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兹特有许多如同格尔兹先生这样的分身,这些分身在整个世界打工,“在大地上播种爱与正义的种子”(埃里克森大团长语),
那么乌黯大君的本体呢。
他实际上正在做一件更赚钱,更体面,更符合他恶魔身份的事情。
此事要从不久之前的一天谈起。
某天,海滨别墅中,露西厄召来格拉兹特,表情非常严肃。
“夫君大人,有一件事情,我想和你认真谈谈。”
格拉兹特当时两腿一软,就地瘫坐!三米多高的巨大身躯,砸得地板轰隆一声。
那惊愕的样子,像极了惊闻租子又涨了半斗的老农。
能不害怕吗?!平日里露西厄嬉皮笑脸的时候,都能把他揍得稀烂。现在这么严肃的“谈谈”,那是什么样的毁天灭地阿。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站都站不稳。”精灵居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好心的把他扶了起来。
“夫君大人,我听说你有一座天鹅之塔……”
格拉兹特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哭天喊地。
“夫人大人阿!我早就把她们都释放了阿!”
格拉兹特以前有座天鹅之塔,里面囚禁了九千个纯洁少女的灵魂。这些少女都是被他引诱堕入深渊,遭受他永恒的折磨。
原本露西厄将是第9001个灵魂,将会是天鹅之塔顶端那颗最耀眼的痛苦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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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格拉兹特坏事做尽,终于踢到了萨隆邪铁板。露西厄不但没有成为天鹅之塔的明珠,还把他活活揍成了猪。
其实格拉兹特已经很小心了,在明白到他的这位“夫人”是一种“不可抗力”时,他很隐蔽的释放了那九千个少女的灵魂,并且摧毁了天鹅之塔。
他天真的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天,被翻旧账了。按照格拉兹特对露西厄的理解,九千个少女,嗯,自己大概要死九千次——起步是这么多。
“啊,其实我也知道,那些都是夫君大人在我们认识之前做的事情,我不该说三道四。鸡汤里也都说了,不要问自己是对方的第几个女人,而应该问自己是不是最后一个女人。男人么……呵呵。”
露西厄呵呵两声,格拉兹特一个哆嗦,心想,开始了!开始了!前方高能反应!
不过这次露西厄似乎有点其他的想法。
“我觉得吧~~”美丽的精灵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尾音拖得老长,“对于夫君大人这种渣男,哪怕死九千次,也无法挽回那些无辜而痛苦的灵魂。
要不这样,只要夫君大人能够修复九千颗破碎的少女心,这事我就不再追究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照办啊!不就是少女心么!恶魔大君有的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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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开斯特城,是夜,接近零度的小雨已经飘洒了整整十天。贫民苦不堪言,街道上冻殍满地。
一位衣不遮体的流浪汉,麻木的路过内城区的城墙。墙内是贵族的居住区,就算外面已经是人间惨剧,丝毫不影响贵族们的享乐。
高大整洁的府邸灯火辉煌,欢歌笑语隐隐传来。一位身穿蓝色礼服的小姐款款经过。两个仆人一前一后为她撑起两把伞,免得飘落的冷雨危害了小姐的健康。
流浪汉贪婪的看了几眼,赶忙低下头离开。贫民不敢在这里多呆,否则,如果被卫兵怀疑,就不止是寒冷和饿肚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其实流浪汉不必羡慕,在这个不幸的世界中,痛苦是一种普遍存在。这位身穿华丽礼服的小姐名叫伊莎贝拉,她是权臣孟福尔伯爵的掌上明珠。流浪汉饥寒交迫,认为伊莎贝拉小姐必然生活的无比幸福。
他没有看到伊莎贝拉小姐眼角的泪花,被这冷雨夜遮掩。流浪汉根本不知道伊莎贝拉小姐有多么的痛苦,他只是快要饿死了,伊莎贝拉小姐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悲伤的伊莎贝拉,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好闺蜜格莱尼小姐,同样一位伯爵千金。
两位小姐目光闪烁,点了点头。她们将仆人们留在原地淋雨,然后手挽手,从后门进入了阿米西娅元帅夫人的府邸。
在穿过了不知多少重门之后,她们走进了一个隐蔽的地下室。先生们有自己的舞台,无论是国王的书房,剧院的包厢还是豪门沙龙,都是他们的战场。
男权社会嘛,大体如此,光明正大的场合被男士们主导。但是在一些看不见的角落里,女人们也不遑多让。
譬如这里,外面看起来只是一间有些寒碜的地下室,内里却别有洞天。陈设和装修都相当考究,开门的瞬间,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这里是玛格丽特元帅夫人的秘密小沙龙,元帅夫人在这里只会招待最亲密的朋友。譬如说刚刚进来的伊莎贝拉小姐和格莱尼小姐。
她们三个几乎同龄,同样在兰彻斯特长大,只不过阿米西娅运气特别好,嫁给了元帅。更加幸运的是,结婚还不满一年,年过八十的老元帅一命呜呼。
阿米西娅因此成为了整个兰彻斯特最富有的寡妇,当然,外人称她为尊贵的玛格丽特元帅夫人。
“格莱尼,伊莎贝拉。”
看到两位友人走进,坐在沙发上摆弄珠宝的阿米西娅起身迎接。作为元帅夫人,她其实不必如此屈尊降贵,向两位小姐先行问安。
但是她毕竟只有十八岁,按照地球的说法,她还是个孩子,还没有被兰彻斯特上流社会的大染缸彻底污染。
这两位是她少女时代的伙伴,在教廷的合唱团中,她们亲密无间。看到朋友,她满心欢喜,甚至将手中的宝石手链扔在一边。
“阿米西娅……”
悲伤的伊莎贝拉抱住朋友,眼泪哗哗的往下流,打湿了元帅夫人的肩膀。
“亚瑟那个混蛋!人渣!”格莱尼气的咬手绢,“他的仆人把我的信使挡在门外,他甚至都没有勇气看我的信。”
“可怜的伊莎贝拉。”元帅夫人抱着好朋友,轻声安慰,“明天我就去面见陛下,当着陛下和所有大臣的面,揭穿这个负心的伪君子!”
“别,阿米西娅,求你了,别。”哭泣的少女握住了元帅夫人的手,“亚瑟是位勇敢的骑士,呜呜呜,这所有的一切,错都在我,都是我一厢情愿,呜呜呜!我不怪她!”
“你就是担心陛下会撤掉他仪仗骑士的头衔!”格莱尼为好姐妹的事情操碎了心,结果还吃了闭门羹,她心里恨透了那个该死的亚瑟,“伊莎贝拉,你总是这么善良,所以总是被伤害。”
“傻姑娘!”眼看着伊莎贝拉哭的更凶了,格莱尼闭上了嘴。她就是嘴上凶,其实自己恨不得替伊莎贝拉心碎。
“好了,擦干眼泪,都先坐下吧。”元帅夫人阿米西娅搀着伊莎贝拉坐进沙发,“我说了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你们要相信我。”
这段时间,孟福尔伯爵的掌上明珠伊莎贝拉小姐,被陛下的仪仗骑士队长亚瑟抛弃的传闻,在兰彻斯特的小姐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
按照上流社会的基本规矩来说,亚瑟配不上伊莎贝拉。他只是一位男爵的次子,没有继承权。
而孟福尔伯爵贵为王国的财政大臣,是一等一的权贵。再加上伊莎贝拉小姐明眸善睐,身材修长。这些年上门提亲的贵族子弟络绎不绝。
怎么说这两位也扯不到一起。
但是亚瑟是位太过优秀的年轻人。他高大英俊,相貌不凡,无论何时何地,他总是彬彬有礼,马靴擦得锃亮。
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就敢于虚报年龄,参加陛下召开的比武大会,并且在鼎鼎大名的黑杰克手下过了十几招而不落下风。
他饱读诗书,谈吐非凡,可以和王宫里的学者们一辩长短。王国的首席炼金大师,都曾经被他反驳的吹胡子瞪眼。要知道,炼金师可都是顶顶博学的人物呢。
陛下非常欣赏这位勇武而聪明的年轻人,去年特别提拔他为仪仗骑士队长。
这个职位通常只有品德高尚的大贵族子弟才有资格担任,可这次并没有人反对陛下的这个任命。
贵族群体都有着老辣的目光,这是一颗在兰彻斯特冉冉升起的新星,智慧的做法是结交,而不是打压。
当然,可以想象得出,亚瑟的话题,在王都的小姐圈子里多么得受欢迎。特别是伊莎贝拉,每次聊到亚瑟,聊到他那些勇敢的行为,她总会两眼发光。
在某次舞会上,伊莎贝拉见到了亚瑟。令她不可思议的是,亚瑟居然整个晚上都邀请她一起跳舞,不顾其他那么多的小姐。
在女伴们愤恨的眼神中,伊莎贝拉飘飘欲仙,恨不得整个人钻进这位勇敢的骑士大人的怀抱中。
他们两私定终身,偷偷约会。伊莎贝拉沉迷在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中,甚至一直在考虑怎么恳求父亲将自己许配给亚瑟。
这一切的美好在前一天戛然而止,亚瑟写信告诉伊莎贝拉,格洛温妮公主对他纠缠不清。
“对不起我的爱。”亚瑟最后写道,“我忠于国王,所以必须忠于公主。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痛苦的抉择,我为了忠诚,背叛了自己的爱情。请不要再来见我,我怕看到你我会心碎。”
亚瑟有没有心碎不知道,但是伊莎贝拉是真的心碎了。
好姐妹格莱尼见势不妙,立刻不顾礼仪没有任何通报就冲进了伊莎贝拉的闺房,果然这个傻妞正准备服毒自杀。
格莱尼扔掉了毒药,严厉警告不允许自杀。她匆匆忙忙,一方面写信给亚瑟,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还转的余地。另一方面通知了阿米西娅,询问这另一位好姐妹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亚瑟拒绝了格莱尼的信件,但是元帅夫人通知两人,她有办法。
看到伊莎贝拉的情绪暂时稳定下来,元帅夫人向包厢的阴影处点了点头,一位中年法师走了出来。
直到这时,前来的两人才发现包厢里还有其他人。
“阿米西娅?”格莱尼的眼睛里写着疑问。这位法师她认识,是元帅府的一位供养法师。但是她不觉得姐妹之间的情感话题,有必要让一位“糟老头子”参与。
“我的方法,必须借助里奇大师的力量。”元帅夫人一手拉住格莱尼,一手拉住伊莎贝拉,“姐妹们,一会场面上可能会有些可怕,但是你们相信我,对不对?”
“阿米尼亚,我如同相信自己的灵魂一般相信你。”
“好。”元帅夫人坚毅的点点头,接着对里奇法师使了个眼色。
垂垂老矣的法师不紧不慢的走到客厅的壁炉边,在来客好奇的目光中,从长袖中按部就班的拿出施法材料,投入火塘。
这时候格莱尼才发现,这个壁炉,似乎太大了。
昂贵的施法材料一点点消逝在炉火中,散发着奇异的臭味。法师喃喃自语,晦涩的符文从薄薄的嘴唇中吐出。
火焰安静燃烧,偶尔爆出两点火星。但在某个关键的密语被念出时,炉火骤然沸腾,变成了张牙舞爪的狂放形态,甚至可以从中听到压抑的粗重呼吸。包厢里无风自起,强烈的气流横冲直撞。
一切,都在预示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从炉火中诞生。
明灭的闪光里,格莱尼和伊莎贝拉两个小妞,吓得瑟瑟发抖,一时连亚瑟是谁都给忘了。
她们惊慌的看着阿米西娅,发现元帅夫人依旧波澜不惊的坐在那里,白鹭尾羽的小扇,掩住自己的嘴巴。
看得出来,她很期待。
既然说了相信,那就要信任到底。两位小姐虽然内心恐惧,但是并没有提出离开。
火焰愈发狂乱,不祥而亵渎的低语在包厢中弥漫,最后化作一声咆哮,来自深渊的咆哮。
“愚蠢的凡人,竟敢呼唤伟大的乌黯之主!”带着火山爆炸的音色的浑厚男声,威严而残暴,“是谁,在自寻死路!”(未完待续)