹岩要是不仔细看看，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好在这一世他终究不是韦小宝，没有遭到海大富的毒手，或者说，海大富投鼠忌器，为了老皇帝的安危，他不敢轻易拿曹岩下手。其实这是一个两难的决定，如果留着曹岩，先帝的性命安全就永远无法得到保障；而如果杀了曹岩，老皇帝可能现在就会死。如果刨除了这种矛盾，海大富和曹岩之间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的，毕竟曹岩提供二十四章经的下落，以及当年宫廷凶案的线索，海大富为他提供身份的掩护以及上等武学，双方的交易算得上是公平合理。

如果交易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可惜，海大富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

尤其当他确认四十二章经确实是被太后拿走的时候，这一战已然无法避免。

曹岩跟在海大富身后，一点点靠近慈宁宫，他却不知道，被他放了鸽子的建宁也朝这边走来，她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她今天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威胁过，说是如果曹岩晚上不去找她，她就告诉太后说他打了她，身为公主，建宁真的是已经无法无天惯了，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她如果把这个事情告诉太后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只是觉得好玩，想要看看曹岩到时候被太后处罚时是什么样子，于是也朝太后寝宫走来。

几方人马，就在今天晚上，全部汇聚于此。

曹岩跟在海大富身后，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慈宁宫的范围，继续往前走了没几步，一个宫女就从暗处闪身出来。

“站住，你是什么……”

啪。

一小块碎银子打在宫女的锁骨位置，她立刻就没了动静，然后缓缓的倒了下去。

海大富继续前行几步，从不远处的假山前绕出去后，最后在一个小花园里停下了脚步。

“奴才海大富，来向您老人家请安。”

他轻轻的甩了甩袖，然后做出了一个跪拜的姿势，但也仅仅只是摆了个姿势而已，连腰都没弯多少。

“哼，好大胆的奴才，居然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角落里，太后转了出来，面若冰霜的看着海大富。她本就长得丑，结果脸色一冷那就更丑了，躲在暗处的曹岩几乎已经没眼往下看了。

“奴才有机密之事要启禀太后，还望太后原谅老奴的无礼。”

“原谅你？哼，我看你是越来越大胆了，说，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太后冷哼一声，双眼死死的盯着海大富。

“那个人在五台山，如果太后不想知道他的消息，那老奴就告退了。”

海大富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太后上前一步，她疑惑的看着海大富，“刚才你说什么五台山？”

“是，”海大富转过身来，“奴才不敢欺骗太后，也没必要欺骗太后。”

太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真是谢天谢地，我总算知道他的下落了，他在五台山干什么？”

虽然是笑得，但比刚才还难看，曹岩躲在一边，感觉都快吐出来了。

“太后您真的关心那个人吗？”

然而海大富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当然了，快点说。”

太后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

海大富沉默片刻，似乎是在纠结到底该不该说，不过他最后还是做出决定，微微躬了躬身，“主子在五台山的清凉寺，出家做了和尚。”

“哼，”得到答案了，但太后的脸色却是猛然一沉，“他还是在想着那个贱人，连国家社稷和祖宗基业都抛下不管，我们母子俩，更是被他抛诸脑后。”

“主子看破世情，大彻大悟，万里江山，儿女亲情，主子说皆如过往云烟，全部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太后脸上冷笑更甚，“他当年出走就是为了那个贱人，现在还要你来说这种话，你当真以为我会信他？”

“主子知道，当年端敬皇后和荣亲王死得离奇，所以要奴才查个水落石出。”

“那个婴儿染了疾病，养不大有什么好奇怪，那个贱人思念亲儿病死，更是整个皇宫都知道，有什么好查的？”

“只怕未必，奴才查出端敬皇后和荣亲王都是被人用折手法，折断了两处经脉而死。”

“呵呵，真是异想天开，在宫中武功最好的人，莫过于海公公你了，连你都做不到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查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端敬皇后对奴才好，奴才盼她多福多寿，可惜奴才没用，保护不周，才让奸人有机会下毒手，除此之外，奴才还查出，竟连贞妃也并非自杀，而是被人所杀。还有当今圣上的生母孝康皇后，也是被奸人暗杀而亡。”

海大富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哼，简直一派胡言，你这么说，有甚么证据？”

“孝康皇后和贞妃都是被蛇岛的化骨绵掌打死的，这门阴毒的章法，乃是蛇岛的武功，修行者需要很强的内里才可以做到，此人必定是个高手。本来奴才想要找到这么一个潜伏在宫中的高手一点也不容易，幸亏机缘巧合，皇上竟然和小桂子成了朋友，他们两人经常摔跤比武，就因为这样，奴才才知道原来皇上背后还有高手一直在教他武功，这个高手会使出八八六十四式的八卦游龙掌，自然也会化骨绵掌！”

“你果然是老奸巨猾啊。”

太后脸上的愤怒、冷笑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她此刻面无表情的看着海大富，瞪着他继续往下说。

而海大富也没有让她失望，“奴才曾查出，当年验尸的太监把几位娘娘的死状传递上去的时候，他们当晚就遭到了暗杀，而当时亲自听取他们汇报的，正是当时的侍卫副总管瑞栋，他没有被灭口，说明他就是知情人，不过老奴已经试探过他，他并不会化骨绵掌，也就是说，这个瑞栋，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他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老奴也曾担心，会有人觊觎四十二章经，所以老奴就让小桂子帮忙查探四十二章经的下落，结果确实如老奴所猜想的那样，果然有人想得到经书。”

话说到这里，矛头已经完全对准了太后。

太后挑挑眉，“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明白。”

“呵呵，奴才也有两件事不明白，第一，太后究竟是从哪里学会了化骨绵掌这样的阴毒功夫；第二，太后要四十二章经来做什么！”

海大富双眼静静的看着太后，那表情，已然认定太后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你看看你，年龄这么大了，活着都费劲，还整天满脑子胡思乱想，这对你，可是百害而无一利啊。”

太后的脸上重新浮起笑容，但她明显已经动了杀机。

“主子曾吩咐奴才，只要一查到凶手，无论是什么人，立刻就地正法！”

海大富冷哼一声，话音未落，他已然双臂一抖，朝太后扑了过去。

动手了！

躲在假山后面的曹岩立刻瞪大眼睛，这可以说是原剧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对决，海大富是当年的清宫第一高手，而太后则是蛇岛高手毛东珠假扮，这两人之间的战斗绝对精彩，曹岩一秒钟都不愿意错过，眼睛瞪得溜圆，想要将这两人的每一个动作就刻在大脑之中。

小花园里，海大富已经和假太后打做一团，两人内力鼓荡，每一次交手，周围的假山和树木都会遭殃，才短短十几个回合，小花园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海大富学习的乃是崆峒派武功，善使一招阴阳磨，双手内力一阴一阳，与人交手，能很快消磨掉敌人的内力，对付那种内功纯厚之人尤为有效，但对付那些靠身体蛮力的人，就力有未逮了。偏偏假太后就是那种内里纯厚之后，不过假太后所使用的化骨绵掌也是歹毒非常，内里能透过掌力进入人体，不仅立刻损伤奇经八脉，能是能腐蚀人的骨骼，让人骨头寸寸断碎而死。只有用强悍的内里，将这些侵入体内的掌力挡住并且驱散出去，才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两人全都是内功高手，一个能消磨敌人内力，一个却又让敌人内力消耗速度大幅度提升，兼之海大富经验丰富，假太后年轻力强，两人居然打了个旗鼓相当，分不出胜负。

曹岩在一边看得心驰神往，真是满脑子都是幻想，幻想自己日后也会成为武林高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原本曹岩是听不到的，可对方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枝，一声清脆的咔吧声响起，让曹岩立刻大惊失色。他连忙转头看去，却见建宁正站在他身后，张牙舞爪，准备偷袭他。

不远处太后和海大富还在交战，这边建宁突然出现，如果被她喊出声来，曹岩怕是瞬间就被会那两人发现，到时候真的是小命不保。他不敢迟疑，立刻转过身去，双腿用力一蹬，在建宁茫然的目光中，一把抱住建宁，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拖着她朝远处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