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往大营门口的方向小心行去,不久亏得宇文剑雪目力惊人,隔着数丈果然瞧见了洒在地上的滴滴血迹。
她唤得众人向那方靠去,又瞧见往东行的一道路上到处洒满了鲜血——这分明都是今天白日里受了突厥狗贼欺凌的晋阳百姓的血。
宇文剑雪眼瞧着心疼不由握紧剑柄。
众人循血而行,约莫数丈之后,隐隐听见有哀哼之声从某个营房传来。
宇文剑雪等不及众人同去,与刘文静和舞马打了招呼,便仗着自家身法了得,几个闪动潜入那间营房一侧,便瞧见门口站着两个突厥兵士嘴上骂骂咧咧着,营帐里面竟还传来皮鞭笞打的声音,听那口气似乎是嫌弃汉人俘虏鬼哭狼嚎的不叫突厥兵士好得休息。
宇文剑雪怒冲颅顶,当下一跺足虚影闪到营房门口,嗖嗖挥出两剑叫门口俩兵士一声不吭抹了脖子,鲜血横流,仰面躺在地上。
这也是顾忌暴露队伍行踪以求速决,若不然照着宇文剑雪平素的性子一定要将这几个突厥人手脚统统斩断饱受折磨才好。
来不及收拾残尸,她紧跟着一个箭步冲入营房之内,直扑正在挥鞭施暴的突厥人。
突厥人似是听见了门口有人倒地的声音,转身一瞧却是一个绝顶漂亮的汉人女子冲进了营房。
他先是一喜转而吃惊,只因这女子身法迅疾叫他全来不及抵挡,匆忙甩出一鞭便仰身向后滚去。
宇文剑雪剑锋陡转便将鞭头削去,继而又向前腾跃一步,竖劈出一剑直要把那人当头分成两半。
突厥人吓的腿脚发软,连忙伸手从一旁抓来一个满身是伤的汉人妇女,推着向前替自家抵命。
宇文剑雪剑势迅疾,险些砍在妇女身上,便在剑锋即触一刹那收了回来。
“美丽的姑娘,”
突厥人转惧为喜,抽出佩刀抵在妇女脖子上,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你……把剑放下,她……我就饶过性命不死——我说到做到。”
妇女则仰着脖子神情痛苦。
宇文剑雪心道坏了,自己鲁莽行事反而陷入两难之地。
正犹疑着苦思破局之法,突厥人忽喝一声:
“快!”
说着,手中短刀已在妇女脖子上留下一道划痕,鲜血随即涌出。
妇女反倒舒开了眉头,一声不吭。
宇文剑雪略作思量只好将宝剑丢在地上。
便在此时,妇女忽的伸手抓住突厥人手的短刀。
突厥人惊了一跳,正要拔刀,却见那妇女脖子往前一凑,刀刃划破喉咙,鲜血喷洒而出,微笑着倒地去了。
宇文剑雪心头一痛,再不敢耽搁,飞起一脚将宝剑踹出去。
剑锋闪电般往前一缩,当正扎在突厥人喉头上,连人带剑一块儿向后飞去,似艺术品一般钉在了营帐壁布上,旋即垂下了脑袋。
便是短短一瞬间几条人命没了,尤其那妇女舍身撞刃的画面太具有冲击性,叫宇文剑雪心头不知什么滋味翻涌,只后悔自己太过鲁莽,若是等着师傅和舞马一起行动,想来那妇女一定能保全性命。
可现今说什么都晚了,她不自觉走到妇人尸身面前为其合上了眼睛,转而心中又有些安慰。
暗想我晋阳妇女都有如此精神,对比突厥人之卑劣不堪,高出不止数筹。只要将昏君杨广除去,汉地统一兴隆又有何难?
此时正值紧要关头,顾不得再做胡思乱想。
宇文剑雪收回心神,环顾四周,只见小小营帐内安置着脏乱地铺,血肉模糊地躺着一些带着手铐脚链的汉人百姓,约莫有数十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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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乡亲,”宇文剑雪道:“我是来救你们的——晋阳被抓的百姓都在这里吗?”
“都在这儿啦——”一个老汉回道:“昨天还有两个营帐,今日被蛮子打死了一些,营帐就合并了。”
“大家莫要着急,”宇文剑雪听着眼泪将落,“唐公已派军潜入这里,待会儿时辰一到,我们便要行动,到时候只需听我们指挥。”
说完,安抚了众人,简要叮嘱一番便往出去走。
正撞上刘文静往营帐里面走来,便听他说道:
“这么久都干嘛了?”
“有个突厥人使阴的,”宇文剑雪脸一红,“冤死一条人命。”
刘文静脑袋往营帐中一探脑袋,只见一众伤痕累累的俘虏眼睁睁看着自己,连忙缩回脖子问道:“都在这里了?”
宇文剑雪点了点头,抬头往天上瞧,方才那片云团已经飘到月亮跟前,似乎只差一指的距离便要挨上了。
所幸云团飘动的速度没有之前那么迅疾,否则月亮顷刻间被遮住,三百余众立时便要暴露。
刘文静留在营帐口安抚晋阳百姓。
宇文剑雪便溜回袈裟之内将营帐里面的情形简要诉与舞马。
“俘虏既已寻到,那便不耽搁时间了,”
舞马看着头顶乌云近月,喃喃说道:“月亮等不住了,唐家二郎想必也等不住了。”
正要命十个领队备好火料各自领兵散去,却远远瞧见一队巡逻兵往这头晃了过来。
舞马自打算孤身潜去将这一队引开,宇文剑雪却自告奋勇,“瞧你柔柔弱弱的样子像个打仗的么?”
说着,当即窜出袈裟之外,化作飞行的掠影,循着四周营帐间的暗处,几下凑到巡逻兵队近处,故意露了一瞬影子,叫那巡查兵头子手指着追了过去。
此时乌云挂月,舞马沉声命道:“放火——能烧几个算几个。”
杀人放火之时,一众兵士已无需月亮和【袈裟暗面】的掩映。
带着白日城楼上观看突厥狗鞭笞晋阳百姓的悲愤,带着晚上远望篝火的仇恨,三百兵士火石火油火眉齐上。
不一会儿,突厥人的营帐冒烟了。
到处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